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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报官,那两个男女,男的是光州天马集纪家堡的少堡主。女的叫杨彩鸾,他们杀了府上不少人,你如不报官,日后麻烦大了,快!躲进去。”
外面已响起脚步声,霍三爷只好躲入床后,大户人家的床后面,皆设了大型的衣物橱,人躲在后面,如不掀帐察看,不易发现。
木门推开了,抢入神色冷厉的纪少堡主,向心兰问:“那该死的郎中不在后面,他来过了没有?”
心兰冷冷地说:“你没看见床脚下的柴刀?”
“咦!这是……”
“不久前,那郎中用柴刀行凶……”
“什么?那老猪狗不要命了,找到他我要剥他的皮,把他剁成肉酱。”
躲在床后的霍三爷,几乎吓昏,心中不住念佛,也不往咒骂心兰,认为心兰马上就会将他交出处死了。
心兰哼了一声道:“他已经走了许久,你找他不到了。”
“即使他跑了,也跑不了多远。”
“你们虽有两个人,但人地生疏,他逃出庄外,你们怎知道他往何方逃掉了?”
“我去找……”
“慢着,你如果在半个时辰内找不到,大事全休,我也得葬送在此地。”
“什么?”
“他已经说过,逃至邻村立即报官,以信号传警,不消多久,附近数千里的村镇,都会组成搜捕你的人,后果你去想好了。”
“哎呀!这……目下……”
“目下你必须赶快离开。”
纪少堡主一咬牙,急急地说:“好,我背你离开此地。”
“谁要你背?叫那贱婆娘来。”
“杨姑娘她……”
“她怎么了?”
“不……不在了……”
“哦!准是你杀了他,你想除去她的念头……”
“废话!起来。”
不管心兰肯是不肯,他撕床单作背带,背起心兰带了些金银,匆匆离开了后堂。
心兰料想霍三爷在家破人亡之后,报复的念头必定极为强烈,脱险之后,必定急急报官,并向邻村告警,她必须设法迟滞纪少堡主的行程,得救的机会便会增加。
她不能让这淫贼背着走,背着走行动受拘束,尚未离开霍家,她说:“姓纪的,光天化日你堂堂一个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竟背着一个妇道人家赶路,日后传出江湖,你还能在江湖道上混?而且沿途旅客甚多,启人疑窦,消息传播甚快,你走得了?沿途关卡必定有人盘查,你休想脱身。”
纪少堡主心动,说:“好,我去套一部车。”
不久,马车驰出官道,向南飞驰。
心兰靠坐在车中,不住思索应变良策,目前她无力反抗,浑身虚弱近期难望复原,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殚精竭智筹谋对策自保。
坐上了马车,她认为大有希望。
马车向南又向南,并未离开官道。
她巧妙地弄下了车厢的几块木板,用金钗在上面分别刻上两行字:“我被纪少堡主绑架囚于马车南行,拾获者请传信张扬,费心兰叩。”
第一块木板丢下,不久便被一位村夫拾获,但村夫不识字,认为木板丢在路上有碍人行,拾起往路侧的草丛中一丢,从此再无下落。
第二块……第三块……
她不能向路上的旅客求援,以免纪少堡主另出主意,而且旅客也不可恃,说不定反枉送旅客的性命,纪少堡主不是善男信女,连痴情的杨彩鸾也遭了毒手,杀几个管闲事的旅客平常得很的。
“如果到了大城镇闹区,我就可以叫救命了。”她心中不住地盘算。
纪少堡主并不想回光州,他有他的打算,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不在乎这把刀,他要找地方安顿,要占有心兰过一段快活日子,如果他不回光州,柏青山与中州群雄至纪家堡闹事索人,只要他不在,一无见证二无主事人,乃父八方风雨岂会让人来撒野?他如果回去,反而不利,因此他打算扑奔汝宁,而目前唯一可做的事,便是逃脱任何人的追踪。
马车以全速南奔,速度奇快。
马车绕过项城城西,不穿城而过,继续南行。
霍三爷已报了官,沿途警讯频传,可惜警讯跟不上马车,但消息已传出了。
城南十二里是颖河渡口,马车向渡口急奔。
心兰心中渐感绝望,怎么老半天仍然不见经过大城镇?已经丢下四块刻了字的木板,难道就没落在江湖朋友手中?
