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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的“嗖”“嗖”刺耳音响,对方已怪叫着一头倒翻回来,连背负着的另一个躯体也掼摔于地!
身形腾空的何敢右手伸缩,且恰好接住了绕旋回来的弯刀,在同一时间,他那赤红色的“响尾鞭”一抖笔直,宛如一根长枪,暴戳敌人额心!
那大块头来不及从地下翻起,仓皇间合身滚动,笔直的皮鞭蓦然弹扬,猛一下就把这位仁兄卷起三尺,又重重拖跌地下。
大块头喉中发出一声闷嗥,反手拔出一对又沉又利的板斧,然而不待他那对板斧分握,接头盖脸已挨了十三鞭!
血是红的,是热的,也是腥盐的,这位个头巨大的朋友可是在一刹间全体验到了,他丢弃了手上家伙,双手蒙着脑袋连滚带爬,嚎叫得如同一头正在挨剐的猪。
何敢只一挫腕,他的“响尾鞭”已“嗖”的一声缠回腰际,仅露出一截尺许长短的裹皮铜柄,他看也不看那个已被鞭笞得晕天黑地的仁兄一眼,只管走过去检机躺在一侧的另一个躯体。
那个躯体用一张白色的被单包着,何敢一伸手,触感就告诉他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赤裸裸的女人——男人决没有这么滑腻细致的肌肤;于是,何敢开始小心起来,他先撕开裹着头部的被单,虽然光线昏暗,映在眼前的那张面容他也熟悉得紧,不是金铃是谁?居然正在作海棠春睡之态哩!
长长吁了口气,何敢十分庆幸自己不曾砸了招牌,他先把那痛得半瘫于地的大块头点了穴道,再将晕迷中的金铃送回房内,瞅着房中木盆里漾荡的温水,何敢不禁摇头——洗澡有什么好处?
等何敢来到前堂,那小凶神早已纵影不见,只留下遍地的散碎物件,斑斑的血迹,店掌柜还和先前一样坐在柜台后面,不过换了个目瞪口呆的神情,仿佛是泥塑的。
何敢想问什么,又住了口,他注视着一路滴向门外的血迹,料知那小小子业已逃之夭夭,但他并不着急,后园里还留着另一位哩。
翻过那大块头的身子,何敢俯视着月光下的这张面孔,这张宽阔的、凶恶的、满是络腮胡子的面孔,这张面孔对何敢而言,十分陌生。
清清喉咙,何敢慢吞吞的道:
“先报个万儿吧,我说朋友。”
那人牛蛋子似的两只眼珠一瞪,其声也若牛鸣:“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老子就是包达,‘熊哥’包达!”
何敢勾动着唇角,不似笑的一笑:
“‘熊哥’包达?不曾听过;我说包达,咱门不用急,一样一样来,你那伴当,呃,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那个毛头娃子,又是哪一路的神圣?”
闷声爆笑起来,包达似乎相当幸灾乐祸;“十一二岁的毛头娃娃?嘿嘿嘿,好叫你得知他是何人,姓何的,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婴煞’白不凡;十一二岁?他快有五十岁啦!”
何敢呆了好一会,才不由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婴煞”白不凡的出身来历;白不凡的父母都是天生的畸型侏儒,生下他来体型也仍然长不大,在他六岁的时候投到西陲“长生娘娘”施小娇门下学功夫,施小娇的一脉武学十分阴柔奇特,不但走的是内家异途,更着重药物的培调和人体精华的摄补,久而久之,白不凡竟成了一个奇胎,像是永远长不大,老不了,看上去永远都似是十余岁的孩子,不但模样像,连嗓音也像,唯一不曾随着体形停滞的乃是他的心智,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幼童,却绝对具有中年人的老到成熟,尤其这白不凡出身那样的家庭,那样的师门,性情便越发怪诞阴鸷,在黑道上,他是个传奇人物,行事应对极不易捉摸的传奇人物。
包达一听何敢在叹气,却不禁会错了意:“你怕了?姓何的,我不妨把话摆明,但凡我们白大哥要对付人,就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手掌心,你也不会有例外,今晚你躲得过,包管逃不了明朝——”何敢忍着火气。
“包达,我和你们无怨无仇,自来河水不犯井水,你们却为何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我?莫不成背后有什么人教唆纵使?”
