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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山脚,却看见一队队巡逻的士兵,看来他们不杀我们是不会甘心的。我望了望远连天边的山脉,看了看林风说,我们穿山而过吧。
穿山?你疯了?
我不理会师兄的喊叫,转身就走。山路纤尘不染,溪水潺潺。可是我知道,前面不会这么平坦的。一路寂静,谁都不愿讲话。渐入林深处,树木高大起来,厚厚的落叶,弥散着腐朽的气息。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只剩下点点的光斑。我们的小腿陷在落叶里,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耗力。
第186章 将军(4)()
下山的时候轻松多了。一丛丛的翠竹,风过的时候,像是一片海。施展轻功,踏过纤细的竹枝,盏茶时间便来到了山谷。大片大片的花将我们震住了,火红火红,美得让人落泪。
打落两只山雀,烤着吃。火焰噼啪地跳跃着,淡淡的烟火香。我们花去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翻越了一座山,按照如此速度,需要半个月才能走出这片山脉。
荆棘、野兽、障毒。我们走出山脉的时候,仿佛野人。走在一个安静的村庄里,善良的农人侧目而对。换了衣裳,买了马匹,我们向川中凤凰山飞驰而去。
又是三天三夜的路程,赶到凤凰山脚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迎接我们的竟是一群锦衣大汉。
孟行辕,看你此次往哪里逃!那喊叫的人我却认得,黑风谷的二谷主,武功只算二流,却是用毒的高手。我看着那群人,缓缓拔出手中的刀。
妈的!你们别欺人太甚!林风叫骂起来。我看见他的双眼赤红,手中的青筋暴起。青光泛起,便刺向人群。他的武功尽得父亲真传,剑法和碎风掌都有九分火候。
握着手中的刀,我的脑海中竟然清明起来,师父的教诲点点滴滴回忆起。刀光闪动,一条手臂飞溅。腥浓的血液沾在刀身上,缓缓地往下滴。人群沉寂下来,仿佛没有想到我有如此的武功。众人围成一个圆圈,向我逼近,剑、枪、索子链、判官笔,闪闪地发着亮光。
终于,一把青钢长剑按耐不住,向前递来。长刀翻飞,我在人群里翻飞如蝶。每一次兵器的碰撞都让我气血沸腾,双臂酸楚起来,仿佛重愈千斤。长枪点向我左胸,明明只要移动半步便能躲开,脚下却动不了分毫。“哧”的一声,胸口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火烧一般疼痛。我一咬牙,左掌强运真气,碎风掌,那使枪的男子倒飞而去。
危险丝毫没有减低半分,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难以挪动。那边,师兄在四名敌人的围攻下也已见血,显得左右难支。我的心中忽然燃起无边的怒火,逃亡十多天,吃尽苦头,到头来还是别人刀底亡魂。啊——我一声大喝,手中的长刀银光再起。
右腿再中剑,我扑通一声,单腿撑地,知道今日怕是无法幸免。拨开刺向心口的剑,我大声地对林风说,师兄,你快逃吧,替爹娘报仇。说完,我凭着最后一口气,跳向山脚下的一面碧绿色的深潭。早在锦衣人出现的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那片由溪水冲击成的湖面。
在跃入深潭的刹那,我看见人群后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殷其雷!他不会收留我们的,他只会协助黑道围杀我们。心里的痛渐渐沉入水底。
潭底的水草柔软地缚在我的腰间,有鱼游过。震天的喊杀声落在水面,悠悠然然下沉,如归地狱。我知道,聪明的师兄肯定能逃离的。片刻间,肺部被挤压得生痛,空气一点点消逝。突然,水面被打碎。一点点血腥的味道传了过来。是一条手臂,握着剑的手臂。白玉镶金的剑柄刺得我心中撕裂般痛。那是师兄的兵器。手臂断处的血丝向外扩散着,如秀美的红色丝线,迷住我的眼,锁住我的唇。眼睛湿漉漉的,不知是泪还是水。
浮出水面时,一片寂寥。苍黄的太阳摇摇欲坠,扑飞的黑鸟,惊起枝叶。我爬上岸,躺在青石上,闭上眼,一片血红。风凉了起来,大地一片黑暗。我拖着零碎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入黑夜。
是年春暮,我带着复仇的心,踏入江湖。那时,我十六岁,正是杏花吹落春雨满怀的少年。
第187章 将军(5)()
春花秋月,夏风冬雪。不断地行走,仿佛停下来便会失去生命。遇到几批杀手,受了些伤,终究保住了性命,却不知何日是尽头。心仿佛一颗被包裹的种子,任凭春风吹拂,无芽无花。
又是一年春。我身无分文,走在人潮涌动的江南。柳絮纷飞,碧桃如雨,撑着白色素画绸伞的姑娘,青衫折扇的书生,梳着朝天辫的幼童。只是一切都与我,与一个蓬头垢面的猥琐少男无关。
你饿了吧?
