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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寺迎妻。只是一转眼间却不知了去向,我做泰山的心下焦
急之极,因此上要向你打听打听。”
岳不群仰天哈哈一笑,说道:“任先生神通广大,怎地连
自己的好女婿也弄得不见了?任先生所说的少年,便是敝派
弃徒令狐冲这小贼么?”
任我行笑道:“明明是珠玉,你却当是瓦砾。老弟的眼光,
可也当真差劲得很了。我说的这少年,正是令狐冲。哈哈,你
骂他是小贼,不是骂我为老贼么?”
岳不群正色道:“这小贼行止不端,贪恋女色,为了一个
女子,竟然鼓动江湖上一批旁门左道,狐群狗党,来到天下
武学之源的少林寺大肆捣乱,若不是嵩山左师兄安排巧计,这
千年古刹倘若给他们烧成了白地,岂不是万死莫赎的大罪?这
小贼昔年曾在华山派门下,在下有失教诲,思之汗颜无地。”
向问天接口道:“岳先生此言差矣!令狐兄弟来到少林,
只是迎接任姑娘,决无妄施捣乱之心。你且瞧瞧,这许多朋
友们在少林寺中一日一夜,可曾损毁了一草一木?连白米也
没吃一粒,清水也没喝一口。”
忽然有人说道:“这些猪朋狗友们一来,少林寺中反而多
了些东西。”
令狐冲听这人声音尖锐,辨出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心
道:“这人也来了。”
向问天道:“请问余观主,少林寺多了些甚么?”
余沧海道:“牛矢马溺,遍地黄白之物。”当下便有几个
人笑了起来。
令狐冲心下微感歉仄:“我只约束众兄弟不可损坏物事,
却没想到叮嘱他们不得随地便溺。这些粗人拉开裤子便撒,可
污秽了这清净佛地。”
方证大师道:“令狐公子率领众人来到少林,老衲终日忧
心忡忡,唯恐眼前出现火光烛天的惨状。但众位朋友于少林
物事不损毫末,定是令狐公子菩萨心肠,极力约束所致,合
寺上下,无不感激。日后见到令狐公子,自当亲谢。余观主
戏谑之言,向先生不必介意。”
向问天赞道:“究竟人家是有道高僧,气度胸襟,何等不
凡?与甚么伪君子、甚么真小人,那是全然不同了。”
方证又道:“老衲却有一事不明,恒山派的两位师太,何
以竟会在敝寺圆寂?”
盈盈“啊”的一声尖叫,颤声道:“甚……甚么?定闲、
定逸两……两位师太死了?”
方证道:“正是。她两位的遗体在寺中发见,推想她两位
圆寂之时,正是众位江湖朋友进入敝寺的时刻。难道令狐公
子未及约束属下,以致两位师太众寡不敌,命丧于斯么?阿
弥陀佛,阿弥陀佛。”跟着一声长叹。
盈盈道:“这……这可真奇了。那日小女子在贵寺后殿与
两位师太相见,蒙方丈大师慈悲,说道瞧在两位师太面上,放
小女子离寺……”
令狐冲心下又是感激,又是难过:“两位师太向方丈求情,
原来方丈果真是放了盈盈出去,她二位却在这里送了性命。那
是为了我和盈盈而死。到底害死她们的凶手是谁?我非为她
们报仇不可。”
只听盈盈道:“这些日子来,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为了想
救小女子脱身,前来少林寺滋扰,给少林派擒住了一百多人。
方丈大师慈悲为怀,说道要向他们说十天法,盼望能消解他
们的戾气,然后尽数释放。但小女子被禁已久,可以先行离
去。”
令狐冲心道:“这位方证大师当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只不
过未免有些迂腐。盈盈手下那些江湖豪客,又怎能听你说十
天法,便即化除了戾气?”
