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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是!”悟空正可惜他那半只烤鸭,闻言愤愤附和。
“你是何人?!”张老三被萧悟这么一看,心头一慌。
“你无须知晓我是何人。”萧悟盯着张老三,幽幽笑句:“你可知你这般无礼对待的是何人?”
张老三目光往李鸿尊贵沉静的面上一落,登时跳开,可他猛然又想起那躲在角落里无声落泪的苏三娘来。一想到苏三娘,他便怒火中烧。
张老三正待发作,又一个人急匆匆冲进来,面上泪痕未干,却是苏三娘。苏三娘双眼泛红,抬眸瞧了一眼满屋子的人,眸光掠过李鸿,却也没停顿。她埋了头,扯住张老三的衣袖,用力把他往外拽。
“你别总护着他!我没种,没勇气娶你!可他呢!”张老三一把挣开苏三娘的手,恨恨瞪着李鸿,又要往前冲:“你要不喜欢她,开始就别对她好!现在你有了出路,又把她抛弃了!你比我更没种!”
苏三娘身子轻颤,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泪又涌出来,她仍是深埋了头,努力把张老三往门外拖。可她天生弱质,一阵风便能吹倒一般,怎敌得过一个常年干粗话的大汉?
人家俩就这么争执着,萧悟倒不好出手上前,不过,弄了半天是感情纠纷?他转头去看李鸿的反应。李鸿沉静的眼神微有动容,正定定望着苏三娘。
这前太子爷的眼中,其实也并非全然无情。萧悟作难地扯了扯嘴角。
“李二傻,你别装傻了,老子早知道你不傻!有种你给三娘个交待!”张老三用力挣开苏三娘,往前踏了一步。他这“老子”二字一出口,直指当今天子,所有人脸色都一变。
不过那苏三娘被张老三这没轻没重的一摔,登时退开几步,摔倒在地。銮铃见这苏三娘只知埋了头往外拽张老三,一心不愿给李鸿惹麻烦,不由心中怜惜。
她忙去扶苏三娘,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苏三娘见銮铃是男子,慌乱把手从銮铃手中抽出,往远处退开一些,方摇了摇头。
张老三见苏三娘摔倒,才略一消停。他把苏三娘挡在他身后,盯着銮铃道:“不用你们假好心!”
“她和我有什么关系,需要我来假好心?”銮铃轻轻一笑,盯着那张老三,语调凛冽:“倒是你看看你,你这么做她开心了吗?她要做什么,她自己不能表达,不能做决定吗?要你来这般强出头?”
“她自己表达?哼!”张老三冷哼一声,他猛然把苏三娘往銮铃面前一推,愤怒到有一些哽咽:“她四岁起就不会说话了!这么多年,无论多委屈多伤心,她都只能一个人躲在那儿哭,她说给谁听?谁能听得懂!”
銮铃身子一震,震惊地盯着苏三娘。苏三娘仍是埋了头,谁也不瞧,只是瘦弱的身子不住发抖。
那张老三再不看銮铃,又盯着李鸿:“我只问你,你和她在一起住了这样久,你可碰过她?”
“”銮铃惊诧地看向李鸿。
苏三娘猛然抬起脸,她瘦弱的脸庞上满是泪,她连忙地摇头,一面拼命摇头,一面用力摆手。张老三看了苏三娘一眼,凝着眉头吐出一句:“我不信你的话,你总是护着他。”
他便又盯着李鸿:“我知道你不疯不傻!你要是个男人你就说句话,你到底碰过她没有?”
“我虽落魄,却也不是无耻之辈。我从未想过要娶她,所以从未对她做过无礼之事。”李鸿终于说出了唯一一句话。
——从未想过要娶她。
李鸿这句话一出口,苏三娘身上所有的动作便都停住了,她僵呆在那里,只有泪,漫天漫地无声的泪,再无其他。
张老三却是松了一口气,他闷声道:“我信你。”说罢,他扯起苏三娘往外走:“我这就带你回家去,回去跟娘说清楚,她要是还不让我娶你,我就带你离开这武康!”
