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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她来,钟离榭忙上前道:“师父。”
“几时回来的?”姚知雪见他仍是那朴素的打扮,一时怀疑他是不是未进宫。
“刚回。”钟离榭道,“师父睡得可好?”
“凑活吧。”姚知雪随口说,一面打量钟离榭,倒有些好奇他穿锦袍会是什么模样。
钟离榭道:“昨夜母妃来过府中,说是希望能见见师父,当面向师父道谢。如今她正在宫中,约是午后回来。若师父不愿,弟子便同母妃一说。”
姚知雪其实觉着麻烦,她不擅应付那些事,但念及那是钟离榭的生母,便勉强点了头,“见就见吧。”
钟离榭一笑,连忙道:“多谢师父。”。
三人去得厅堂,彼时众人基本已到,围坐桌前,见着姚知雪来,皆不约而同起了身。
姚知雪打着哈欠入座,大家亦才就位,饭菜刚上桌,忽然管家急惶惶跑来道:“王爷!”
“何事?”钟离榭问。
管家显然是跑得过急,停下后拼命地喘着气,艰难地道:“那位那位公”
“释卿!”
一声悦耳明快的呼唤打断了管家支离破碎的话语,门外的大道上,一个高挑的红衣少女快步走来,兴奋地朝钟离榭挥手。
第61章 鲛人公主(一)()
这女子长得极美,五官偏于犀利,但因此时的笑容十分温和柔美,稍稍掩了这股气质,一头乌发绾起精致的发髻,斜插一根镶蓝玉的银簪,肤色宛若珍珠般白皙无瑕,与身上那袭红衣很是相衬,教她整个人似出水芙蓉般娇美。
她的脚步很快,后头两个侍女模样的女子都得小跑跟着。她进门,堂内一干下人便行礼道:“拜见明湘公主。”
桌前众人却只是看了那女子一眼,便又各自扒饭夹菜去了。
明湘身后的宫女当即叫道:“放肆!见着明湘公主竟也不拜!”
钟离榭走至明湘跟前道:“殿下,这是我在闻栖峡的朋友,修行之人一向不拘礼数,还望恕罪。”
明湘面色摆摆手,“罢了罢了。”她又欢喜地道,“释卿,听闻陛下去接你,我便立刻赶来了,只与你差了一日到京都呢!”
“公主有心了。”钟离榭指向姚知雪道,“这是我的师父易轻。师父,这是明湘公主,自外邦来。”
明湘漫不经心地看了姚知雪一眼,说:“便是这位师父救了释卿么?可多谢了。”
姚知雪未答,而是朝天打了个哈欠。
明湘皱皱皱眉,又对钟离榭道:“释卿怎么穿着这样一身衣衫?破破烂烂的真是颇碍眼。”
“在闻栖峡穿惯了,懒得换。”
“也不知你怎么想的,入山修行那般清苦无趣,你若真想修炼全天下多少个好师父任你挑?”说着,瞟一眼仍在打哈哈的姚知雪,“虽说闻栖峡是南洲第一大派,但里头的师父也不见得个个都好。”
桌前众人默默瞧了姚知雪一眼,她嘴里咬着一口莲藕,正与那些纠缠不休的丝作战,看模样似乎并未听见这话。
琉琉马上说:“师兄不必找了,狮乎就是天地下最好的狮乎。”
起先说话的宫女厉声道:“公主与小王爷说话,岂容你插嘴?”
琉琉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委屈地低下头。身旁易岸当即沉下脸,冷冷地看了那宫女一眼,后者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噤声,想撂个狠话却吭不出半个字眼。
姚知雪托腮道:“阿榭,你若要同这公主叙旧,便找个地方叙去,在此真是颇倒胃口。”
明湘难以置信这番话,真是笑话!这女子以为自己是谁?竟敢赶她走!?