只听盈盈续道:“小女子感激无已,拜谢了方丈大师后,
随同两位师太离开少室山,第三日上,便听说令狐……令狐
公子率领江湖上朋友,到少林寺来迎接小女子。定闲师太言
道:须得兼程前往,截住众人,以免惊扰了少林寺的众位高
僧。这天晚上,我们又遇上了一位江湖朋友,他说众人从四
面八方分道而来,定十二月十五聚集少林。两位师太便即计
议,说道江湖豪士龙蛇混杂,而且来自四方,未必都听令狐
公子的号令。当下定闲师太吩咐小女子赶着去和他……令狐
公子相见,请众人立即散去。两位师太则重上少林,要在方
丈大师座下效一臂之力,维护佛门福地的清净。”
她娓娓说来,声音清脆,吐属优雅,说到两位师太时,带
着几分伤感之意,说到“令狐公子”之时,却又掩不住腼腆
之情。令狐冲在木匾之后听着,不由得心情一阵阵激荡。
方证道:“阿弥陀佛!两位师太一番好意,老衲感激之至。
少林寺有难的讯息一传出,正教各门派的同道,不论识与不
识,齐来援手,敝派实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幸得双方未曾大
动干戈,免去了一场浩劫。唉,两位师太妙悟佛法,慈悲有
德,我佛门中少了两位高人,可惜,可叹。”
盈盈又道:“小女子和两位师太分手之后,当天晚上便受
嵩山派劫持,寡不敌众,为左先生的门下所擒,又给囚禁了
数日,待得爹爹和向叔叔将我救出,众位江湖上的朋友却已
进了少林寺。向叔叔和我父女三人,来到少林寺还不到半个
时辰,既不知众人如何离去,更不知两位师太的死讯。”
方证说道:“如此说来,两位师太不是任先生和向左使所
害了。”盈盈道:“两位师太于小女子有相救的大德,小女子
只有感恩图报。倘若我爹爹和向叔叔遇上了两位师太,双方
言语失和,小女子定当从中调解,决不会不加劝阻。”方证道:
“那也说得是。”
余沧海突然插口道:“魔教中人行径与常人相反,常人是
以德报德,奸邪之徒却是恩将仇报。”向问天道:“奇怪,奇
怪!余观主是几时入的日月神教?”余沧海怒道:“甚么?谁
说我入了魔教?”向问天道:“你说我神教中人恩将仇报。但
福建福威镖局林总镖头,当年救过你全家性命,每年又送你
一万两银子,你青城派却反而害死了林总镖头。余观主恩将
仇报之名播于天下,无人不知。如此说来,余观主必是我教
的教友了。很好,很好,欢迎之至。”余沧海怒道:“胡说八
道,乱放狗屁!”向问天道:“我说欢迎之至,乃是一番好意。
余观主却骂我乱放狗屁,这不是恩将仇报,却是甚么?可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一生一世恩将仇报,便在一言
一动之中也流露了出来。”
方证怕他二人多作无谓的争执,便道:“两位师太到底是
何人所害,咱们向令狐公子查询,必可水落石出。但三位来
到少林寺中,一出手便害了我正教门下八名弟子,却不知又
是何故?”任我行道:“老夫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从无一人敢
对老夫无礼。这八人对老夫大声呼喝,叫老夫从藏身之处出
来,岂不是死有余辜?”方证道:“阿弥陀佛,原来只不过他
八人呼喝了几下,任先生就下此毒手,那岂不是太过了吗?”
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方丈大师说是太过,就算太过
好了。你对小女没加留难,老夫很承你的情,本来是要谢谢
你的,这一次不跟你多辩,道谢也免了,双方就算扯直。”
方证道:“任先生既说扯直,就算扯直便了。只是三位来
到敝寺,杀害八人,此事却又如何了断?”任我行道:“那又
有甚么了断?我日月教教下徒众甚多,你们有本事,尽管也
去杀八人来抵数就是。”方证道:“阿弥陀佛。胡乱杀人,大
增罪业。左施主,被害八人之中,有两位是贵派门下的,你
说该当如何?”
