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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再见吗?”身后传来老道的叫声。
如果往右逃,便是前谷的出口,那儿已被后到的中原群雄所占领,封锁了出路。往左,便是进炼狱寨的路。
炼狱寨大火冲霄,等于是阻断了走后谷的道路,后谷口是否已被人所占,难以逆料,这场大火不易熄灭,必须等火场冷却方可穿越逃向后谷。
她不走了,往一处石缝中一钻,忖道:“且在此地躲上一两天,除非他们带了猎狗,不然休想找到我的藏身处,等他们走后再出谷,召集子弟报仇雪恨,杀他个日月无光血流成河,不然难消此恨。”
先后有五批人从崖脚下搜过,谁也不知她躲在草丛中的崖下石缝内。她可以从草隙中看到外面的动静,外界的人却忽略了她。
她有两次忍不住想冲出,把经过的人宰了,却又怕留下痕迹,或者怕对方出声呼援,那时便不易藏身了,因此不得不强按心头的怨恨,定下了心神躲藏。
不知经过多久,终于,她感到疲倦了,闭上双目养神。
朦胧中,突听到一阵清越的琴音,令她悚然而惊,睁开双目从草隙中向外瞧,只觉心向下沉,情不自禁打一个冷战,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叫苦。
三十步外的一株大树下,死对头柏青山安坐在树下,膝上放置着那要命的雷琴,正在泰然自若地鼓琴,优美醉人的音符充溢在天宇上,悦耳动听毫无火气,神态悠闲,似已全神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浑忘身外事物。
“他是不是冲我而来?”她悚然地想。
但在意识中,她知道柏青山不会是冲她而来的。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无盐魔女,会不顾身分将声誉置于不顾,躲在这种毫不引人注意的洞穴石缝中藏身。除了巧合,她想不出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柏青山的头徐徐抬起,目光落在她的藏身处,似乎淡淡一笑,笑得她打一冷战,心中发毛。
“他好像知道我藏在此地。”她悚然地想。
有了脚步声,不远处施施然来了大风老道。
她又是一惊,暗叫不妙。
柏青山停止弹奏抱拳一礼笑道:“大风仙长,晚辈感谢仙长解救敝女伴之德,铭感五衷,请过来坐地一叙。”
大风仙长脚下如行云流水,大袖飘飘含笑而来,呵呵大笑在一旁坐下说:“施主琴上的造诣出神入化极见功力。”
“仙长夸奖了。”柏青山谦虚地说。
“呵呵!能赶兔子吗?”
“仙长笑话了。”
“呵呵!你不是为赶兔子而来的?”
“不是……”
“呵呵!当然,施主琴艺通玄,更有神物雷琴相辅,相得益彰,可降龙伏虎,百丈内石破天惊,要说你是为赶兔子而来,未免委屈你了。”
“仙长言中有物。”
“呵呵!贫道猜想你在操琴伏魔。”
“仙长泄漏了天机。”
“施主打算怎样?”
“这件事深令晚辈为难。”
“因何为难?”
“这个……”
“不能说?不可说?不便说?”
“晚辈确是不便启齿。”
“是为了那借字?”大风反问。
柏青山一怔,惑然问:“老前辈亦能未卜先知?”
“施主是不信?”
“信,王敕兄就是个神乎其神的人物。”
“你信仙道之事?”
“晚辈即以为仙道无凭,但王敕兄的事,却令晚辈深感迷惑。”
“世间无凭之事,确也不易解释。但真要是此道中人,并不认为神秘难解,这些事不能说,不可说,施主如果存疑,便是着魔。”
“仙长认识王敕兄吗?”
“认识,他是石匣函书的得主。”
“哦!他是……”
“他其实已是我道中人,绝非白莲会妖匪。”
“晚辈知道他不是。”
“施主有何疑难?”
“晚辈接到王兄的神秘书柬,要晚辈……”
“要借灵犀甲?”
