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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影后窜出一男一女,上前行礼道:“情天炼狱管事,迎接寨主。”
无盐魔女举手一挥,颇为威严地说:“退下,小心了。”
“属下遵命。”
越过情天炼狱,柏青山毛骨悚然地说:“程姑娘,你不感到于心不忍吗?”
她嘿嘿笑,说:“炼狱寨多少年,一直就如此将人置于死地,看多了,也就不感到不忍了。”
“我看,贵寨的人,可能都是些狂人与疯子。”
“你说话小心了。”她不悦地说。
“他们到底犯了些什么罪?”柏青山硬着头皮问。
“有两个是前天被捉来的关中群丑,有四个是饶州府公然向本寨的弟兄寻仇的人。”
“你太残忍了。”
“世间人太多,多杀一个,可多省一分粮食,本寨替天行道,不残忍何以收震撼人心的功效呢?”
“你这种谬论,简直是坑尽天下苍生,就说你们嗜杀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一死百了,何必这样对付他们?一刀杀了岂不仁道些?”
“嘻嘻!一刀杀了,谁还怕我这不归谷炼狱寨?你怕不怕?”
“在下能不怕吗?”他含糊其词地反问。
“由此至寨门,共有十八处炼狱,代表了十八层地狱,但比幽冥地狱的刑罚更为可怕,看吧,这是第二处炼狱,你可以开开眼界。”
这处牌坊的匾额,刻的是“轮回炼狱。”
两排木桩,左面挂了十九张撑开风干了的人皮,右面则挂了十九具只露出人头,身上包了狗皮或山猪皮的死尸,不远处有两座大木笼,分别囚着一些巨犬与两百斤重的山猪,吠声与猪号声刺耳。
迎接寨主的是四名孔武有力赤着上身的大汉,上前参见请安。
无盐魔女向柏青山冷冷一笑,说:“这里应该算两种刑罚,一是剥皮,二是换皮,前面那座台也叫剥皮台,人送上去,先将猪狗的皮剥下,再将人皮剥下来,将猪狗的皮换上,我这些行刑手经验丰富,手艺天下无匹,人皮剥下,几乎可以保证尚未断气,你既然来了,开开眼界也是好的,来人哪!”
一名赤膊大汉上前行礼,欠身道:“轮回炼狱管事朱栋,听候吩咐,恭请寨主示下。”
“准备动刑。”
“是,属下遵命。”
无盐魔女向扛风雷剑客的少女挥手,说:“把老匹夫交给朱管事,剥了。”
朱管事再次欠身禀道:“请寨主明示,换何种皮?要否留名牌?”
“换狗皮,标示名牌,准备日后送至江湖示众。”
“遵命。”
柏青山只惊得魂飞魄散,硬着头皮说:“程寨主,目下外面的关中群雄正设法入谷,你却有心情在此看剥皮,而不想及早设法阻止他们入谷吗?”
“阻击的妙汁早就定好了,看剥皮要不了多少工夫。”无盐魔女不在意地说。
救不了风雷剑客,柏青山心中焦急,目前他自身难保,怎能救人?他必须设法避免惨剧发生,保全这位武林中侠名四播的老前辈,人急智生,他看到了头顶上空的金鹰,心中一动,急道:“在下不知寨主的妙计,但确知寨主并未将金鹰计算在内。”
“你是说……”
“请问寨主打算如何对付金鹰?”
“两头扁毛畜生,根本就不敢下来送死,即使敢下来,也伤不了人。”
“在下曾与这两头金鹰搏斗过。”
“不错,本寨主那时正在谷口的了望台上。”
“寨主认为金鹰不敢下来,却阻止不了它们从高空下手。”
“你在说笑话吗?”
“在下岂敢?瞧,金鹰的脚下,是否有异?”
不错,金鹰的脚下,似乎多了一个黑色的尺大异物,像是抓在爪中,也像是绑在爪下。
“唔!似乎带了东西。”无盐魔女点头说。
“寨主能不加理睬?”
