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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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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大殿高处的唐玄宗也抚掌而赞:“墨儿,你剑法精进不少,只是那琵琶不妙,配不上你的剑法,下次叫那弹的人换把琵琶。”

    李墨兮躬身施礼,朗声道:“回皇上,墨兮不知是谁在弹琵琶。”

    “哦?”唐玄宗眼中一时兴味盎然,即刻对身边的内侍吩咐:“去瞧瞧是谁在那儿弹,朕要赏一把好琵琶给他,不要白白浪费了这一身技艺。”

    那内侍忙地去了,唐玄宗又笑向李墨兮:“墨儿,你今日马球赛不输于你叔叔们,今日舞剑也很得朕心,你想要个什么赏赐?”

    李墨兮提剑拱手,坦然道:“墨兮想求一门亲事。”

    “”唐玄宗竟一时失语,他太高兴了,竟罕见地不知该说什么,只握着酒杯愣在那儿。大殿内也是一寂,下一刻,才窃窃私语地满是说话声。很快,唐玄宗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墨儿,你终于向朕提这事儿了,朕允了!”

    唐玄宗这话说的煞是豪迈和大方,大殿里气氛一下被点燃,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贵族小姐们,一个个望着李墨兮,紧张而期盼地,满是柔情,再也忘记羞涩。这次皇上下旨令她们一同来温泉宫,她们心中都有计较,知道是要为这位备受宠爱的子夜侯择妃的时候了。

    “皇上就不问问墨儿看上哪家的姑娘么?只顾着自己乐,倒忘了人家女孩子。”武惠妃适时地嗔了句。唐玄宗终于收敛一下笑容,可还是大笑着:“墨儿,是谁家的千金?”

    李墨兮正要说话,却见奉命出去打探消息的内侍满头大汗跑进来。李墨兮正也想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把琵琶和着他的剑势,于是略一侧身子,让那内侍一径儿直达天听。

    “没有人?”唐玄宗听了那内侍的回禀,俊朗的脸上有一丝不可相信,“没有人,怎么会有琵琶声?”

    那内侍擦了一把汗,老实道:“回皇上,奴才命人把太息池两岸搜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人。”唐玄宗一时没说话,不知是何人低低说了句:“昨夜也像是有琵琶声遥遥传过来的。”

    “我也听到了,你也听到了么?”有人跟着说。

    “父皇,莫不是天上仙子羡慕我们大唐的歌舞,忍不住了就下凡来助兴!”一直沉默的皇太子李瑛笑着说句。

    他左右的臣子纷纷附和,还有人说也许是太息池里住着的女神一觉醒来,看到这飞琼殿中盛景,就随手化了一把琵琶拨弄,却不想子夜侯剑势太高妙,那施了仙法的琵琶反而跟不上,于是弦就断了,于是那女神羞窘不堪,一头扎进太息池,再不肯出来,所以就没了踪影。

    唐玄宗见众人说的起兴,也没有再问,倒是李墨兮听人提到昨夜的琵琶声,不做声看向萧选W,萧选W闻言只是垂首微笑,李墨兮唇角也有了笑容。

    正此时,殿外一声响亮的传呼:“工部侍郎之女萧氏銮铃到!”

    再正常不过的一声传呼,却让火热似夏的大殿,殿内诸人仿佛同时遭了一场霜冻。唐玄宗笑容微敛,武惠妃却是早有预料笑容不绰,大殿内一时人人屏息,不动声色偷看一眼殿中央的李墨兮后,便尽皆望着高大的殿宇下的女子。

    那女子长发未挽,松松插了一支玉簪,便随意地散在身后,面容白净清丽,冰绡上裳,广袖飘飘,系高腰长裙,裙裾迤逦,和大殿内的鲜艳明媚参差相映,素影纤纤,恍若出尘的九天仙子,带入了些许太息池上冰冷的夜雾。

