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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之,收手吧,好吗?沉默的好多天的无衣终于说话了。
我看着她宁静的脸,淡淡摇头。你相信奇迹吗?
无衣不答。
有的时候我宁愿相信。我自言自语。
寂静。直到溯游踏入包围圈。战斗惨烈异常,迎着渐西的阳光,飞红如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上官少白的箭法。三百刀手,有两百死于他的箭下。不过,我并不担心,就算刀手全死光,还有我和无衣。
我胡乱幻想的时候,战斗停止了。上官少白依靠在溯游身上,面色惨白。溯游握剑的手不断抖动,想必是强弩之末。他们低声地交谈着,我看见上官少白脸上绽开一朵花。那是我第二次在人的脸上看见花,第一次是绮薇临死之前。我心里一惊,飞速向后退去,可是已经来不及。如喷泉的血花向我迎面飞溅而来,狠狠地撞击着我的前胸,我清晰地听到五脏破裂的声响,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我。
在我闭上眼之前,我看见上官少白的身体翻飞如蝶,听见溯游惨烈的叫喊,闻到无衣身上淡淡的花香。
醒来时,无衣依靠在床沿。她淡淡地看着我,采之,不用担心,我会为你找到千年雪莲,救治你的伤。
千年雪莲?我第一瞬间想到无衣身上流淌的血,她的血和千年雪莲有着相同的功效,甚至更有疗效。如果喝了她的血,我就脑海中千百个念头转过,一种渴望,对爱的执著让我不顾一切地决定喝她的血。沉香,我的沉香,为了你我愿意万劫不复!
无衣,我轻轻召唤她。无衣靠近我的身前,丝毫不知死亡离她越来越近。右手五指陇起残余的真气,缕缕黑色的细线袭上她的要穴。她睁圆了眼,不知我要干什么,等到我的唇凑近她细白的脖子时,她仿佛意识到了恐惧,一串串晶莹的泪决堤地流。我忽然感到无力,原来她并不是真正的爱我,更爱的还是她自己。
微腥的血液入口,仿佛春风拂过,四处充满了力量。我终于体会到了无衣强大的力量。我扔下无衣苍白的身体,哈哈大笑,如今,谁能阻止我?可是,在我回头时,一串写在白色帷帐上的字让我痛不欲生。那是一串鲜血写成的字,新鲜的血液依旧往下流淌着。
采之,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体内真气乱转,手掌挥处,桌椅乱飞。我恨恨地看着无衣,这个女人,为何死前还要让我悔恨!一掌掀翻无衣,我愕然发现,她的脸笑如桃花开!
啊——
惨叫着冲出门,我失去的,终究会夺回来。飞向皇宫,我必须见将军,我知道,他需要我,我更需要他。
第183章 将军(1)()
“大风起兮尘飞扬,铁甲明兮歌嘹亮,威服四方兮魂悠长,归兮,归兮,天下无乡!”多年之后,当我穿着明黄的袍子,高高地站在城墙上时,随着天边的黑鸟飞过,似乎依稀可见年幼的我扛着旌旗挣扎在刀光剑影间,听见满面焦土的士兵们声声思乡的歌唱。
月明,风清。
我骑着白马,挥着银鞭,奔跑在山间的青石路上。两旁绿油油的风,潺潺的溪水。我仿佛看见母亲迎头翘望,父亲提着酒壶,喝着酒微微地笑。我的妹妹,嬉笑在妖娆的百花间,笑如桃李。
夜游声声。
父亲是“四海镖局”的总镖头,一身武艺,镇服四方。母亲是江南水乡的大家闺秀,穿水绿的裙,弹琴弄箫,朱唇一起,仿佛夜莺清唱。我记得,离家学艺时,我还喜欢赖在母亲的身上,闻轻轻的花香。母亲纤细的十指,轻轻揉揉地抚摸我的长发,笑着喊我辕儿。六年了,母亲的头发还那样黑亮吗?歌声还那样清脆婉转?妹妹想必也跟母亲一样,美得如同出水的芙蓉。
驾——连挥马鞭。
我记得,家门口的那条路上,长长的街灯,一律是宫红的轻纱包裹,远远望去仿佛连到天上。后院的练武场,父亲是否还在月色里教训着师兄们?西厢房,妹妹窗台下的芭蕉想必郁郁葱葱。还有,那坛被我偷偷深埋的女儿红,藏在屋梁上的风筝,亲手给妹妹做的纸鸢,是否都一如从前?我轻轻地笑,月色里弥散着温柔漫天。
月亮躲进云层,飘飘忽忽。座下的“踏雪无痕”竟然轻轻嘶鸣。马儿,快到家了,你也感到兴奋,感到忧虑?