第五块木板掷出了窗口,也是最后一块,车厢内已无可用的木板了。
木板长有两尺,静静地躺在尘埃中。
不久,北面来的一人一骑绝尘而来,骑士老远便看到了路中的木板,自语道:“如果尘埃半掩,马蹄踏上板边,岂不糟了?丢木板的人真缺德。”
马勒住了,骑士扳鞍下马,伸手拾板自语:“为免后人遭殃,我只好拾起……咦!木板上刻了字呢。”
这位中年骑士穿了青紧身,佩了剑,一看便知是个武林人,但却不是江湖朋友,因为他并未带了马包行囊,他看了木板上的字,剑眉一挑,将木板插在路旁,飞身上马,双目盯视着车辙,说:“车刚过去不久,也许能追得上。”
健马飞驰,绝尘而去。
距渡头仍有半里地,大型的渡船正缓缓离岸,马车平稳地绑牢在舱面,两匹驾车的马由一名渡夫照料。
骑士跃马飞驰,大叫道:“渡船请不要驶离,等一等。”
渡夫一怔,叫道:“船不能多载人马了,客官等一等,船马上转来。”
骑士叫道:“我不上船,请等一等。”
“怪,不上船,为何要等?”
“船上有歹徒,在下要留住那辆马车。”
叫唤声中,健马向渡头飞驰。
渡夫一怔,五名渡夫不约而同停篙,目光全向纪少堡主集中。
纪少堡主心知不妙,猛地拔剑出鞘,剑光一闪,一名渡夫脑袋分家,尸身落水。
“开船!不然你们全得死。”纪少堡主怒吼,剑尖指向另一名渡夫。
渡夫们胆裂魂飞,拼命将船撑离码头。
另一艘渡船,也在对岸离开了码头。
健马驰抵码头,渡船已驶出五丈外了。
渡船上还有二十余名旅客,全吓得缩成了一团,有两个人被吓昏了。
船至对岸,纪少堡主背上心兰,弃了车,乘了一匹光背马,飞骑上道。
这一带平原千里,只有些起伏的丘陵,道路广阔,适于马匹驰骋,纪少堡主对这一带地头甚熟,不久便岔入小径。
小径向西南行,道上行人稀少,田野也逐渐稀疏,荒野显着地增加,村庄也愈来愈少了,离开官道十余里,便地广人稀,满目全是草木萧萧的莽莽荒原,那时人口稀少,并不足怪。
五里后,中年骑士循骑迹急赶。
一个时辰后,纪少堡主心中焦躁,眼看着坐骑已支持不住,后面尘头渐近,显然追的人快到了。
一声马嘶,坐骑人立而起。
路左的树林中,有物向林木深处急窜。
纪少堡主费力地勒住了坐骑,咒骂道:“该死的狼,到了狼窝原了。”
他一鞭抽在马臀上,马在发抖,挨了一鞭,不但跑不动,反而屈蹄便倒。
他及时飞跃下马,大骂道:“畜生!几条狼怕什么?有我在……”
话未完,树内传出一声凄厉的狼嗥。
马匹一阵蹦跳,挣断了缰绳,落荒飞驰。
他叹口气,苦笑道:“时衰鬼弄人,倒霉。”
心兰哼了一声道:“后面有人追来了,你没有坐骑,逃不了啦!”
他也冷哼一声道:“这里叫狼窝原,五六里外那座山冈,叫做秦母冈,赶到那在下便可以找到坐骑了。”
他洒开大步急奔,心兰问:“你要带我到何处去?”
“到汝宁。”
“不逃回天马集?”