粉红的绣花鞋,水绿裙角,如藕的手,翡翠玉镯。唯一诱惑了我的视线的,是她手中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谢谢你。我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她轻叹一口气,帮我拿去头上的一截枯草。绣着桃花的衣袖拂过我的脸,淡淡的清香窜入鼻子。擦肩而去,终于没有问及她的姓名。我在心里想,会报答她的。
捏着馒头,走进巷角,我刚准备咬第一口,馒头被一双脏兮兮的手夺去。嘲笑、霸道的声音响起。
哪来的野小子?敢跑到大爷的地盘上来?信不信打断你的腿!
抬头,是一群叫花子。领头的那个背着四个布袋,手持竹杖,高傲地看着我。我没有理睬他,转身离开。
放肆!他手中的竹杖狠狠撞地,青石的地面裂开丝丝痕迹。
那群叫花子在他的招呼下,将我团团围住。通体翠绿的竹杖点向我左胸。右倾、横移,以手为刀切向他的手腕。
好!他大喝一声,手中的竹杖转而点向我的右膝,左掌携着灼热的风劈向我左胸,五指笼住灵墟、神封、庸窗、天池、乳根五穴。
我忙撤回右掌,迅速内翻,飞跃而起,避过他的竹杖,“啪”的一声跟他硬生生对了一掌。他退了五步才站稳,面色潮红,想必受了内伤。
在下放肆了,前辈见谅。我微一抱拳,转身走出巷子。愕然发现热闹的街头变得安静下来,偶尔有马匹低沉的嘶鸣。街头站着一个男子,白色长袍,束发,腰间的长剑一片赤红。
兄弟,好武功。他喊住我。抬头,看见一张明净的脸。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子。如画的眉,亮如星子的双眸,坚挺的鼻梁,红色的唇微微张开,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愣愣地站在那儿。
大胆!定南王问话竟然不答!他身旁的粗壮男子挥着马鞭大声地叫着。
定南王?我再一次呆着了。面前这个容貌俊美的少年就是平定南蛮,威震朝野的定南王离重天?!我忙道,回王爷,小人武艺粗鲁,有辱王爷清目。
离重天轻轻托起我下拜的身体,笑着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难得啊。不知兄弟愿否效力军中?他的眼睛犹如秋日的湖水,静静地看着我,不带丝毫杂念。我忽然有一种彻底臣服的感觉,仿佛那安静的眸子里能容纳我所有的屈辱和不甘。我想起那狗官,若想报仇只有当比他更大的官,或许跟着王爷是我唯一的出路。
第188章 将军(6)()
小人孟行辕,愿跟随王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好!离重天欢悦地笑着,遍地花开。哈哈,此次江南一行大有收获啊,得此猛将,夫复何求?走,回王府。他轻跃上马,伸手拉过我,坐到他身前。
行辕,你虽是我亲自挑选的,却还要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可有信心?他轻轻地说,暖暖的气息吹在我的耳边。
小人定不负王爷厚望。
行了,以后别开口就是小人小人的。
是的,属下明白。他的马骑得很稳,白色袍子上透过淡淡的檀木香味。他宽厚的胸膛,暖暖的,让我想起林风。小的时候他喜欢把我高高的抱起,欢乐的笑飞入蓝天。
是年初夏,阳光灿烂。我决定从军,为了复仇,为了离重天的知遇之恩。
