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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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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些?”

    “嗯。”李墨兮草草应了句,便合上眼,低低道:“你也累了,早些睡吧。”

    “是吗?”銮铃扯出一个笑:“可是,诸葛先生说,我能活过来本就是悖天逆命的事,已属不易,而身体受到重创,虽然近日都在调养,孩子却是不能再生了。”

    李墨兮没有说话,然,唇角抿得极紧。

    环在銮铃腰上的手臂也绷紧,紧到发硬,勒得銮铃几乎喘不过气,咯得她身上的皮肉都发疼。

    静了半响,銮铃又低低道:“不要怪诸葛先生把这事儿告诉我,是我逼他的。而且,你也不能老瞒着我,别忘了你还瞒着皇帝呢,得提早想想办法了。”

    一夜再无话,只听得窗外的落雪声,扑扑的闷哼,像是没有止境似的。夜半,不知可是院子里哪株树的枝桠被雪压断了,“咔嗤”一声,坠落在地。

    李墨兮一直都醒着,听那扑扑的雪声,听夜色里寂寞而微小的声响,直到麻木。约莫是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可他不知为何,又蓦然惊醒,而怀里空荡荡的,余温尚存,他登时睁开了眼。

    伸手掀开帐子,偌大的殿内,角落一盏宫灯弱弱地燃着,发出晦暗的光,没有人影。只是,“叮铃铃”一声,在寂静中发出低弱细碎的轻响。他一怔,看向他的手腕。

    一枚精致精巧的金铃铛,被红绳子穿着,系在他的腕上,便是秋千上那两枚铃铛中的一枚。

    他蓦地下了床,随手披了衣服,快步走出寝殿,寝殿外候着的丫头们此刻都无比地清醒着,瞧见他,均毫无讶异,只垂着头,低低唤了句:“王爷。”

    “王妃呢?”

    “在小皇子殿里。”

    奶娘恭敬地侯在李蕙的寝殿外,瞧见李墨兮,低身行礼。李墨兮全然没看到她一般,径自走了进去。

    銮铃正坐在李蕙的床边,手轻轻抚着李蕙熟睡的脸颊,眸光温柔,似是流连,又似是怜惜。李墨兮不知不觉便放缓了脚步,他缓缓来到床边,看到李蕙胖乎乎的手腕上,也系着一枚金铃,该是那秋千上的另一枚。

    而李蕙睡梦中毫无所觉,被銮铃这样摸着很舒服,嘴角便笑出来,有小巧的酒窝,甜暖地叫了声:“妈妈。”

    銮铃衣发上本来是雪,屋子里温暖,雪便都化成了水,浑身湿漉漉的。一滴雪水从她发际滚落,滴在脸颊,慢慢滑落,猛一看便像是泪珠。李墨兮蓦然把浑身冰凉的銮铃拥在怀中,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銮铃从李蕙脸上移开目光,看到李墨兮,美美一笑,轻轻道:“我今日要去莫忘湖。”

    雪落一整晚。

第128章() 
雪静静飘落。被大雪覆盖,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湖水不紧不慢地冒着白色水汽,把落在湖面的雪片吹化,化作细小涟漪,轻轻波荡不停。

    銮铃一直觉得这莫忘湖很是熟悉,像是曾经见过,也许,是梦里来过罢。只是寂静里,雪色入幻,从来没有想过这偌大的长安城竟是寂寞如斯,寂寞如斯。

    什么都挽救不了。

    如果一个人可以忘却世事,什么都不在乎,会不会轻松了,解脱了于是,就这样吧。

    銮铃站在那石矶上,踮起脚,仰着脸,张开双臂,望着那皓大的天幕,她想离天更近一些。

    层层雪花飞卷如帘,清凉地落在她身上。湖上水烟四溢,又把她身上的雪瓣消融,化成丝丝冰凉的水珠。

    身后传来踏雪声。李墨兮在她身后停下,刚刚下朝,一身绛紫的朝服没有换下,身上也满是雪,他拉了她一把,凝眉道:“站那么高做什么,下来。”

    銮铃回眸望他,两人都是一身的雪色清凉。

    “你来了。”銮铃似是有了几分高兴,借着他手上的力度跳下石矶,又四处瞧了一遍,问他:“不觉这里眼熟吗?”不等李墨兮答话,她便自顾地沉默了。

    要一个人主动放弃,总归是会不舍和难过的吧?