“根本无需顾忌。”
“如果带的是火器,丢在贵寨,后果如何?”
无盐魔女扭头急问:“火灵官葛一德是否真的来了?”
“禀寨主,老贼确是来了,昨晚被他漏网,他到了后谷口与这雷老狗会晤,逃掉一劫。”一名中年美妇答道。
“快走,回寨再说。”
风雷剑客死里逃生,已惊出一身冷汗。
众人一阵急赶,连越十六处惨绝人寰的炼狱,猛听半空中一声鹰鸣,金鹰丢下了包裹,俯冲后再冲天而起。
“轰隆隆”连声大震,地动山摇,炼狱寨中先是烟尘滚滚,然后是火焰上升。
呐喊声大起,锣声大鸣。
峡谷中心,依山势建了一座有百余座大厦的大寨,寨门楼上,高高挂起一块大匾,上面刻了三个漆金大字:炼狱寨。
金鹰丢下的两个火药包,威力并不大,仅损伤了两座楼,不久便在寨中的人全力灌救下,扑灭了这场出乎意外的大火。
无盐魔女站在火场外,咬牙切齿破口大骂:“火灵官葛一德老狗,与云中鹰王尉迟英老杂种,胆敢利用扁毛畜生来袭击我这炼狱寨,罪该万死!将这些老猪狗杀光之后,本寨主将亲率寨中子弟,重临关中,杀绝他两家老小寸草不留。”
眼看火已熄灭,她方气乎乎地回到议事堂,大眼中杀机怒涌,利簇似的目光首先便落在风雷剑客身上。
议事堂下,跛仙、瞎怪、穷神皆被捆住手脚,丢在堂上像死猪,风雷剑客则坐在地上,脸无人色但神态依然从容,他们手上所沾的毒,已经不再恶化了。
柏青山由于已失去武功,而且受到无盐魔女的另眼相看,因此并未上绑,站在一旁暗自焦急罢了。
看天色,已是辰牌正末之间了。
堂四周,有三十余名男女严加戒备。
他一看到无盐魔女目中所发的冷电,便知风雷剑客完了。
无盐魔女登堂,坐上了中间的虎皮交椅,大叫道:“炼狱刑主何在?”
堂上一名中年大汉疾趋案前,行礼道:“属下在,恭候寨主示下。”
无盐魔女似已怒极,用手向下面的风雷剑客一指。
炼狱刑主转身而下,举手一挥喝道:“架住!”
上来了四名大汉,抓小鸡似的架住了风雷剑客。
炼狱刑主重又转身,向上欠身道:“启禀寨主,今天是万剐亭炼狱管事当值。”
“不能让他死得太早。”
“是。”
“该下何狱?”
“属下建议,将他放入子夜炼狱。”
“那不是片刻间便死了吗?”
“上复寨主,万鼠坑的老鼠,昨日已经吃掉三个人,腹中已饱,只有少数仍在饥饿状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急于争食。”
“好,拉下去。”
“遵命。”
风雷剑客嘿嘿笑,切齿道:“妖妇,老夫先走一步,不消多久,不归谷将被天下群雄攻入,寸草不留,你等着报应临头好了。”
“先割下他的舌头来。”无盐魔女叫。
四大汉立即动手,撬开风雷剑客的嘴,一把铁钩伸入,钩住舌头向外拖。
柏青山一阵惨然,叫道:“程寨主,群雄如果攻入,这些人不是正好做人质吗?这时杀掉他们,岂不平白放弃一分制胜的把握?”
“没有人能越雷池半步,不归谷如不开放,除非胁生双翅,不然任何人也休想进入。”
“那么,等擒住他们的首要人物,一同处死岂不快意?”柏青山仍不放弃救人的努力。
他要争取时间,还有两个时辰,他功力便可完全恢复了。
无盐魔女意动,叫道:“好暂勿送入万鼠坑,但活罪难饶,割下他的舌头,动刑!”
