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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庄公自然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他又不是郑忽。
但是,你让他完全去遵《周礼》,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他和共叔段之间的战争就发生的夏天,《左传》上所谓“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筹备粮秣,御寒衣物等等,就是为了战争作准备。
郑忽告诉他的用铁器打造农具能增产的事,他可一直没忘。
再次,根据上年的约定,他到仲春的时候还得亲到齐国的石门去一趟,把郑忽的婚事定下来,紧接着就得给郑忽纳妇。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诸侯间的聘纳之事是事关两国体面和国与国干系的大事,是不能出现任何差池的。不然,在各国之间可是要闹笑话的。
旁的不说,就说郑忽,历史上,原主是娶陈国女为妇的,也不知原主是怎么想的,竟然搞了未婚同居,颇有些穿越者的开放心态。
但是,这么一搞,问题就大发了,原主被陈国送亲的使者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就差没指着原主的鼻子说:“未婚同居,断子绝孙!”
《左传》上是这么记载的“陈鍼子送女。先配而后祖。鍼子曰:‘是不为夫妇。诬其祖矣,非礼也,何以能育?’”
所以,郑庄公对于此事,可是一点也不敢怠慢,从年后,他就开始为他儿子的娶亲大事做准备。
最后,就是和蔡国讲和的事,虽说齐侯愿做中间人,他又得彤弓,总的来说,蔡侯是一定会认栽。
但是,事情没有结束,他身为国君就一刻都不能放松,还得密切的关注事情得进展,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
这是出于一个为君者本能!
像今天翻阅兵书,也真算这段时间难得的空闲了。
“君上,世子、高渠弥大夫、泄驾大夫到了,在外请求觐见,君上是否……?”
寺人的通禀打断了郑庄公的思考。
“可!”放下手中的书简,郑庄公命令道。
“唯!”
盏茶功夫,三人已经被寺人引了进来。
寺人再次向郑庄公和郑忽三人行礼后,恭谨的退下。
室内只剩下郑庄公和郑忽等四人。
“见过父君(君上)!”
“不必多礼,坐!”
“唯!”
“君上命臣前往请归世子,今世子已至,特来复命!”高渠弥道。
郑庄公点点头。
“君上若无它事,臣请先行离去!”
高渠弥非常识趣的将空间留给这父子二人。
泄驾亦不落人后,也是请求离去。
郑庄公自无不可。
二人起身向郑庄公和郑忽分别行礼之后,缓缓退出室内离去。
二人刚走,郑忽便起身向郑庄公贺道:“儿听闻天子赐父君彤弓以酬父君勤劳王室之功,父君多年夙愿,今日得竟,真是可喜可贺,儿代郑国上下谨贺之!”
说起这事,郑庄公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也没想到,主动辞去卿士之位竟然能换来天子加以彤弓之赐。
要知道这样的话,他早就辞去卿士之位了。
自当今天子即位以后,他和王室之间的龃龉越来越大,他之所以死守在王左卿士的位置上不肯离去。
一来是不忿,郑国自立国,国君一直都为王卿士,三世匡扶王室的功劳,竟然没落着好,还不断被周天子排挤,周天子如此作态,他真是寒心。所以,存了些恶心周天子的意思。
二来则是觉得贸然辞去卿士之位,对不起祖宗,父、祖两代为王室鞍前马后凭本事坐上的卿士之位,凭什么你要夺,我就得给你?
三来,就是为了方便扯周王室这张虎皮!
不然的话,他还真不愿伺候当今天子这个“白眼狼”。
其实呢,郑庄公的这个彤弓得的是相当侥幸。
虢公林父接任王左卿士之后的第一个提议,周桓王是实在没办法拒绝,关键人家还掌握着大义,说什么“郑有累世卿士之劳,非加恩如此,无以示来者!”
周桓王这才硬忍着恶心,赐了郑庄公一柄彤弓。
算是好聚好散吧!
这些事,郑庄公后来也听说了,不过,彤弓既然已经得到,这些事也没必要再计较。
“吾儿有心了!”
“儿为贺父君得彤弓,特准备了三件贺礼,还望父君莫要嫌弃才是!”
“哦?”
“其一乃长葛所产之瓷器,以助父君奉祀之用!”
“其二,儿知父君将伐苏子国,特令我长葛木工作攻城之器物二,一曰‘云梯’,此物可助军登城,二曰‘投石机’,此物可投石掷重于敌城邑之上!”
“其三,……”说到这,郑忽将手中装有《道德经》上下篇的竹简袋奉上。
“其三则是,儿偶得原王室守藏室史所撰之五千言,名曰《道德经》,有上下两册,其书颇得治国、治人之要,能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
“儿不敢藏私,谨奉此书,以助父君教化元元也!”
听完郑忽的礼单,郑庄公觉得他这个儿子真不错。
贵重的东西虽没有,但每一件却正好能挠到他痒痒处。
这种感觉就跟get到了g点差不多,用两个字来形容,舒坦!
