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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贵妻-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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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氏气结:“殿下又待作甚?不豫不是已然揭过了?”

    “你说揭过便揭过了?”桓澈冷声道,“把他留下,你且离开。你自放心,大庭广众之下,孤又不至于将他如何。”

    吕氏张口结舌,奈何荣王不在,她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半日,只得咬咬牙,交代儿子几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劭哥儿望着桓澈莫测的神色,怯怯后缩,口中竟是下意识道:“七叔,侄儿方才不是侄儿要那样”

    桓澈面冷如冰,迫至近前:“不是你?你方才耍横时不是得意得很么?怎么,前头认了错,后面又敢做不敢认?”

    桓澈素日不显,一旦作色,气势比贞元帝更要冷峻,劭哥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他七叔从前向来不搭理他,他竟不知七叔原来这样可怕。

    劭哥儿几要哭出来:“不是不敢认,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我,是父王”

    他言至此忽地一顿,仿佛噎了一下,忙忙捂嘴。

    桓澈冷笑森然:“自家洗不脱,竟要推给自己父亲?你莫要告诉我,是你父亲教你不学好的。”

    劭哥儿紧捂着嘴,瞪圆眼睛看着七叔面上那可怖的笑,挣扎片刻,掉头便跑。

    顾云容嘴角轻扯。

    在你七叔面前还想跑?

    劭哥儿觉得皇祖父今日生了他的气,怕是不会护着他,这便拼命往北去,想寻求皇后的庇护。

    谁知他还没跑出几步远,就觉后领一紧。

    然后双脚离地,整个人腾空而起。

    这是被人活生生拎了起来。

    紧跟着,七叔那阴沉沉的声音刺入耳中:“今日不说清楚,休想走。”

    劭哥儿也习武,但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他七叔面前根本不够看。他听他父亲说过,七叔功夫了得,在他一众叔伯里可称魁首。

    跑是跑不掉的。

    劭哥儿被桓澈拎鸡崽儿似地提留着,已是全无方才的嚣张气焰:“那我说了,七叔就放我走,也别告诉父王”

    桓澈冷然道:“你先说说看。”

    华盖殿的筵席散后,桓澈与荣王被贞元帝宣去谨身殿偏殿。

    顾云容回到坤宁宫,冯皇后就适才之事问了她一通,倒也未说甚,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顾云容知冯皇后约莫是在心里讥她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勾得桓澈找不着北,一件小事竟闹到了御前。

    她前世就知道冯皇后有这种心理。大约是因着郦氏的缘故,冯皇后对于容貌特出的女子总是天然存着厌恶。

    顾云容不以为意。冯皇后如何看她,与她干系不大。

    她重新坐回去后,便见劭哥儿总往吕氏身边躲,不敢朝这边看。

    她又想起了方才的情形。

    据劭哥儿说,今日这一出是荣王授意的。荣王事先交代儿子,寻机惹恼顾云容,然后将此事挑到御前。

    劭哥儿哭诉他父亲与他说之后就不关他事,谁想到皇祖父不帮他,七叔又要揍他。

    顾云容不禁一笑。

    桓澈当时俯身拍着劭哥儿的肩,高大阴影将他完全笼罩,吓得他瑟缩一团。

    “下回要是再让七叔看见你在你婶婶面前作妖,七叔一定揍得你亲爹都不认得你。七叔最擅长揍人了,被七叔揍过的人心里服不服七叔不知道,但口中一定是服的,因为七叔会一直揍到他们服气。”

    顾云容至今都记得劭哥儿那惊恐万状的模样。

    她忽然就放心了,既然他这么善于恫吓孩子,那将来修理孩子的重任就交与他了。

    桓澈从谨身殿出来,转去接顾云容。

    两人一道出了大殿,顾云容低声问:“事情如何了?”

    桓澈道:“成了。父皇已着人去斋宫传召太子。”

    他们早知荣王父子会来这么一手,先前不过将计就计。

    “今次不管是太子授意还是荣王请缨,我看荣王心里是真有些急了。”桓澈轻声道。

    荣王今日那番话看似拙劣,实则毒得很。

    他父亲可以允许他能力出众,但不能允许他将这种能力使在勾结番邦上面。一来内外勾结是大忌,二来这表明他心性颟顸,为达目的不惜逾越雷池。

    而倘若这样的人还有些身家手腕,那是极其危险的,绝不能容。

    刚才在谨身殿,荣王说话之间确实有意无意往这上头提醒他父亲。

    等荣王说得差不多了,他便开始反戈一击。

    他早就在搜罗太子暗中收买佛郎机人以备将来构陷他的证据,此刻便派上了用场。顾云容此前发现的那个有问题的翻译,以及福斯托本人,更是重要的人证。

    早在上元那晚他看到佛郎机人入京时,就几乎将后续之事全部谋定。

    他太清楚太子的性情了,他知道太子必定会借着佛郎机使团给他作筏子。

    这就是他当初愿意为福斯托引路并且将其一众使团送至皇宫的原因,否则他哪来的闲心。

    那日请福斯托去鹤颐楼,也不过是在试探,顺道为做买卖铺路。

    顾云容拉拉他衣袖,以唇形无声道:“这回陛下会如何处置太子?”