    过了片刻,銮铃挣开李墨兮的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那张纸叠的很是齐整。銮铃慢慢把纸展开,上面的白字黑字立即被雪片敲打着,发出不情不愿的声响。

    李墨兮周身霎时僵冷。

    她把他引来这里,只是为了拿出这封休书,他亲笔写下的休书,把他休了的书,给他看么?

    銮铃也默默又把这休书看了一遍,缓缓出声:“我要离开你和蕙儿。”

    果然,李墨兮脸色比雪还白。

    然,在李墨的惊诧中,銮铃忽而用力把那休书撕得粉碎,那句句出自李墨兮真心的话,登时化作一片片比雪花还小的纸片,被銮铃随手往空中一抛,随着风雪消散。

    “我要离开,但不是靠这个。”

    銮铃眼眸清淡,直视李墨兮,嘴角微笑:“而且,我要萧选W肚子里那孩子是我的。”

    雪霁天晴已是几日之后的事,花满楼里的事业又热热闹闹开张了。一身月白华衣,领口还有洁白柔软的绒毛,趁着一张脸莹白如玉,銮铃步子轻快地走进来。

    花满楼的姑娘丫头们登时眼前一亮,纷拥挤上来,七嘴八舌地向銮铃表达着爱慕之意。

    继上次銮铃人未至,糖葫芦先到的事件之后,“清歌公子”就把所有的姑娘丫头给收买了。不为那小小糖葫芦的礼义之轻,主要是为了“清歌公子”惦着她们的这份心意,还有这份雅致玲珑的心思。

    清歌公子,果然是个金玉般的妙人儿。

    这是花满楼中上至花飞卿,下至厨房里的杂役,得出的结论。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分到糖葫芦,但身在风尘,偶或有人挂念,自是欢喜非常。

    竹凊见銮铃被一群莺莺燕燕缠绕着脱不了身,急得团团转,真怕稍有闪失,銮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啥事儿。她就不明白,王爷怎么就放小姐出来了呢?还是来这种地方?虽然王爷并不一定知道小姐出来时去哪儿,但——

    眼见她们簇拥着銮铃要上楼,竹凊把心一横,深吸口气,立即过五关斩六将冲到銮铃身边,一把把銮铃护在身后,大吼了句:“都住手!”

    “”全场都怔了怔。

    竹凊的脸色终于燃烧,她硬着头皮继续大声道:“你们太可恶了!”

    “”那些姑娘们一听,脸色都红透,纷纷怒目瞪着竹凊,正要莺莺燕燕地开口。竹凊已伸手一指默然站在人群外的风冽,一字一句把话说完:“这糖葫芦不是清歌送的,而是那位风公子送的,他才是正主儿,你们不能把他冷落了!”

    “啊哦”众美女恍然。

    “”风冽脸色一变,震惊地瞪向竹凊。然而,没等他回过神,那群风姿美艳的姑娘们已经环绕在他周围。

    “公子看着冷漠,心底却是热热的,记挂着奴家啊”

    “公子以后常来呀,让奴家”

    众美流目飞盼,殷殷望着风冽,还有人贴上来在风冽身上乱摸。风冽脸色愈来愈青,也有些发红,他踉跄退开一步,几乎就要夺路而逃,太太太有杀伤力了!他无福消受,反是浑身恶寒,而一眼望去,銮铃已笑嘻嘻拉着竹凊上楼去了,那容容从楼梯上迎下来。

    他愈发着急,实在不行,要动武了。

    却是那一身花艳而不媚俗的林染衣本来跟在容容身后的,一眼瞧见这么一大群颜色缠绕在风冽周围,也不知为何,心头一阵怒火已呼地燃起!她一个飞身,竟直接从二楼上飞下,轻盈地落在大厅。

    她愤愤地走上前,几下把那些个美女扯到一旁,直直瞪着风冽,怒道:“你这个人啊,明明不是男人,还在这里骗女人,太可恨了!!!”