哪成想,钟离榭当下毫不犹豫道:“是,师父。”
她更是愕然不已,惊呼:“释卿你”
钟离榭认真地说:“前些日子赶路,师父他们一直都未好好吃顿饭,咱们还是外头说吧。”
“你!”明湘气得俏脸涨红,推开钟离榭,走近几步朝姚知雪怒吼道,“你当自己是谁?敢用这种语气同本公主说话?还将释卿呼来喝去?”
姚知雪懒洋洋道:“你莫管我是谁。倒是你自己,比常人多长了一副腮,说起话都更为聒噪。”
明湘猛地愣住,讶异之中带着惊恐道:“你你什么意思?”
“不就是云水珠么?真以为能将你完全变成人类?你们三个身上的鱼腥味儿,已经将整个王府都熏臭了。”姚知雪丢了筷子,起身自言自语道,“姑奶奶最恨鲛人,偏偏哪里都有他们。”而后气呼呼地离开了厅堂。
洛春儿凑到寻隐身旁,瞄着脸色煞白的明湘,低声问:“寻隐道长,师父这是何意?”
寻隐悄咪咪地回答:“这三名女子皆是鲛人,身上带着云水珠,可让他们化出双腿在陆上行走,自由呼吸。”
“哦?鲛人?这回可是长见识了!”洛春儿又好奇地望去一眼,视线无意与明湘的相撞,被明湘眸子内饱含的怒意吓得浑身一震,赶紧装模作样地捞饭。
姚知雪独自一人在王府内闲逛,手上闲得慌想找棵梅树折枝梅花把玩,但京都不比闻栖峡,此时已是早春,天气暖和了梅花早已不开,倒是那些桃花与樱花,争奇斗艳,花朵团团宛若粉白的云彩,开得好不绚烂。
心头手上都颇不自在,姚知雪走近一块池塘,坐在岸边的巨石上,望着水面发呆。
突然间,很想闻栖峡,很想放眼望去群山上那些纯白的雪,很想那座矮丑矮丑的独咸峰,很想峰下那些梅树,很想山上那寒碜的茅屋,很想那个屠夫相貌的富贵大叔和白发苍苍的掌门,很想那个地方的人与物。
姚知雪朝天挥挥手,一道银光在头顶闪过,而后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舞而至,点缀在碎石小路上,落入碧绿的池水中,以温和的姿态融化,染白她艳丽的眉目,教她的五官更为冰冷。
因灵力几近枯竭,从前用来修复这具肉体的伤口姚知雪都颇为心疼,但这会儿拿来制造冰雪她却很大方,坐在雪里,甚至悠闲地晃起了腿。
这时,她闻见脚步声,微微回眸,见是钟离榭。
自然是他,一路他都在后头远远跟着。
钟离榭望着碧波上漫天的飘雪,“弟子倒是不知,师父还有制造霜雪的能力。”
她伸手捧了三两雪片,漫不经心道:“如今为师灵力不够,若不然,早让你整个王府甚至京都下雪了。这儿太暖和,为师甚是不喜。”
“师父不喜春天?”
“为师只喜寒冬,冬天有雪和梅,多美。”
“但春有桃樱,夏有荷花,秋有菊桂,那些也都很美。”
姚知雪踌躇片刻,道:“为师出生的地方只有冬天。”
“若是如此”钟离榭走向不远处一棵桃树,姚知雪也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瞧。
他折了一枝桃下来,递于她道:“师父可试试。”
姚知雪对着那粉嫩的花朵颦了颦眉,原先她见那桃花樱花一簇簇的开得甚多,虽然绚烂美丽,但在她看来,不如梅树干净清爽,加之本就对春日心有偏见,因此更懒得凑近瞧,瞄见那些花都十分嫌弃。
不过此时钟离榭折了一根下来后,她发现那花枝与梅枝还是蛮相似,便勉为其难接过,搭在臂间,又挪了几个位置道:“凑活吧,毕竟春天了。”
钟离榭笑道:“师父若是喜欢,弟子便再去折几枝放在师父房内。”
姚知雪正专心地挥桃枝试手感,便随意点了点头。
钟离榭静静望着她,忽然问道:“师父为何讨厌鲛人?”