枯枝掉落。我的心头仿佛被狠狠地击中。不对,这种不安不是回家的喜悦,是一种冰冷冷的杀气。寒意四起。轻勒白马,我愕然发现,那条一直明亮的路上竟然漆黑一片。长刀出鞘,一抹银色的亮光闪过身旁的树梢。黑暗处竟有两点微弱的亮光,在银光闪过的时候眨动。
眼睛!
拔身而起,手中的刀凝聚起一股真气,劈向树梢。我知道这一刀的威力,凛冽无匹的刀光仿佛从虚无中迸出,却实实在在地揉碎了半棵树。一声惨叫,锦衣男子从树头掉落,额角一道淡淡的红色。
嗖——
一道道黑羽箭破空而来。
娘,我感到极度的恐惧和担忧,大叫一声,拍马上前。究竟发生何事?莫非是仇家寻上门来。此时,距家门仅有百余丈,平日只需转瞬间,现在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手中的刀不时扑飞着长箭,而白马也如通人性,全速奔驰着。
五十丈,十丈——
我月白的长袍已经湿透,手臂开始酸软。我看见一名男子站在我家的屋檐上,他不停地挥舞着双臂,一批批锦衣大汉轮番地射箭。一声尖叫,长刀化作一抹流光,随着我的身体冲向屋檐上的男子。近了,我看见那男子脸色苍白起来,身体不停地抖动。
第184章 将军(2)()
突然,眼前的男子不见了,一柄长剑迎上了我的刀。那是个面目有些狰狞的男人,他一手抓着原先的男子,向后扔去,一手持剑与我战了起来。落在院内的男子大声叫喊,都给我上,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我心里一惊,莫非父母已经遇害?我不与他缠斗,展开轻功向院子飞去。
爹——娘——
空旷的声音在黑夜里回响,我开始感到绝望。四周一片焦黑,破碎的桌椅、窗棂。正院的地面上一个个坑,四处散落着铺底的青石碎块。那是父亲的碎风掌。
身后的那群锦衣人并不跟进来,只是团团地困住我的出路。我握刀的手青筋暴起,轻轻的指骨摩擦的声音,仿佛要揉碎一切。刀光爆起,一道银亮的光幕闪向锦衣人。
又是那个面目狰狞的持剑男子,单剑轻挑,便破了我的刀光。我冲上前去,连劈八十一刀。男子脚步飘摇,长剑招招封住我的杀气。周围的人并不上前围攻,他们指指点点,嬉笑着,仿佛我是困在笼中的鸟、离开水的鱼。
我忽然记起师父的话,处险境时,当要静气凝神,刀法稳而不乱。我微吸一口气,手中的长刀淡淡挥出。只一刀,封住了他前后左右的退路。“天地无门”,师父的绝杀技。男子的脸色变了,不停地后退。刀芒紧紧跟随,“哗”的一声,他狰狞的脸上开出一朵血花。长刀下撩,男子的剑飞快横封,却是来不及,刀锋在他的前胸再次留下一道伤口。血流如注。
男子踉踉跄跄地退下去,周遭的人慌乱起来,拔出佩刀不住地后退。持刀杀入人群,左冲右突,有血水飞溅,落满我的发间、袍子。忽然,手中的刀停顿了。抬头,我愕然发现,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捏住了刀尖。他只是那么轻轻地捏着,却稳如泰山,任凭我使出浑身的力气,都动不了分毫。过了片刻,刀身如琉璃般片片零碎。
“破云手”欧阳龙!我惊叫起来。面前的男子二十出头,面容有些淡薄,穿着白色长袍。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令江湖人谈之色变的邪道第一人竟然如此年轻。
不错,我就是欧阳龙。他的手指轻轻转动,刀尖流光一样飞向我。闪腰,侧肩,低头,却怎么也躲不开那片小小的刀尖。“嗖”的一声,刺入我的肩胛骨。终于明白我与他的差距。