左冷禅尚未答话,任我行抢着道:“人是我杀的。为甚么
你去问旁人该当如何,却不来问我?听你口气,你们似是恃
着人多,想把我三人杀来抵命,是也不是?”
方证道:“岂敢?只是任先生复出,江湖上从此多事,只
怕将有无数人命伤在任先生手下。老衲有意屈留三位在敝寺
盘桓,诵经礼佛,教江湖上得以太平,三位意下如何?”
任我行仰天大笑,说道:“妙,妙,这主意甚是高明。”
方证续道:“令爱在敝寺后山驻足,本寺上下对她礼敬有
加,供奉不敢有缺。老衲所以要屈留令爱,倒不在为本派已
死弟子报仇。唉,冤冤相报,纠缠不已,岂是佛门弟子之所
当为?少林派那几名弟子死于令爱手下,也是前生的业报,只
是……只是女施主杀业太重,动辄伤人,若在敝寺修心养性,
于大家都有好处。”任我行笑道:“如此说来,方丈大师倒是
一番美意了。”方证道:“正是。不过此事竟引得江湖上大起
风波,却又非老衲始料之所及了。再说,令爱当日背负令狐
少侠来寺求救,言明只须老衲肯救令狐少侠的性命,她甘愿
为所杀本寺弟子抵命。老衲说道,抵命倒是不必,但须在少
室山上幽居,不得老衲许可,不得擅自离山。她当即一口答
允。任小姐,这话可是有的?”
盈盈低声道:“不错。”
令狐冲听方证大师亲口说及当日盈盈背负自己上山求救
的情景,心下好生感激,此事虽然早已听人说过,但从方证
大师口中说出,而盈盈又直承其事,比之闻诸旁人之口,又
自不同,不由得眼眶湿润。
余沧海冷笑道:“倒是有情有意得紧。只可惜这令狐冲品
行太差,当年在衡阳城中嫖妓宿娼,贫道亲眼所见,却是辜
负任大小姐一番恩情了。”向问天笑问:“是余观主在妓院中
亲眼目睹,并未看错?”余沧海道:“当然,怎会看错?”向问
天低声道:“余观主,原来你常逛窑子,倒是在下的同道。你
在那妓院里的相好是谁?相貌可不错罢?”
余沧海大怒,喝道:“放屁,放屁!”向问天道:“好臭,
好臭!”
方证道:“任先生,你们三位便在少室山上隐居,大家化
敌为友。只须你们三位不下少室山一步,老衲担保无人敢来
向三位招惹是非。从此乐享清净,岂不是皆大欢喜?”
令狐冲听方证大师说得十分诚挚,心想:“这位佛门高僧
不通世务,当真迂得厉害。这三人杀人不眨眼,你想说得他
们自愿给拘禁在少室山上,可真异想天开之至了。”
任我行微笑道:“方丈的美意,想得面面俱到,在下原该
遵命才是。”方证喜道:“那么施主是愿意留在少室山了?”任
我行道:“不错。”方证喜道:“老衲这就设斋款待,自今而后,
三位是少林寺的嘉宾。”任我行道:“只不过我们最多只能留
上三个时辰,再多就不行了。”方证大为失望,说道:“三个
时辰?那有甚么用?”任我行笑道:“在下本来也想多留数日,
与诸位朋友盘桓,只不过在下的名字取得不好,这叫做无可
如何。”
方证茫然道:“老衲这可不明白了。为甚么与施主的大号
有关?”
任我行道:“在下姓得不好,名字也取得不好。我既姓了
个‘任’,又叫作‘我行’。早知如此,当年叫作‘你行’,那
就方便得多了。现下已叫作‘我行’,只好任着我自己性子,
喜欢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方证怫然道:“原来任先生是消遣老衲来着。”
任我行道:“不敢,不敢。老夫于当世高人之中,心中佩
服的没有几个,数来数去只有三个半,大和尚算得是一位。还
有三个半,是老夫不佩服的。”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恳,绝无讥嘲之意。方证道:“阿
弥陀佛,老衲可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