包达突然大声道:
“姓何的,你就这样朝我问话?还不快快解了我身上的禁制,你当心我们白大哥随时就会出现收拾你!”
拂晓刺杀……第四章剑门情缘
第四章剑门情缘
何敢瞪着包达的嘴脸,有一种想将其撕裂的冲动,他当然还是克制住了,语气十分平淡的道:“你那位白大哥,包达,只怕一时半刻是来不了啦,所以你奢望他来收拾我的念头最好还是不用再起,目前最要紧的是你该如何保护自己——你一定明白,等到你的白大哥光临,约莫除了替你收尸,就没有别的事好干了!”
包达色厉内在的哮叫:
“姓何的,我不会上你的当,更不会受你的唬,你要不放我,到头来包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何敢突然沉下睑来,形态显得极其狠酷:“我是可怜你方才挨了好一顿皮鞭子,悲悯你那一阵不似人声的鬼哭狼嚎,盘算着叫你少吃苦头,多活几天,想不到给你鼻子竟长了脸,你以为我不能零碎剐你?你把我看成了哪一类的慈悲善土?”
表情已略显畏缩,包达好像自己在和自己挣扎:“用不着跟我卖狠使狂……姓何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有种,冲着我们白大哥发熊去……”哼了哼,何敢冷冷的道:“要是他在眼前,老子一样整得他五音不全;你们白大哥早被我一阵鞭子打了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得不见活人了,你犹在这里自吹自擂,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包达,你真叫茅坑之上搭凉棚——离死(屎)不远了!”
包达愣了片歇,才疑惑不信的道:
“你,你说你把白大哥打跑了?”
何敢道:
“如若不跑,他为什么不来救你?你们原先的计划该不会是这样的吧?任由你吃鞭子受活罪,姓白的缩着脑袋不朝面?”
包达喃喃的道:
“的确木是这样子……白大哥说由他对付你,我背起人走路便行……”何敢恶狠狠的道:“现在呢?现在他独自逃命去了,却留下你来承担后果,包达,像这种大哥还有什么可依恋的?你他姐犯不着愣抢孝帽进灵堂,扮那等的孝子贤孙!”
包达又咬了咬牙:
“不,我不能背叛白大哥!”
何敢阴阴的笑了起来:
“我不管你背叛不背叛,包达,只要我问你的话你照实回答就成,如你不肯合作,恐怕这个场面就不大愉快了——叫人吐真言,我是行家,有千百种方法逼供诱情,你要自认挺得住,咱们便不妨耗到底!”
包达双目中掠过一抹惊恐,他强持镇定的道:“你……你待如何?”
搓搓手,何敢悠闲的道:
“首先,我们先切下三斤人肉来玩玩——当然是你身上的肉,你会发觉我切肉的手法又熟练又利落,接着么,洒下五两辣椒粉,在那掉肉的部位,最好再搓揉上几把,如果你还能撑,且从脚后跟割道口子抽下两条大筋,人这两条大筋一旦抽掉,整个身体就会像虾米一样弓曲起来,痛么自是非常之痛,你要是仍旧咬得住牙,我们继续挑个眼珠子耍耍,用刀尖把血糊溜圆的眼珠子剜出来,正好趁热进口,新鲜人眼,最是清心明目,再来呢,我们——”包达呻吟出声,痛苦得仿佛这些酷刑业已施用在他身上了:“何敢……你是个屠夫,是头野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煞碍…”嘿嘿一笑,何敢道:“此刻知道,为时未晚,等老子开始动手的辰光,你再想求饶也来不及啦!”