    她虽然不介意去封地,但事情若能及早解决总是好的,就藩之后相去甚远,行事多有不便。

    “惩治不会轻,但应还不致废他。父亲有些小事办得荒唐,但大事上从不糊涂。这等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总是要积累两三次。”桓澈贴耳道。

    顾云容想想也是。

    储君废立是大事,除非太子想不开去造反,不然贞元帝是不会立等下定决心废储的。

    翌日,拏云来报,宫中传来消息,太子被召去后,在乾清宫待了许久,随后又被送回斋宫。

    皇帝让太子在斋宫斋沐足一月后,回宫就转去奉先殿,对着祖宗牌位思过,等太后圣寿之时再搬回东宫。

    太后圣寿在六月,所以太子此番要被禁足近三月。

    上回太子往斋宫斋沐还顶着个祈福禳灾的名头,这回直接是面祖思过,而且两三月不能参与朝会,这等于是昭告内外太子有大过。

    桓澈觉得这个结果不好不坏,横竖只是个累积,不到最后让他父亲痛下决心的那一步,这事就永不算完。

    先前许璜那份奏章上说享殿走水应在东宫。东宫迩来失德,又存恚怨,灾祸便降到了端慎皇贵妃享殿。

    他父亲知道太子厌恨他母亲,但憋在心里相安无事倒也罢了,一旦因此出了事端,他父亲头一个饶不了太子。

    太子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请动许璜的人并非他,是他的外祖郦文林。

    桓澈发觉自己近来忙碌,好像有些时日没去侯府探望外祖了,遂特特抽了空,带上顾云容一道登门。

    正是四月艳阳天,风柔日暖。

    顾云容先前在礼成后曾来过永康侯府一回,此后因诸事接二连三,未再造访。

    郦文林对于桓澈这个唯一的外孙甚为疼爱,大约爱屋及乌,也对顾云容态度慈和。

    两厢叙礼落座后,郦文林便把话茬绕到了甄氏身上,问桓澈是否能将那妖女除去。

    桓澈与顾云容对视一眼。

    先前荣王那件事便是甄氏透给他们的。他们事先虽定好了将计就计的打算,但心里并不真的信她。甚至时至今日,他们也是对甄氏投靠的诚意将信将疑。

    不过桓澈眼下反倒是不急着除掉甄氏。

    郦文林听外孙直道不急在这一时,轻嗤:“莫非你就能眼看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女借着你母亲的容貌兴风作浪?”言罢又皱眉,“这世上怎会有两个长得那般肖似的人?”

    桓澈不语,低头啜茶。

    郦文林知道自己外孙虽则话少,但极有主意,便也未再多言,转而说起了陶馥的婚事。

    此前因着太子掺和一脚,桓澈不肯出手相帮,落后陶馥又险些被皇帝扔给宗承,小郦氏一颗心起起落落,事情平息之后,便作速给陶馥定了亲事,去年就将六礼过了。

    自此之后,小郦氏来侯府便不再提起桓澈,仿佛不曾有这么个外甥。

    郦文林眼下的意思是,让桓澈缓一缓他跟兴安伯家的关系,毕竟多个助力多条路,都是亲戚,回头闹得太僵也不好看。

    郦文林等了片刻不听外孙答话,正要催问,就听外孙道:“我当初做出那般举动便知会有今日,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内含思量,所以外公不必多言。”

    郦文林瞥了眼顾云容。

    其实对于阿澈而言,陶馥倒真是个极好的王妃人选,但奈何这小子心里早就有人了。

    从侯府出来,顾云容忽然拉住桓澈:“阿澈,如若当初没有遇见我,你会娶谁?”

    桓澈转眸:“兴许分析利弊,选一个最合适的娶了。不过世上无如果,你如今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顾云容轻哼:“我要是你,我就说,不存在这种假设,你我之缘固乃命定,我生来便是要与你连枝共冢的。我总会与你相遇,或在明媚的春光里,或在诗情的秋风中,我沉寂的心只是在等候你启封唤醒。”

    桓澈微怔。

    顾云容拍拍他:“还是学艺不精。说实话,我是被你的诚意打动的,要是只看你这张嘴,我怕是”

    她一句话未完,骤被桓澈抓住腕子。

    “只看我这张嘴也当然应当嫁我,”他一径将她拉到马车旁,“我的嘴也比旁人的好看,你嫁人当然应当嫁我这样长得好看又对你一心一意的。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也喜欢我的样貌,我逮着你盯着我出神不是一回两回了。”

    顾云容抿唇。

    她对着他出神,分明是想起了前世之事。

    贞元帝与桓澈说罢选定封地之事后,便开始营建封地王宫。

    贞元帝吩咐底下人麻利些。六月时,王宫已建了个大概形制。

    贞元帝这阵子见着桓澈,总时不时透露一下工期进度,仿佛是在不断提醒他,离他去封地的日子不远了。

    而桓澈已基本完成贞元帝交代的差事。

    福斯托想打开的主要是民间的海贸,但贞元帝的意思却只是朝廷每年与西洋做几笔大买卖,以令国库有更多盈收。

    福斯托眼看着朝廷上下大多对于开海禁持抵制态度,无法,姑且应下,意欲日后再行筹谋。

    太子禁足期满后,回到东宫,为人处事变得分外低调,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贞元帝在跟太后商议做寿仪程时,提起此事,直道太子长进了。

    太后却是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也莫要高兴得太早。”

    贞元帝叹道:“不往好处想又能如何。诸子之中,儿子最愁的便是他。”

    太后忽而屏退左右,看向贞元帝:“我看你不是愁他镇不住诸王,而是愁他德不配位却还轻易动不得。”

    贞元帝面色微沉:“母亲何出此言?”

    太后冷哼:“在我跟前便休要装了。你是怎样的心性,我还是了解几分的。”

    贞元帝被母亲说得默然,半晌,又道:“朕是想过易储,朕有时觉着长子继承那一套弊端不少,为着祖宗基业,自然应择佼佼者承继大统。然则朕也知成法轻易不可违。”

    “故此你打算顺其自然,让他们自斗去?”太后道,“你倒是该作甚作甚,落个好君好父的名头,错全在诸子的贪心。”

    贞元帝不置可否。

    太后又道:“你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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