苏三娘茫然跟着张老三往外走了两步,才忽而回神。她挣开张老三的手,也不顾张老三一脸的羞怒,径自从袖中取出两枚金叶子,便是李鸿留给她那两枚金叶子——她把那金叶子往地上一放,头也不回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苏家小院儿里,苏老爹正佝偻着腰,靠在井台上抹泪,却是门外忽而进来一位白衣公子。苏老爹抬脸一看,他也不认识,便没理会。銮铃身后还跟着木媌和悟空。
悟空见这老爹这般无礼,正要上前说话,木媌已把他拦住。銮铃来到苏老爹面前,恭恭敬敬作了揖,和声道:“老伯,实不相瞒,这番辜负三娘子的是晚辈一年前走失的兄长。他颇不放心三娘,便遣晚辈来看看。”
“有啥好看的?他也不欠我苏家,要走便走罢,不用看!”苏老爹仍不看銮铃,只摆了摆手,叹口气:“看了断不干净,反倒让三娘心里更难受!”
“老伯,兄长这番叨扰,不想惹出这些事来,他甚是担忧三娘,怕她一时想不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晚辈去看看三娘,把其中原委说清楚,三娘心中也好受些。”
銮铃见苏老爹神情松动,连忙又道:“晚辈其实同三娘一样,也是女子,只是外出行走不便,才扮成男子的模样。”
苏老爹这才一本正经看了銮铃一眼,见銮铃模样俊俏,确实带着几分女子的柔美。銮铃忙取出一副耳环,当着苏老爹的面儿带上,苏老爹这才相信她是女子。
苏老爹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屋里呢。”
屋子狭小,东西也不多,收拾得很干净。銮铃推开门,一眼就瞧见缩在床脚的那一团瘦小身影。苏三娘背对着銮铃,銮铃瞧不见她的神情。
倒是她听得有人来,以为是苏老爹,忙地抹了一把泪,匆匆转过身望向来人。瞧见是銮铃,她胆怯地又往后缩了一缩。
“三娘,我是李鸿的妹妹,他有话让我带给你。”銮铃缓步来到床前,缓声道。
听銮铃说她是女子,苏三娘才略抬眸瞧了銮铃一眼,銮铃这才真切地看清她的脸。不施脂粉,清瘦柔婉,被泪水浸润,安静中带一丝不能言语的倔强。
这样的女子,生活在这样的小城,恍若未曾琢磨过的浑金璞玉,恍若未曾被俗尘沾染的空谷幽兰。
銮铃心中怜惜,展颜一笑。她抬手摸了摸她耳上坠下的耳环:“你瞧,我同你一样,也是女子。”
苏三娘仍抱膝坐在那儿,望着她身前那一小片地方,动也不动。銮铃又笑句:“我知道你听得到。我是女子,你若不信,我脱衣服给你看看?”
她说着,果真要解衣裳,苏三娘已蓦然抬手把她拉住。
銮铃面上笑意加深:“我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儿。”她轻柔地拉住苏三娘的手,在床边上坐下:“三娘,你我虽是初见,可我明白你心里的痛苦。”
苏三娘再度埋了头,软眸里不做声又蓄满了泪。
“这世界虽大,感情的事却差不了多少。总是女子痴情,而男人们总有他们自己在乎的事要去在乎。他们心中所想,和我们永远都不一样。”
銮铃轻叹:“我也曾和你一样,不知怎么地就迷上一个男人,被他牵动了所有的悲欢痛喜。甚至为他迷失了很久,完全忘了自己。”
苏三娘渐渐抬脸,愕然望着銮铃。
“我不知道该劝你坚持,还是放弃。我自己也很迷茫。在我放弃的时候,他爱上了我。可没等我来得及开心,又有一些事情发生。所以我便离开了长安,离开了他,开始寄情山水,想借此化解心里的痛苦。可走了这么久,离他这样远了,听到他有危险,我又恨不得立即回到他身边,陪在他身边。”銮铃慢慢说着,语调悠悠,神思飘忽,说到后来,她便探询地看向苏三娘:“我们为什么要被一个男人困住呢?”
