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絺、州两邑与温邑距离较近,是从属于温邑的。
欑茅邑距温邑较远,距卫国较近,且郑国在当地的控制力薄弱,是以欑茅邑与郑对抗无非是存了火中取栗的心思。
最有意思的要属原、樊两邑,在勾结赤狄与郑对抗中,这两邑最积极,跳的最欢。
看起来是心存故国,不愿以地属郑。
其实呢……
作为一个穿越者,郑忽可不会被这些表面现象蒙蔽。
他可还记得,晋文公平王子带之乱后,周惠王赐晋文公的是哪两个邑的土地,就是原、樊(阳樊)二邑。
也就是说,这两邑在后来郑国国势衰落的时候又自动自觉的跑到周王室那里,并得到了周王室的接纳。
这特么不就是典型的先秦版的无间道吗?
绕是郑忽这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三好青年,对于此种情况,也不得不回一句MMP。
太特么的坑,要是不知道这里面的真实情况,贸然前去,保准得在里面载个大跟头。
所以来说,这两邑看起来心存故国,其实是标准的亲周派。
尤其是樊邑,更是属于对周的死忠派。
周惠王以樊邑赐晋,樊邑人宁愿离开家乡迁到周王畿,也不愿归顺当时的北方霸主晋国。
对于周王室的向心力由此可见一般。
“或许原、樊两邑本就是周天子在那场换地风波中安插的暗子也说不定!”
郑忽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当今天子对郑国的态度作法!
“暗子,哼哼,保证这次让尔等永难见天日!”
嘀咕了两句,郑忽离开自家老爹的书房,迈步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待回到寝殿,郑忽立刻命人准备饭食,飧时已过,而他到现在却油盐未进,确实是需要些东西来祭一祭五脏庙。
“世子,有自称长葛圜吏禾者在外求见,不知……?”
“圜吏?禾?”郑忽想起来了,不就是前几天那个被他暗示救齿的小吏么。
“他来干什么,难道齿没死!”郑忽有些浮想联翩。
“可!”
“唯!”
没过多久,寺人便引着禾来见郑忽。
“见过世子!”
禾此时非常紧张,作为一个看守圜的小吏,他的生活从出生时便已经注定,一辈子只能困守在圜中,做一个与看守罪者的小吏。
作为一个小吏,禾是从来没有离开过长葛,更没有见过在他看来如此雄壮的宫室。
在他眼中,郑忽的长葛宫室已经是最好最华美壮丽的地方了,虽然他从来没有出入过长葛宫室,只是偶尔的在远处看上一看。
今日,到现在他都觉得一切恍如在梦中,他竟然来到了新郑,而且进入了新郑的宫室之中。
如果说,刚开始他的情绪是好奇、向往,那么现在,就是紧张、不安。
“见过主上!”禾感觉自己说话时,舌头像打了卷似得。
“不必多礼!”郑忽回礼,客气了一句。
“汝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不敢欺瞒主上,卑下……卑下实乃受人之托,冒犯无礼之处,还请主上责罚!”
“汝何罪之有,所托之人现在何处?”
郑忽心内一喜,他知道这个所托之人应是齿无疑。
“就在宫外!”
郑忽闻言,立刻派人前去将人带来。
趁着这段空隙,郑忽趁机确认下心中的猜想。
“所托者何人?”
禾闻言,一五一十的将那天晚上郑忽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郑忽这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禾发现齿没死后,被吓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凭着本能将人救下,哪还有空去思考郑忽的暗示。
于是,这几日齿一直潜藏在禾家中,禾也将郑忽救他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
齿受伤很重,是禾偷偷的请人为他医治的。
这两天齿的伤势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便挣扎着要见郑忽,向郑忽赔罪致歉。
禾架不住齿的执拗,只能先去偷偷的求见陈奚,言他要向郑忽复命。
陈奚虽不知真假,却也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领着这二人从长葛赶往新郑。
“此事不可再使他人知晓,不然……”郑忽下了封口令。
“唯!”禾自然不敢多说。
“待吾回长葛必酬汝之功也!”
齿的到来无疑给了郑忽一大助力,征伐苏子国十二邑,处理和各封君、卿士之间的关系,其中的一些脏活,郑忽正愁没人来做。
现在好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齿无疑是做脏活的最佳人选。
郑忽本来之所以救他,就是看中他的那股狠劲,是个能给自己做脏活的不二人选。
“见过主上(世子)!”齿被搀扶进来,颤巍巍的给郑忽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
说着,郑忽将众人摒退,只留下他和齿二人。
“小人寇乱长葛,荼毒人民,罪莫大焉!蒙世子不弃,小人故能得全,活命之恩,恩同再生,谨谢之!”
说完便直接跪下,向郑忽行叩首礼。
“小人身无一可用之技,唯以余生报世子活命之恩,若世子不弃,愿为走牛马,世无贰心,如违此誓,天厌之!”
齿虽然不明白郑忽为什么要救他,但是他却知道他肯定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然,他一个盗匪岂能入一国世子的法眼。
眼看自己已经报仇无望,托身于郑世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齿很识趣。
齿如此识趣,郑忽自然也很高兴。
“善!”