刀光一闪,风雷剑客的舌头应刀而断。
大汉上堂奉上铁钩,钩上的一段舌头仍在淌血。
炼狱刑主接过钩,呈上说:“请寨主验刑。”
无盐魔女举手一挥,说:“好,将这四个死囚,暂且丢入死囚牢,严加看管,不许他们自戕,拖下去。”
“遵命。”
无盐魔女注视着柏青山,叫道:“玉环姐,将这人带至幽冥院,好好看管。”
一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应喏一声,上前向柏青山招手道:“年轻人,跟我来。”
看管他的少女向中年女人说:“这人曾受内家掌力所伤,功力已失,但不可大意,别让他离开视线外。”
“我理会得。”中年女人笑答,带着柏青山从东厅门走了。
幽冥院,那是一座大厦,没有窗,进入后闭上大门,里面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两名侍女打扮的人,掌了两盏绿色的灯笼,将玉环姐与柏青山迎入,灯笼光线幽暗,绿色的冷光照在人的脸上,人的脸变得恐怖已极,都成了鬼脸啦!
进门不久便向下走,进入地底了。
推开一间内室的门,玉环姐向两侍女说:“退出去,将门反锁。”
“是。”两侍女欠身答,随手掩上了房门。
室中也有一盏绿色的灯笼,光线幽暗,令人感到窒息与恐怖,一床、一几、一桌、一椅,之外别无长物。
玉环姐招呼他坐下,笑道:“这里是幽冥院的雅室,幽冥院属于寨主的私室,你是寨主接任三年来,第一个受到礼遇召入此室的人。”
“在下深感荣幸,在下柏青山,能请教大姐的芳名吗?”他定下心神问。
“我叫程玉环,是寨主的堂姐。”
“贵寨一直是由姑娘们任寨主的?”
“不是,是由族中长者,根据族中子女们的艺业,机智、声望来决定继任人选,再经过比赛方能膺选为寨主,上一任寨主,就不是女的。”
“哦!贵寨是一姓族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请教。”
“当然此谷是程家的产业,名义上是一姓族,但程家的姑娘们,不能不嫁外姓,因此如不将外姓招入,岂不是要嫁出谷外吗?而程家的姑娘,绝不嫁出谷外。”
“哦!那……”
“本寨主的子弟,可在行走江湖期间,在外娶妻带回,姑娘们也可物色心爱的人,带回谷中成家,不管是男是女,进了本谷之后,便不许外出,直至子女成人,而子女的艺业必须能在江湖独当一面,方可出谷见见世面,一般说来,程家的女婿能获准外出的人,少之又少。”
“这么说来,贵谷的人丁,岂不是愈来愈旺盛,谷中能容纳多少人?”
“你错了,本谷除了本支子弟可生养三位儿女之外,其他只许生育两人。”
“那……怎能如此如意?”
“多的,丢下兽坑了事。”程玉环若无其事地说。
“我的天!”柏青山抽口凉气叫。
“不要大惊小怪,其实,要不是谷中不宜多建房屋,以本寨的财源来说,养一两万人毫无困难,本寨的人丁虽少,但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高手。”
“难道说,任何外人入谷,都不能再出了?”
“不然,真正的贵宾造访,仍可平安出谷,来者不归,仅指陌生人而言。”
“那么,在下……”
“你不可能活着出谷了。”
“真的?”
“看寨主的意思,你当然也有出谷之日,假使她对你钟情,你……目下言之过早,老实说,寨主的性情很难捉摸,你只能小心些伺候她,不然后果可怕。”
他呵呵笑,说:“程大姐,你在为寨主作说客吗?”
程玉环也笑道:“但愿她有此心念,她确也该找个合适的夫婿了,二十四岁的大姑娘啦!”
“二十四岁的姑娘仍未结亲,确也惹人说闲话了,难道说,这些年来,她就没找到一个情投意合心爱的人?”
“年初,她的一位好友来访,可惜对方自认是浪子,无意成家,错过了一段大好姻缘,她一直为了这件事烦恼,一直后悔没将那人硬留下来。”
“哦!寨主的容貌并不差,偏偏取上那么一个可怖的绰号,大概把那位心上人吓走了。”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