孟少爷,你逃不掉的。他淡淡地笑,却让我不寒而栗。欧阳龙缓缓走上前,双手如叠花般翻飞,转眼间便要印上我的胸口。我闭上眼,父母之仇终不能报,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黑色的身影疾驰而来,抱过我,便犹如流星一般飞速向后山退去。那样惊人的速度,绝对不是人力能为。生冷的夜风刮得着我的脸撕裂般疼。
来来回回弹了数次后,我们停在一个山洞前。我仔细看,原来他的腰间系着粗粗的牛皮筋。他黑色的劲衣上渗出殷红的血,想必是被勒出的。
第185章 将军(3)()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他一把扯开脸上的面巾。竟然是大师兄,林风。
师兄,爹娘呢?妹妹呢?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顾不得伤口,拼命地摇晃着林风的肩。
少爷。他再喊了一声,已经是泪流满面。师父、师娘,还有师弟师妹们都给奸人害了。
虽然早有心里打算,我还是如遇雷击般心疼,只觉得心房里静静的,空气不断地挤压,张口便是鲜血喷出。我闭上眼,想起母亲温柔的笑,想起妹妹牵我的手走在遍地的鲜花间。
林风手指急点,封住我的穴位,取出嵌在肩胛骨的刀尖。我怔怔的,丝毫没有感到疼痛。林风为我涂上金疮药,清清凉凉的。我们在山洞里躺下,一盏油灯昏黄。林风流着泪,把这段惨事讲给我听。
原来,那个在屋檐上指手画脚的男子竟是朝廷五品官员。偶然之下,他看到妹妹美貌,便想纳为小妾。妹妹誓死不从。狗官一怒之下便诬陷父母勾结江湖匪类,意图谋反。可怜父亲被活活杖责而死,母亲被十多个下流大汉生生侮辱而死。整个镖局上下一百五十余人,只有大师兄逃得性命。
妹妹呢?
师妹她不堪凌辱,悬梁自尽了。
父亲武艺不俗,怎会?
欧阳龙!师兄说得咬牙切齿,欧阳龙是那狗官的儿子。
我失去了思维。站立起来,走到洞外,对着明晃晃的月,我轰然跪下:皇天在上,我孟行辕今日在此发誓,此生必诛欧阳龙九族!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便注定要做一个恶人,没有温情,只有杀戮。
阳光肆意地照着,透过枝叶,斑斑驳驳的影落在山洞口,落在林风明亮的眸子里。我面无表情,任凭他帮我换着金疮药。碧绿的叶片在阳光下变得翡翠一样温润,彩色的蝴蝶翩飞。我的心里无限地伤楚起来,我知道,昨天的我已经死了,以后的世界将是一片灰色,为了报仇我必须坚强、冷酷,甚至残忍、狡诈。
我们必须离开这儿,一旦封城便逃不出去了。林风冷冷地说。我忽然觉得,师兄也变得许多,不再是那个眉角温柔的少年了。
我没有应答,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投奔铁剑门!门主殷其雷和师父是患难与共的兄弟,肯定会收留我们的。
哈哈,我心里一阵冷笑,谁愿意得罪欧阳龙?复仇只能靠自己。我没有打碎师兄的梦,看他兴致昂昂地收拾着行李。
刚到山脚,却看见一队队巡逻的士兵,看来他们不杀我们是不会甘心的。我望了望远连天边的山脉,看了看林风说,我们穿山而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