苏三娘怔了一怔,泪挂在眼角,将落未落。
“可为什么我明明离开了,却每时每刻不能不想起他呢?为什么我挣脱不了呢?”銮铃又问。
苏三娘摇头,她这一摇头,泪便滚落,晶莹如珠。
三娘一落泪,銮铃才猛然想起自己是来劝人的。
她又一笑,从袖中取出手帕递给苏三娘,轻声道:“哥哥是个好人,他心中并不是全然没有你。可他有他要做的事,不得不离开。而他要做的事很危险,他不愿连累你,才如此绝情,不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
銮铃话虽出口,心中却迷乱,当初薛恬为李鸿而死,李鸿在玄宗面前说过他此生再不他娶。她从不怀疑李鸿对薛恬的真心。但今日苏三娘走后,瞧见李鸿惨白的面色,她绝不相信李鸿对这苏三娘无情。再者,不知为何,甫一见到这苏三娘,銮铃心里就非常的喜欢,觉得似曾相识,并不陌生。
却是被她的话惊了一跳,苏三娘反手抓住銮铃,着急地盯着銮铃——她担忧李鸿的安危。
銮铃望着苏三娘,认真道:“首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才能放心地去做他的事。”
苏三娘连忙点头。
銮铃又宽慰:“不过你放心,会有很多人保护他。你也看到了,他和我们失散太久,这次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我们是断然不会让他再受半分伤害的。”
苏三娘想了片刻,缓缓点头。她忽而抓起銮铃的手,在銮铃掌心慢慢写下了三个字。
他,妻,子。
銮铃一震:“你知道薛姐姐?”
苏三娘眸光略暗,缓缓垂下脸。
銮铃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暗,她在李鸿的房门外徘徊半响,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李鸿淡声问:“有事么?”
“如果殿下是因为薛姐姐而不肯接受三娘,这大可不必,薛姐姐在天有灵,一定也希望殿下能活得开心,能活得幸福,而不是这么孤单一人,每日被思念和仇恨所折磨。”銮铃斟酌片刻,才吐出一句。
李鸿扶在门上的手拳紧,沉默许久,他沉声道:“不是因为恬儿。我从来都不是有仇不报的人,我会活到现在,不过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到长安,让忠王血债血偿。”
第179章()
第二日分道扬镳。萧悟和萧华陪同李鸿先回金陵,再赶往长安。林音初陪銮铃前往莫干山,等把銮铃交给琴魔,她再赶往长安与萧华会合。
萧华虽暗自嘱咐銮铃把林音初留住,可銮铃心中不抱希望,她自己仍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偷偷溜回长安。
莫干山山色极佳,可惜几人都有心事,便辜负了风景。在山上兜兜转转了大半天,仍没那琴魔一点儿影子。眼见天色不早,正有些灰心丧气,却是那徐徐山风里,忽而传来一丝乐声。
和这清幽山色相辉映,恍恍若九天飘落的仙乐。
初时以为幻觉,可林音初忽而转身,沿着一条僻静的山道行去。銮铃他们自然连忙跟上,走了没多久,峰回路转,一处山坳陡然出现眼前。
山坳一侧是他们上来的山道,山势平和,另一侧却是莫干山高耸的山壁,玉立千仞,直插云霄。半山腰上一勾细水飞溅,送来水声潺潺,瀑雨阵阵。
而这山坳里,奇花幽草烂漫盛放,水雾轻烟弥漫,头顶一泓阳光泄下,让幽静的山谷披上一层晶莹迷离的光泽。
真如仙境。
而这飞瀑之下,傲然立着一个男子,他一袭宽大的藏青衣袍,在瀑雨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