    她缓缓走进来,在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下悄无声息。

    走到殿中央李墨兮身旁,銮铃按照竹凊所教的,正要跪地行礼,身子只是一动,一柄修长的古剑已抵在她的咽喉。

第8章() 
大殿里一时满是抽气的声音,竹凊腿上一软,直接抱着琵琶瘫坐在地,琵琶上的一根弦断了,轻轻颤动着摇晃着,在通明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寒意,仿佛拨弄着人的心。

    銮铃从容淡定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知道他就是昨日在菊花台上听懂她琵琶语的那个少年,她知道他就是今日说日语那少年,她知道他就是今日球场上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她知道他就是刚刚舞剑的那少年。可她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不容她说一个字的,拿他的剑这样直直指着她。为什么他望着她的眼神满是冰冷和厌恶。

    她和他有深仇大恨吗?或者,她和他不是竹凊说的那样,不是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终于,銮铃听到自己不甘心不明白地问出一句,很低很低,只有对面的这个人能听到。

    众人只看见她这么一说话,那贴在她脖子上的剑就那么刺了进去,她却毫无察觉,李墨兮也毫无所觉,面具掩盖下的脸上涌起一股冰冷的笑容,他没有一丝情绪地吐出四个字:“咎由自取。”

    简单四个字,大殿内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些看到萧銮铃进来,一脸惊艳的人们纷纷收回赞叹,同时换上了冷嘲和鄙夷,各种各样的不屑和轻蔑兜头浇来。

    宝座上的唐玄宗低斥了句:“墨儿!”

    李墨兮和銮铃都没有动,倒是竹凊一下醒了,颤抖着爬过来,一手抱着残破的琵琶,一手扯着李墨兮的袍角,低声哀求:“公子,公子,我家小姐不是故意弹琵琶破坏你舞剑的,我家小姐不是故意的,您放了她吧,求您”

    大殿内的人又纷纷动容,原来那弹琵琶的人竟是

    李墨兮却冷冷一笑,眼神如霜:“你痴心妄想。”

    然后一脚把竹凊踹开,竹凊惨叫一声,趴在地上登时不能动弹。銮铃深吸口气,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不顾抵在她喉头的剑,也不躲避,直接蹲下身查看竹凊的伤势。

    锋利的剑刃,玉样的脸。

    见她这样不顾死活,李墨兮绷紧的脸终于微微动容,他即刻收剑,可剑尖还是从她左脸颊上划了过去,带出一道血痕。

    “凊儿!凊儿”看竹凊倒在地上,銮铃登时慌了,手忙脚乱地在竹凊被踢到的地方查看,竹凊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到她脸上的血痕,一下哭出来:“小姐,你的脸流血了。”

    见竹凊还有力气理会她,銮铃终于舒了口气,忍不住把竹凊抱在怀里,轻轻安慰:“我没事,没事,不疼,一点都不疼,真的,你别哭你一哭,他们更瞧不起咱们了。”

    “小姐”竹凊听话地点头,一点头,还是“哇啦”地哭个停不下。李墨兮漠然望着她们,回身向面色凝重的唐玄宗施了一礼:“李墨兮今日身体不适,告退!”

    说完,把剑往地上一掷,又随手丢下一个白玉瓶,冷冷道:“这是治伤口的药。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李墨兮,这是他的名字吧

    她知道是她错了,她和他不仅不是第一次见面,还有说不清的纠葛,若不然,那个叫风冽的侍卫怎么会拿剑指着她说出那样一番话,若不然,他怎么会看见她时这样厌恶怪不得,她见到他也会有熟悉之感,怪不得,她见到他会心痛原来这古人“萧銮铃”和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銮铃扯出一个笑容,压下心中难言的苦涩,平静道:“如果恨我,就恨在我身上,请不要伤害我的亲人。”

    李墨兮离去的步子一缓,继而消失在冷冰冰的夜色里。

    却是竹凊听到这个名字,哭声骤然停住,眼里噙了一汪泪,却再也不敢落下来子夜侯,李墨兮,原来就是他么?