包达深深呼吸着,嗓门暗哑的道:
“不是我自己愿意露底,乃是你姓何的逼迫我不得不说……凡是个人,就没有熬得住那种刑罚的……”何敢点头道:“一点不错,血肉之躯的人身子,谁遭得了这样的罪?别说你,白不凡也搪不过,就算是我,亦照扮狗熊不误,在此等情景之下,白不凡如何再能责怪于你?”
包达低弱的道:
“我已经尽力撑持了,唉……”
何敢十分同情的道:
“老大不容易啦,我可以为你做证!”
干涩的咽了口唾沫,包达呐呐的道:
“何敢……你是要问些什么?”
轻咳一声,何敢索兴蹲了下来:
“是谁唆使你们前来暗算于我的?”
包达沙沙的道:
“没有别人,是我们自己要这么做的……在前面九拗河的弯道上,我们就发现了你二人的行踪,暗里一路追了下来……”何敢低沉的道:“你们也听到了‘八幡会’的风声,接到了口信?”
包达舐着嘴唇道:
“附近几百里地的道上同源,只要稍有头脸的角儿,就算是一干三流混子也多少有个耳闻传言——‘八幡会’誓必要追擒一个叫金铃的女人,那女人的容貌也大致描绘出来,再加上你干的这行营生,两头一凑,我们白大哥便判断八九不离十,财路到了……”何敢悻然道:“我从未见过你们,你们又如何认得出我何某人来?”
包达的面颊微微抽搐着:
“人的名树的影,我们以前虽未和你照过面,但你的卖像却听人提起多次……九命无常嘛,在你们这一行里算是头几把好手了……”何敢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他僵着声音道:“那金铃,你们是用什么迷药把她弄倒的?”
包达有些瑟缩的道:
“是白大哥神机妙算,料定她一进客栈就会先洗澡,是以早把一种名叫‘王母香’的蒙汗药备妥了,只等店小二转身提水,他在隔着十多步远的墙头上便将那‘王母香’凌空投入桶内;这种蒙汗药有股溶水蒸发的异香,一旦吸入便能把人薰倒,要差不多两个时辰才会清醒……”心里咒骂着,何敢突然问道:“我且问你,在迷倒金铃之后,你可曾占过她的便宜?”
包达先是呆了呆,然后才悟透了何敢的意思,他一叠声的喊着冤道:“谁占了那女人的便宜谁就叫天打雷劈,在恁般紧张急迫的光景,就是给我十付色胆我也提不起这个兴头来啊,只一进门,我就顺手扯了床上的被单裹人走路,即便如此,却仍然没有走得脱……”何敢按着程序又往下问:“有种金线小蜈蚣,你很内行吧?”
包达迷惘的道:
“我又不是养虫蓄虫的巫土,对这种毒蜈蚣怎会有什么认识?哦,对了,白大哥倒是挺有研究,我曾在他行囊中见他带得有一罐,还每天两次喂食呢……”何敢放做轻松的道:“那玩艺一定很毒?”
包达道:
“据白大哥说,只要被这种金线蜈蚣螫到,最多一个时辰毒性就会发作,中毒的人内腑火热难当,肌肤泛赤转黑,呼吸变得急促,如果不适时投药解毒,最多能挺个两三天,就将七孔流血而亡!”
心头一跳,何敢努力平静着腔调:
“有这么个毒法?”
包达道:
“当然也要看中毒的轻重,被螫者的体力强弱,从而有不同的情况变化,这中间有个什么区别,我就不大明了了。”
何敢忙道:
“白不凡可有解药?”
包达奇怪的道:
“自是有解药,要不自己不小心挨上一下还得了?你怎会对这玩意特别注意?莫非你也是专门饲养毒虫什么的?”
何敢不耐的道:
“我不养毒虫,专饲老虎——你少他娘废话,快把你与白不凡碰面的地点告诉我!”
包达又迟疑了,他嗫嚅的道:
“这……你想知道我们约见的地方干什么?只要你一去,白大哥准会猜到是我泄漏的……”何敢压着性子道:“不是你自愿泄底,乃是被迫漏底,白不凡身为仁义大哥,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