“是的,咦!仙长似乎已知……”
“那书信是贫道代送的。”
柏青山吃了一惊,恍然道:“原来仙长早有安排。”
大风摇摇头,苦笑道:“又不尽然,王道友远处山东,所获有关江湖的动静消息,皆从传闻中得来,并非未卜先知,他不知不归谷炼狱寨内十八重地狱的可怖内情,那借字是贫道建议他写的,他原意是说取。”
“哦!其中用意……”
“当然,王道友也确有些神通,他曾因施主的事,向贫道问计,贫道概略地知道炼狱寨的内情,这个借字对你可能有好处,如果说取,你将杀入谷中,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因祸得福了。佛门弟子重视因果,我道中人则重视劫运天意。”
“仙长从山东便一直跟在晚辈身旁吗?”
“你对了一半,你能应付逆境时,贫道便撇开不管,让你自己去磨练。”
“仙长为何不早些将书交信给晚辈?”
“早些交给你,便赶不上天下群雄铲除不归谷十八重地狱的热闹了,你一人前来,毫无机会可言。”
“哦!仙长有先见之明……”
“只消在江湖留些神,不需先见之明。说吧!你到底有何打算?”
………………………………………………
第二十三章 千里赴约
柏青山沉吟片刻,说:“晚辈认为,可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既然这样,贫道便可以不管了。”大风道人说完,整衣而起。
“请问仙长,晚辈还能依限赶回山东吗?”
“呵呵!你认为能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与朋友交,岂能无信?晚辈将全力以赴。”
“那就好。”
“晚辈请仙长指示迷津。”
“呵呵!天机不可泄漏,点穿了,你岂不成了个废人信差?你只需问问自己是否已尽了心力不问其他。”
“这个……”
“记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古训,呵呵!后会有期,贫道走了,有人来了,呵呵……”
笑声摇曳,老道冉冉而去,眨眼间便失了踪。
“好一个神奇人物,费解,费解!”他苦笑着自语。
他听到了脚步声,转头一看,心兰正如飞而来,兴奋地大叫:“青山哥,怎样了?”
两侍女小剑小琴上前含笑行礼,退至一旁。
“心兰,等会儿告诉你。”他答着,目光落在急步而来的中州双奇身上。
大悲佛先到,合掌行礼道:“我佛慈悲贫僧与无尘居士,特来向施主领罪的。”
无尘居士也行礼道:“老弟台以德报怨,老朽无地自容,特来……”
他整衣而起,笑道:“两位前辈不必自责,那晚一时误会,说开了就算啦!哦!炼狱寨的事怎样了?”
大悲佛一阵惨然道:“如不是施主相助,恐怕我们将全军覆没,即使如此,咱们的人也死伤惨重,风尘四杰只救出一位穷神,华山二老亦受重伤,唉!真是天意。”
无尘居士则优形于色地说:“逃脱了主凶无盐魔女,日后江湖仍不得太平,不归谷派在各地的爪牙,实力依然雄厚,等魔女出山时登高一呼,江湖上将重新掀起血雨腥风,冤冤相报永无尽期后果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诸位又如何打算?”
“魔女可能仍留在谷中,云中鹰王已派金鹰监视谷口四周,至今迄无讯息,因此咱们仍在探索中,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柏青山沉吟片刻,问道:“如果魔女不能出山,不归谷的爪牙,是否便群龙无首,不能为祸江湖?”
“是的,炼狱寨中的首脑人物,已经全部伏法,各地的爪牙失去统驭人物,蛇无头不行,不得不各自为计销声匿迹。”
“难道他们在外面没有主脑人物起而代之?”
“不会的,这件事,咱们早在两月前,便已放出风声,让他们的主脑人物能及时赶回,以便一网打尽,这次袭击如不是估错了对方的实力,本来是成功的。”
“原来如此。”柏青山若有所悟地说,他想起大风老道的话,有感而发。
“老弟曾否发现魔女的下落?”无尘居士问。
“不错。”
“那……”
“在下希望诸位高抬贵手,饶了魔女。”
大悲僧抽口冷气,悚然地说:“施主,这件事……施主知道饶了她的后果么?”