    “来人,传太医。”唐玄宗脸色不豫,命人将銮铃和竹凊送回碧玉楼歇息。銮铃嘱咐那些人好好照顾竹凊,她自己却一个回身,向唐玄宗跪下了,磕头行大礼。

    众人又被她吓了一跳,此时此刻,却不知道她还留下来做什么她竟还有脸面留下来?!

    淡淡迎上所有人的目光,銮铃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卑不亢道:“回皇上,銮铃答应了寿王妃为她的舞蹈奏乐助兴,所以还不能走。”

    “也是,你和寿王妃自**好,若伤势无碍,就留下吧,昨儿就想见见你了,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武惠妃出来打圆场,又向唐玄宗温声道:“陛下还不快让这孩子起来?”

    唐玄宗抬了一下手:“既如此,你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銮铃慢慢站起身,武惠妃却是向她招招手,亲切道:“过来坐在我这边,陪我说说话儿。”銮铃捡起地上断了弦的琵琶。她的脸色苍白单薄,却是那一道殷红的血痕,平添了几分凄美艳丽。

    她眼神淡漠地走向武惠妃,谁也没有看,没有看人众里望着她的那些嘲讽,没有看她身为工部侍郎的父亲,她身为驸马的叔父,她的姐姐,她身为公主的婶母,谁都是陌生漠然的旁观者。这样的时刻,肯站出来为她说话的,只有竹凊一个而已。

    早有人在武惠妃身边放了一把凳子,武惠妃拉住她坐下,她微笑:“谢谢娘娘。”武惠妃握着她的手:“这手凉的快拿药来,这伤要是不趁早治了,怕是会留下疤痕。”

    武惠妃说着已接过宫人捧来的小玉瓶,倒出一些清香晶莹的药膏来,亲自替銮铃擦在脸颊的伤口上。一些清凉温润的感觉丝丝传来。

    “疼不疼?”武惠妃柔声问。

    銮铃摇头,心都凉透了,反而察觉不到这伤口的疼痛。见她不肯多说一个字,武惠妃又叹口气,美丽的脸上有几分心疼:“这看着,竟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冰玉似的。”

    武惠妃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大殿里的人都听到了,原本有些窃窃私语的,登时安静下来。原本萧銮铃出现在这里已让人够诧异地了,可惠妃娘娘又对她摆出一股极疼爱地姿态,所有人一时都不摸不透武惠妃的意图。毕竟,这位可不是普通的娘娘。

    萧銮铃之前是有大丑事,可若是有惠妃帮她做主,谁还敢说什么?两年前那事也都得当做全然没有过。

    武惠妃却从銮铃身上移开目光,笑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唐玄宗:“陛下,想来纁儿准备得差不多了,不如让她出来见见您吧。”知是王纁儿要出来了,銮铃端坐了身子,低头检视摔坏的琵琶。

    她的琵琶半旧,弦也断了两根,甚是寒碜可怜,唐玄宗原本恼銮铃出现在这里大煞风景的,但想到方才那样的琵琶声,心中又升起一股惜才之意,就命近侍重去拿了把新的琵琶来。

    銮铃看见那把镶金点玉的新琵琶,微笑着拒绝:“多谢皇上,不过銮铃用这把旧的就好。”还没有人敢这样直接地拒绝他,唐玄宗脸色登时不悦。武惠妃忙笑着插了句:“想来是有什么出处,所以才这么珍贵的。”

    “这琵琶是奴婢母亲的,传给了奴婢,奴婢视若珍宝。”

    銮铃语调终于暖了些,她说的母亲,自然不是当下殿中端坐的工部侍郎夫人宋晴柔,她的母亲不过是个没有宠爱的小妾,自然不能出现在这里。只是,她下意识看向殿中她的父亲萧华,他父亲年过四十,却依然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年轻英俊,又玉树风华,该不知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吧?

    恰听了銮铃这句话,萧华也看过来,眼神在她怀里的琵琶上一落,随即转开,仰头饮了一杯酒,看不见情绪。

    按照约好的,銮铃的琵琶为引,萧选W也起身坐到了大殿一角的古琴旁。残弦轻音,虽无刚刚冷硬的气势,却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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