…………
第151章 授兵于大宫()
两天后,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在郑国的宗庙石室中进行。
郑庄公亲率群臣奉祀,祀以太牢。
这是此时诸侯祭祀祖宗的最高礼节。
《国语·楚语》中,楚昭王问观射父祭祀礼节,观射父所谓“天子举以大牢,祀以会;诸侯举以特牛,祀以太牢。”
意思就是天子平常开趴体,宴请诸侯,用太牢礼,即杀猪、牛、羊来款待诸侯,祀祖则用三份太牢。
诸侯平常开趴体,用特牛礼,即杀一头牛用以款待宾客,祀祖时则用一太牢。
郑庄公虽然偶尔有僭越,但是在祭祀用礼这样的大事上却是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逾越之举。
原因很简单,像乐舞之类的,逾越就逾越了,即便周天子知道了也最多生一顿闷气,其他诸侯对此也不以为意,说不定还会学着偷偷欣赏一下。
但是,祭祀就不一样了,若是逾规用天子的祭祀,这不是明摆着有代周自立的心吗,这样做不但天子不会答应,其他诸侯也不会答应。
说到底,此时的王室虽然弱,但是实力还是有的,也就仅次于当世的几个大国而已。
而且在几个大国之间还有一定的号召力。
所以,打擦边球可以,但是千万别触及底线。
像春秋末期,夫差敢接受鲁国的百牢之礼,在此时是不可能存在的。
谁敢,谁死,绝对没有任何例外!
郑忽持大钺,原繁持小钺以卫郑庄公左右,祭足、高渠弥等人亦持剑护卫。
入庙,泄驾奉以明水,公子吕牵牲,巫祝曰:“郑之三世孙寤生,扬先君明德,信其道德,谋明辅和,奋庸建业,匡佐周室,协理万邦,黎庶以安,天子嘉之,赐以彤弓,其章显闻,是以告祖,以慰在天!”
郑庄公再拜稽首,曰:“不肖孙寤生受天明命,视政,非有尹、周之德,惟以兢兢,得天不弃,嘉此彤弓,非褒朕躬,实以不忘祖宗夹辅之功也!”
紧接着,郑庄公又再拜稽首。
于是,宗庙里响起了《天保》之曲。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
俾尔单厚,何福不除?
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天保定尔,俾尔戬穀。
罄无不宜,受天百禄。
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
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
禴祠烝尝,于公先王。
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
民之质矣,日用饮食。
群黎百姓,遍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是郑忽在郑国罕见的听到一首拍周王室马屁的乐歌。
这首乐歌的中心思想就是周王室受上天保佑,王位永固,国祚万万年。
为什么会奏这一曲,其实郑忽也能理解,周王刚赐彤弓,就开始搞僭越,这不就明摆着不把周王室放眼里面吗,既然不放眼里了,那彤弓还有个屁用,既然彤弓没屁用了,这么点小事就摆个这么大的场面告祖,这不是典型的欺骗祖宗吗?
所以……
……
午时,告庙仪式终于告一段落,其实这次告庙分两部分,前一部分向祖宗献彤弓,后一部分向祖宗告以征伐苏子国事宜。
告庙结束后,郑庄公开始召集此次征伐苏子国的将领。
郑忽此次帅师出征的作为主将,自然是一马当先,其后有祭仲、祝聃、暇叔盈等人。
于是,郑忽在宗庙中具实向郑庄公汇报了此次的征伐路线和计划。
此次伐苏子国,大军出新郑,经制邑渡黄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温邑,不待其援军到来,便以最快的速度攻占温邑。
再在温邑分兵两路,一路由祭仲率领向东北,灭州邑,然后直奔欑茅邑。
另一路由郑忽自将,灭絺后直攻原、樊二邑。
两路军分别取得胜利后,再会猎于陉邑,之后伐草中戎及骊戎,取台谷之恶金而还。
这个计划,郑忽这两天已经在心中推演了好几遍。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这几个与郑国过不去的城邑打服,其他的自然不敢生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郑庄公对于郑忽的这个计划表示赞同,祭仲等人亦没有异议。
当然了,这只是大的方面,具体的细节要临事才能随机应变。
计划已经确定,接下来自然就是向士卒分发兵器,作出征前的准备工作。
……
“大军开拨!”
随着郑忽的一声令下,将近八千人的大军开始从新郑出发。
假命伐宋时,郑庄公命人制作的代天以讨不臣的“蝥弧”大旗在整个大军队伍前随风飘动,猎猎作响。
其余锈着“郑”字的大旗亦在整个队伍中随风摇摆。
祭仲在中军为郑忽亲驾马车。
车马走在被冻的硬梆梆的路面上,马不时的打个喷嚏,哈出一缕白烟。
天寒地冻,时辰也已不早。
刚出新郑郊外,郑忽便下达了加快行军的命令。
中原地区的冬天本就极冷,尤其是临近晚上,温差更大,用后世的专业术语来说,这叫温带大陆性气候。
所以,今天晚上大军务必赶到郐邑。
不然的话,大军中必有因此而冻伤者。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军刚出征就遇到这种状况,天知道会对士气的打击有多大。
冬天本来就不利于行军,郑忽若不能将大军拧成一股绳,可以确定,这次出征基本上就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