“知道。”
“那可能日后将有千百条性命,因此而断送掉,不知将有多少孤儿寡妇,因此而……”
“大师不要说了。”他胸有成竹地说。
大悲僧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既然施主坚持,老衲立即前往知会众人一声,就此撤走不再追索魔女了。”
柏青山淡淡一笑,说:“在下保证她今后永不会为害江湖,她将成为废人,大师满意了么?”
“真的?”
“真的。她一个丑女人,心性易变情有可原,大师能作得了主么?”
“不但老衲能作得了主,这些参与袭击的人中,只要是施主交代的事,任何人也可以作主,只消将话传出,保证没有人有丝毫怨言,他们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施主便请放心。”大悲僧神色肃穆地说。
柏青山将琴交到心兰手中,向众人说:“好,请诸位退在一旁。”
心兰不假思索地在一旁坐下,备琴以待防范意外。
柏青山向崖下走近,招手叫:“程寨主,你已经听了许久了何不出来谈谈?”
无盐魔女知道躲不住了,吸口气功行百脉,突然飞跃而出,七星剑似长虹经天,猛扑而上。
柏青山向侧一闪,喝道:“住手,你不愿听在下的忠告么?”
无盐魔女一扑落空,扭身叫:“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你该反省反省了,程寨主。”
无盐魔女眼都红了,一声怒叱,再次冲进,剑出“白虹经天”,凶狠地进击。
柏青山再次闪避,不敢用赤手空拳硬接。
他经过金针刺穴的劫难,重生后感到真气出现了异象,似乎平空精纯了许多,两仪神功的威力,大得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安。
因此,他对这种特殊的进境抱着怀疑的态度,深恐这种异象会突然消失,那时岂不糟了?况且魔女的七星宝剑可破内家气功,用掌相搏凶多吉少,所以必须巧。
他斜身贴上魔女的右侧,伸手擒找对方的脉门。
魔女反应奇快,扭身招变“回风拂柳”,快极,光华一闪,剑光及体。
“哎呀!”大悲僧惊叫。
柏青山更快,虎腰一扭,鬼魅似的反而闪至魔女的身后,贴身而转如影附形。
“噗!”一声响,魔女的左膝弯挨了一踹。魔女向前一仆,一声怒啸,扭身反扑,剑出“回龙引凤”,剑气迸发如潮。
柏青山向下一挫,从剑下向侧逸走,“噗”一声响,一脚扫在魔女的右胫骨上。
魔女存心拼命,马步一乱,扭身一剑下劈,人剑同向下落。
柏青山却突然反退,“噗噗”两声,两脚飞踢,全踢在魔女的胁背上。
这次魔女浑如未觉,剑光一闪,“嗤”地一声,扫过他的左靴底,靴后跟脱落,危机间不容发。
这瞬间,柏青山的掌已拍出,如山潜劲骤发,掌风击中魔女的面部,势如疾风迅雷。
魔女已来不及用剑震散掌劲,灵犀甲也护不住五官,“哎”一声惊叫,掩面后退,一面舞剑自卫,在身四周布下了重重剑网,犹作困兽之斗。
柏青山摇摇头,退至心兰身旁说:“她已存心拼命,交手她必定毙命,请把雷琴给我,只有用雷琴制她就范了。”
琴音乍起,像是山雨光临。
无盐魔女一手掩住双目,一手疯狂地挥剑,形如疯狂八方冲突,厉叫声刺耳。
琴声渐紧,魔女剑舞得更急。
但见光华飞旋腾舞,附近飞沙走石,草叶纷飞。
终于,魔女慢下来了,满头大汗,脚下踉跄,气喘如牛,手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