…………
第148章 国民老公()
待郑庄公看过郑忽令人演示云梯和投石车的作用之后。
心中在满意之余也有些伤感。
假使当年有此利器,只需用投石车抛掷石弹足以攻下许国国都。
又何需颍考叔奋勇登城。
最后竟在毫无防备下被暗算而死。
每每想到这里,郑庄公心里就愤恨难平。
颍考叔死在伐许之役,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出奇计使郑庄公母子和好如初,又跟随郑庄公南征北战,颍考叔可谓是智勇双全。
就这样一员允文允武的人才,没死在敌人的刀枪剑戟中,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暗算之下。
死的不明不白,郑庄公要是能释怀那才有鬼了!
虽然郑庄公知道颍考叔的死一定和公孙子都脱不了干系,但是奈何没有确凿的证据,公孙子都亦立功无数又是宗室,贸然处置恐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所以,他只能在伐许得胜之后,令三军将士共同诅咒暗害颍考叔的人。
但,问题是,公孙子都这个人面皮极厚,面对三军将士的诅咒竟然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仿佛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让郑庄公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自此之后,他更是再也不许公孙子都领军出战。
叹了口气,郑庄公将心中的恨意收敛,逝者已矣,惋惜也是无用。
郑忽自然不知道郑庄公的想法,紧张的问了一句“岂器之不堪与?不然,父君何有幽忧之叹!”
“非也!吾叹吾之失考叔也!”
郑忽默然。
颍考叔的事,他自然知道,颍考叔搞的那一出掘地见母的大戏,对自家老爹可是有大恩。
《左传》上就引用《诗经》中的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之句称赞颍考叔。
要没有颍考叔,以郑忽估计,他老爹在后世绝对得被儒家包装成不孝的典型。
名声能臭到和齐国诸姜相比。
良久,郑忽不得不出言安慰自家老爹几句“向使颖考叔有在天之灵,得闻父君思念之意,亦必含笑矣!逝者既已去,生死当如斯!”
“吾儿所言是也!”
此时,郑庄公也将一闪而逝的愤恨放下。
为君者喜怒形于色是大忌,也就是在自己的儿子兼继承人面前,郑庄公才有此人性化的一面。
……
郑忽跟随郑庄公回到书房,郑庄公无论是情绪还是脸色早已恢复如初,一副和之前一样深不可测的模样,让郑忽啧啧称奇。
父子二人落座之后,郑庄公面无表情的从案上抽出一卷竹简递给郑忽。
眼中却闪过狭促的笑意,虽然一闪而过,但是却被郑忽捕捉到了,这就有些让郑忽摸不着头脑。
不明所以的从自家老爹手中接过竹简。
挠了挠头,又偷偷的打量了自家老爹一会,发现自家老爹正在翻阅自己献上的《道德经》,没有任何搭理自己的意思,郑忽这才自顾自的翻开竹简看了起来。
不怪郑忽如此小心,自家老爹一句话不说就递了一卷竹简过来,目有狭促之色,他又不是小白了,不起疑才怪了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看几眼,郑忽眼皮一跳,手一抖。
这……原来是特么的一篇情书!
当然了,虽说是情书却没有后世的情书那般,什么情啊,爱的那么露骨。
就是简单的一首诗,《诗经》里的一篇,名为《草虫》,大抵诉以妻子思念丈夫之情。
喓喓(yāo)草虫,
趯趯(tì)阜螽。
未见君子,
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
亦既觏(gòu)止,
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
言采其蕨。
未见君子,
忧心惙惙。
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
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
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
我心伤悲。
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
我心则夷。
郑忽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大写的尴尬,不用说,这竹简里面的内容,他老爹肯定看过了,不然,不会有方才的狭促之色。
“真是老不羞,连自家儿子的情书都不放过!”郑忽暗自抱怨。
看了看后面的署名,名为梅。
这让郑忽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哪里认得一位名叫梅的女子。
“难道不是写给我的?”又看了看前面的称呼,确实是自己的字——曼伯。
“是写给我的?可是这个梅是什么鬼,老子不认识啊!难道是原主之前留下的风流债?”
郑忽心中有些无奈“这是要接盘的节奏吗?”
不停的在心中权衡着利弊得失,一时之间却又难以作出决定。
郑庄公不经意间看了郑忽几眼,见他额头上隐隐有细汗冒出,也不知是火盆里的温度太高,还是紧张的,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鸿雁传喜,吾儿何有忧色?”郑庄公风轻云淡的问了一句。
郑忽讪讪笑了两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父君,这梅,何许人也?”
郑庄公闻言,笑了,他终于明白刚才郑忽为何额头冒汗了。
“吾儿竟不识此人?”
郑忽心中一慌,这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还必须得认识这位叫梅的女子不成。
见郑忽依旧疑惑不解,郑庄公接着道:“梅,齐侯爱女也,来日将与吾儿结婚姻之盟,成二国之好,吾儿竟不知?”
郑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梅就是文姜。
文是谥号,姜是氏,文姜现在还不能叫文姜。
梅是文姜的闺名。
闺名一般在女子结婚后才告诉丈夫,郑忽和文姜现在还未成亲,郑忽怎么可能知道文姜的闺名。
“齐侯为其爱女取名梅者,《摽有梅》也!吾儿谨记,莫要让人耻笑!”郑庄公又叮嘱了郑忽一句。
“唯!”郑忽大汗。
“《摽有梅》”郑忽心说“看来齐侯和文姜的母亲还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