“你少管闲事。”
“反正你已逃不掉了,管不管我无所谓。”
“在下抄捷径到秦母冈,在那儿有座小村,定可找到马匹,你放心吧!没有人能够追得上我的。”
他越野而走,分枝拨草一阵好赶,林深草茂,所经处群兽惊窜,禽鸟飞鸣,视界仅可及一二十步外,可是无法防止留下踪迹。
不久,前面冈阜在望,他脚下加快,说:“冈西端有座小村,那儿可找到马匹。”
左方草声簌簌,传来了刺耳的沙嘎嗓音:“冈西哪有村落?见鬼。”
他吃了一惊,手按剑把转身喝道:“什么人?出来说话。”
草木一分,钻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化子,挟着打狗棍,手中抓了一条烤兔腿,桀桀怪笑道:“咦!你紧张什么?”
“咦!你是……”
“不要管我老要饭的是谁?”
“那么,你快走。”
“走?往何处走?秦母村上月闹瘟疫,死了上百人,接着起了一把天火,全村只剩下三五栋破屋,人已经逃光了,你还想找马匹?”
“这……”
“前面冈下住了一个牛鼻子老道,他有一匹代步的叫驴,也许可以找他商量商量,要不要老要饭的领路?”
“这……也好,有劳老伯了。”
“哈哈!不要谢我,老要饭的正要去找牛鼻子盘桓,一同走吧,咦!你背的是……”
“是拙荆。”
老化子领先便走,怪笑道:“这一带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女人。”
中年人飞骑急赶,赶到了狼窝原,便发觉不对劲,怎么蹄迹变了?小径罕见车马行走,因此蹄迹分明,不易追踪,蹄迹转向一看便知。
他下马察看,端详片刻自语道:“马从此地回头,蹄迹变轻,唔!他们在此弃了坐骑,步行走了。”
不久,他找到了足迹,立即拔出剑,在树干上砍出一个三角形图案,三角的中间另架了一个圆和一把剑的图案,蓦地,他转身戒备,沉声问:“阁下好轻灵的身法,有何用处?”
身后三丈左右的树下,站着一个高瘦中年人,目光锐利,瘦脸上涌着诡笑,鹰钩鼻薄嘴唇,手中握了一把连鞘长剑,胁下挂了一个小包裹,缓步而来说:“阁下耳力通玄,佩服佩服,在下姓高,名明,当然并不真的高明,在三丈外便被阁下发现了。”
“原来是夜游神高兄,久仰久仰。”
“哦!阁下已知道在下的名号,那就好说话了。”
“希望大家都好说话,彼此彼此。”
“请亮万。”
“匪号见不得人,不说也罢,在下万,行三,名三,以排行为名。”
“万三?好像……”
“好像没听说过,是么?在下不是江湖人,是打鱼为生的。
“呵呵!带剑的人打渔为生,罕见,哦!万兄留下这个图案,不知有何用意?”
“在下后面有同伴,沿途留下信号,催促他们早些赶来会合。”
“哦!原来如此,假使在下毁了这张图案,在另一处留下另一个颠倒了的同样图案,后果如何?”
万三哈哈大奖,笑完说:“夜游神的名号,不是白叫的,果然名不虚传,你说吧,要怎样才能避免劳驾阁下另刻图案?”
“呵呵!很简单,很简单。”
“万某在听。”
“首先,高某得明白阁下的身价。”
“身价?很简单,万某家住东海小蓬莱,天生就一副打渔郎材料。”
“哦!小蓬莱大概很不错吧?坐落在何处?”
“距山东登州府有八十里,到登州卖鱼远得很。”
“看阁下的穿装打扮,并不寒酸。”
“马马虎虎过得去。”
“呵呵!高某在此地访友不遇,缺少盘缠,这样好了,打渔的人并不富裕,而且你来自远方把你的腰囊留下,坐骑也暂借一用,来日璧还。”
万三大笑道:“高兄,你认为腰囊中有多少财货?”
“约有三百两银子。”
“不错。”
“拿来。”
“哈哈!高兄几时做起剪径的来了?银子在下要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