    “”风冽面色一黑。

    “”四周的众位美女也都脸色一黑,有一位正挽着风冽手臂的美女“呀”地惊呼一声,便触电似的松了手,后退一步。

    “不,不是男人?”又一位美女美眸悄悄打量风冽,英俊威武,可,竟不是啊她颇为遗憾的叹息一声,转身黯然离开了。她这么一动,那些美女们便都自觉地散开,又纷纷满目遗憾地冲风冽回眸这么英俊的人儿啊

    一时便只剩下风冽和林染衣。

    风冽理也不理那林染衣就要往楼上走,林染衣伸手把他拦住,冷哼道:“都说了你不是男人,你为何还要上去?”

    风冽掌风一抬,就想从林染衣俏脸上劈过去。

    “你还想欺负我?是男人就别欺负女人!”林染衣反而把脸往风冽掌下一伸,一点都不害怕。

    “染儿!”冷不防大厅高处一声低斥,林染衣没有回头看那说话的人,已生生打了个战。

    却是花飞卿,她向来妩媚诱惑的笑脸,此刻微沉,蓦然带上一股凛冽之气。也怪不得林染衣只闻其声就害怕。花飞卿身侧还立着眼含笑意的銮铃。那容容在一旁调戏着竹凊,把竹凊一张小脸也烧得绯红。

    花飞卿见风冽上楼来,才笑意流转地请銮铃回雅座中去,寒暄过后,似是要谈生意的模样。

    銮铃应付着笑了笑:“清歌此来,只想喝酒玩乐,其他的事不谈。”

    花飞卿本是心思灵透之人,当下见銮铃笑中颇有闷闷不乐之情意,登时明白銮铃今日心情不佳。可她又不是开善堂的,当下,她为难道:“那怎么办呢?清歌公子让花某一等就是两个多月这日子可还是得过的呀。”

    “明日清歌还来,明日再谈。”

    “明日?”花飞卿眸光一闪,直直盯着銮铃,要銮铃给她一个许诺。銮铃一笑点头:“花姐姐放心,若明日不来,花姐姐只管命人去松风苑叫门。”

    “松风苑?”花飞卿一愣,在长安城混了这么多年,她倒真不知这松风苑的主人是谁,前一阵子送怜三妙去那里学琴,便又命人去查,依然没有查到。莫非竟是眼前这位?

    她心思电转,面上笑容不辍,她站起身:“既如此,花某也就不打扰了,清歌公子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容容,不必客气。花某明日恭候。”说着,又命人去拿上好的酒菜,便自顾退了出去。

    却是竹凊见銮铃拿着酒壶直接往肚里灌,登时腿上一软,她冲上前把銮铃拦住,声音哆嗦着:“这,这,不能这样啊”

    风冽向一旁正兴致盎然打量着他们的容容道:“你下去。”那容容娇媚一笑,便盈盈退了出去。

    那容容一走,銮铃便反手把竹凊推开,皱眉道:“你们都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不能,小姐,你此刻不能喝酒,诸葛先生说你的身子要忌酒的,小姐——”

    銮铃把手中酒壶往地上用力一摔:“都出去!”

    “哐啷”一声,破冰碎玉,抑或是玉液琼浆,登时在嫣红的地毯上迤逦弥散开来。竹凊惊得脸色发白,腿一软跪倒在銮铃脚边,然而,她还是道:“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小姐也要为孩子——”

    她话未说完,风冽已上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直拉出了房间。竹凊愤怒地瞪着风冽:“你不担忧她么?你知道这孩子来的多不容易么?!”

    风冽把脸转向一侧,低低道:“没有孩子。”

    谁说这花满楼是男人不爽的时候来消遣的地方?谁说女人不可以来?不信,偏不信!

    回去的路上,銮铃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她脸埋在竹凊怀中正沉沉睡着,小腹突然绞痛,她从乱梦中一惊而醒,猛然用手抓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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