定南王府的简朴让我惊讶。青瓦,白墙,摇曳的竹。
次日,我便随着新征的兵,踏上的南方蛮夷之地。潮湿,多雨,常常在沼泽地里行走。身上的铠甲磨得银亮,手中长长的兵器阳光里亮如金花。时光便在每日的队列操练中流失。一年来,我见过离重天三次。每次都是白色的长袍,儒雅的笑。看着他的眼神波澜不惊地从我脸上滑过,心里竟有些许失望。或许,这个俊美的王爷早已忘记了街头的落魄少年。
战争的来临没有任何预兆。军队里一片肃静,我的心里却是欢愉的笑。我知道,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立功,才能报仇。南方轩辕家族勾结蛮夷造反,一路势如破竹。敌方的主帅有着惊天之才,离重天与他交手了数个回合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年轻的王爷面容灰暗,剑眉紧锁。我的心里却有些感激轩辕烈。
那场战役打响的时候,朝阳薄发,缭绕的雾笼盖了整个战场。我扛着战旗,踏过一具具尸体,满眼的血色纷飞,断肢四溅。离重天与轩辕烈交手,单枪匹马地杀向丛林深处。他穿着银亮的索子甲,骑着白色骏马,带着威震三军的勇气,飞驰而去。
士兵杀声震天,血水肉沫顺着刀锋飘洒,落在脸上,铠甲上,落在潮湿的沼泽地里。我的身上溅满了血,双眼迷离,嘴唇干裂。手中的战旗仿佛重愈千斤,却始终高高飘扬在战场上。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兄弟倒下,心里痛不堪言,左手“碎风掌”不断挥出,却似落入波浪,转眼间被汹涌而至的人群吞噬。直到烈阳正午,直到夕阳渐西。离重天没有回来,战场上却静寂下来,唯有风冷冷地吹,伤兵轻轻的呻吟。
我手中的战旗成了整个战场上唯一飘舞的旗帜,身体里却再也抽不出一丝真气,斜斜地依靠在破败的战车边。战斗胜利了,士兵们却没有一点喜气。他们在等待王爷归来,等待英雄归来。斜阳落山,却没有一人归营。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战歌,雄浑却苍凉的声音飘扬在辽阔的天地。
大风起兮尘飞扬,
铁甲明兮歌嘹亮,
威服四方兮魂悠长,
归兮,归兮,
天下无乡!
第189章 将军(7)()
我的眼里忽然含满了泪水,大丈夫当如是!若能如王爷一般,便战死沙场亦无怨无悔。
月光清冷冷地照在战场上,苍凉的影无言地掠过盔甲,掠过士兵的心。远处有马蹄踏水而来,一声声,在辽远的大地上传响。士兵整齐地起立,目光注视着远方。我便是在这样一个夜里,看见那个让我终生难以释怀的女人。她坐在王爷的马前,从遥远的地方一点点,一点点走进我的眼帘。浅色的轻纱长裙,黑发沐着月色飞扬。整个夜色下的男人们停止了呼吸,过了片刻,王爷扬手扔下手中火红的头盔,才传来阵阵欢呼。那是轩辕烈的战盔,数月来,那片火红色的云如入无人之境,砍杀了无数兄弟。
离重天牵着那女子的手,昂扬地走过人群。他的铠甲有些破损,一缕长发垂下,遮住明丽的眼,高贵得犹如天神。女子含着笑,仿佛春花灿烂,让我忘记了疲惫,被仇恨掩盖了许久的心滚水一样沸腾起来。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狼狈地低下头。那样一个犹如天人的女子,是我这样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