第62章 鲛人公主(二)()
为何讨厌?
她也不大晓得,兴许是那种叫嫉妒的东西在作怪吧。
那个曾说爱她愿娶她做妖后的人,却瞒着她找了上界鲛人族的族长汐楪雨,传说是两界最美的女人。
那夜,他们在星空海岸的楼阁之中共度良宵,她独自一人在乱石滩上站了一夜,灵体是不会觉得冷的,但她还是在海风之中瑟瑟发抖。
姚知雪抬眼看着钟离榭,神色有些不悦,“阿榭做什么问这个?师父为何不喜欢你的小情人的原因,有什么打紧么?”
“师父说什么呢?”钟离榭苦笑说,“弟子与公主并非那个关系。”
“那你为何留着那方手帕?还拿那手帕来包你自己舍不得吃的糖雪球?”姚知雪气呼呼地瞪他。
“手帕?”
“便是那条绣着你名字的手帕,用的丝线和针法,皆是来自鲛人族的。”
哦,说的是菱苔斋那日,没想到她竟还介怀着
钟离榭道:“弟子向来只将公主当作朋友,友人送件东西自然不好丢了。且若那手帕真是定情信物,弟子怎么会舍得拿去包零嘴?相比于,师父难道不觉得那颗糖雪球,”他顿了顿,眸子变成无比温柔,“更为珍贵么?”
那颗糖雪球是不一样的,那上面有她许下的承诺。
他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找遍傲天峰峰底所有的灌木树丛,冒着凛冽寒风直至全身遍布霜雪,只为了她随口一说用来搪塞宋川的诺言。
他知道她根本不曾拿那颗糖雪球当一回事,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着了魔似的在漆黑的夜里翻来覆去地找,被荆棘划破手臂也在所不惜。
他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但更可笑的是他竟从不后悔,即便当她发现那颗糖雪球后甚至认不出它来,他对自己曾犯过的傻亦是心甘情愿。
姚知雪微愣,思索片刻后道:“原来如此。”她当即释怀,开心地笑道,“阿榭这么爱吃糖雪球,但平日里也未见你多吃。”
钟离榭闻言心有失落,但旋即打起精神,竭尽全力扯出一个微笑,“弟子还要修炼呢,自然是要少吃些零嘴的。”
“也是。”姚知雪又道,“你似乎早便知道那公主的身份了。”
钟离榭道:“小时她独自出海,被渔夫抓到关在铁牢内,是弟子出钱将她买下,而后放她归家的。几年后,她扮作外邦的公主来到焕朝,虽然长大了很多但弟子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姚知雪酸酸地道:“是啊,鲛人族一向男俊女美,自然是叫人过目不忘。”
他无奈地说:“师父这样说倒也没错,但公主虽美,却并非最美的。”
“哦?那最美的是何人?带为师也去见见。”姚知雪好奇地眨巴眼睛。
钟离榭望着她的脸,张了张嘴,想告诉她一直深藏心里的那句话,但最终只是道:“弟子也只是说说,天下那么多的美人,弟子又未全见过。”
雪已在不知不觉中停了,岸边的积雪落得很薄,在暖融融的春日艳阳中败下阵来,无声无息地化去。姚知雪揣着钟离榭折给她的桃枝,还算心满意足,因而一点不在意了。
午后,姚知雪躺在美人榻上玩桃枝看话本打发时光,琉琉与易岸坐在屋檐下啃萝卜,洛春儿则代替那两名被赶跑的侍女,给姚知雪收拾屋子。
望着洛春儿在门内忙活的身影,与在独咸峰时倒没什么差的,总是她在这儿舒舒服服躺着享福,洛春儿给她打扫屋子,其他人也时常帮忙。
而钟离榭在给洛春儿打水晒衣服时,总还会抽空跑过来给她倒水、将快吃完的零嘴补上,闲了一定会抱本书坐在她身边。
但如今他却不见了人影。
姚知雪含着姜糖,眼望松树枝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