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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着车的乾天向后看了一眼低声道:
“再往前就是警戒区内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道:
“老师在哪?”
乾天道:
“军区殡仪馆,这会,仪式应该还没结束。”
又是好一会的沉默,男人问:
“有证件吗?”
乾天扶着方向盘低了低头道:
“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准备。”
苏萧焕坐在后座上沉默了,许久:
“停车吧。”
他说。
乾天刚把车停下,后座上就是‘碰’的一声车门响,他吓了一跳还未转过头去,却是一道披着大衣的高大身影冒雨走过车窗边径直走向警戒区了。
警戒区外的牌子上写着——哨兵神圣,不可侵犯,左右各立着一个持枪的小战士,男人一路在雨中大步流星,大有一副要硬生生直接闯进去的感觉。
乾天赶忙拿了伞跑下车追了上去,一边心心念着您可千万别做傻事。
到底不如乾天所想,那高大的身影最终在离警戒区还有两米时停下了脚步,他站在瓢泼大雨中,静默,静默……继而他抬起头,冒雨遥向远方殡仪馆的方向望去。
雨湿了他满面。
乾天终于追上来了,他赶忙将黑伞打在男人头顶,喘着粗气道:
“主子,雨大,还是先回车里吧。”
男人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拒绝他的话也拒绝了他的伞。
乾天只好将伞收了。
男人就又这样站在大雨中沉默了好一会,他们已经引发了两个小哨兵的注意了。
乾天张口还要劝说,突然——
男人将大衣脱给乾天,他上下整肃衣装,站得笔直立在雨中,继而举起右手,在一片大雨中郑郑重重敬了一个军礼。
——“我们是国家的第一道防线,我将致力于我的一生来维护国家主权,热爱人民,报效国家,献身使命,在任何情况下,坚决服从命令……”
似乎依稀还记得,那年轻而又挺拔的身影握拳宣誓。
——“不错。”
似乎依稀还记得,老师走上前来亲手将勋章佩戴在自己身上,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好小子!”
似乎依稀还记得,在受勋至高荣誉之时老师哈哈大笑拉着自己要去不醉不休的身影。
——“萧焕……这个任务,你……”
更依然记得,在将那个任务亲手交给自己时,老师目光中多少的不舍与为难。
男人在雨中敬着军礼站得笔直,今夜,这个像一颗流星一般照亮自己生命的高大身影就这样悄悄离去了,而作为您的学生……苏萧焕立得笔直想,我却终究是没能亲手送您一程的。
苏萧焕满身都湿透了,他此刻就像个石雕,一个完全无法言喻心痛的石雕。
乾天见两个哨兵向这边走过来了,不由低声唤道:
“主子。”
郑重收了军礼,满身湿透的男人从他怀里拿回大衣头也不回的淡淡道:
“走吧。”
……
……
【十三】()
乾天把男人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雨势依旧不见小,离家门还有两条街时,后座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道:
“停车。”
乾天愣了愣,把车停下了。
男人径直下了车,乾天吓了一跳,抓起雨伞就要冲下去。
车外的男人却又敲了敲他的玻璃示意他摇窗,乾天愣,不由把车窗摇了下来。
站在雨里的男人面无表情道:
“已经这个点了,你把车开回本家,明早八点来接我。”
乾天不由道:
“主子,这么大的雨,属下得把您送回家……”
“我想走走。”
男人断了他的话又道:
“身上有烟吗?”
乾天叫这句话问的一愣,男人有从军二十年的经历,烟这种东西向来是不碰的。
从怀里掏出烟递过去是下意识的行动,当乾天震惊在男人要烟一事从而忘记提醒雨伞事后,男人已经走入黑夜里的雨中了。
……
晚十一点二十。
接近家门时雨意也不见减小,披着大衣的男人立在离家门还有一段距离的路灯下,昏黄的路灯打亮他满是雨水的脸颊。
就着路灯的光亮掏出一根香烟含入嘴中,盒中的打火机却似着了水,连打了几下都不见打着的迹象,男人下意识皱了皱眉。
继而,身后响起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从步子的落点来听,来者是受过训练的。
拨着打火机的手下意识止住了,男人在等待这个人的接近。
接近了!
手正打算摸向怀中之物,一只大伞却打在了自己头顶。
男人愣了下,转过头去。
雨中的妻子笑的有些无奈有些心疼,此时一手拄着伞一手却拿着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默然递了过来。
下意识燃着香烟,伸出手将伞拿了过来,男人抽了口烟偏过头去避开妻子吐出口烟丝这才道:
“你怎么来了?”
紫眮只裹着一件较薄的大衣,显然出门匆忙,此时敛了敛衣裳微笑道:
“乾天说苏教授管他要烟了,我觉着稀奇,就出来瞧瞧。”
苏萧焕自己身上早已湿透了,他见妻子冷,便也只得下意识把雨伞往妻子头顶偏过去淡淡道:
“改头给他嘴上上把锁,让他再一天跑到夫人跟前打报告。”
紫眮“嗤”的笑了下,伸出手去挺心疼擦了擦丈夫脸上的水道:
“他不说,你就打算一个人一直在外面抽烟不成?”
苏萧焕没说话,却默然把手头上一半都没抽到的烟掐了。
紫眮又心疼的笑了下,这回有点埋怨把伞往丈夫那边推了些道:
“一身的陈年旧疾,还非要充年轻人出去淋雨,当你自己今年多大了?”
苏萧焕还是没说话,但雨伞大半还是罩着紫眮的。
紫眮低头捋了捋耳际的碎发,低声道:
“莫将军死了,你心里难过,我知道。”
苏萧焕没有问妻子是怎么知道的,关于自己,她总是能知道的。
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脸颊,转过头去看着伞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好一会,这才慢慢道:
“我没能亲手送老师一程。”
这将是我一生的遗憾。
紫眮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丈夫冰冷冰冷的大手,许久,她说:
“莫将军一直是以你为傲的。”
明明不是一句安慰的话,奇怪的,苏萧焕却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片刻,温暖而又柔软的手牵着他柔声道:
“我们回家罢。”
……
即使最终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四十了,苏教授也知道他必须去准备明天要讲的课程。
世界永远就是这样的现实,对于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来说,纵然此刻再难过,你依然要肩负起自己的使命。毕竟人们只会责备逃避责任的懦夫,而将一切天大的理由称之为借口。
苏教授在短短四个小时内一连浇了两场冷雨,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纵使心气再强,他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头如裂了般的疼。
紫教授就是在这会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进来的。她看着连湿衣服也没换的丈夫此刻坐在书桌前,终于无法的抑制的爆发了。
“苏萧焕!”
紫眮很少对丈夫直呼其名,苏教授也有很多年没听到别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了,微微一愣,他抬起头来。
“喝了!”
紫教授没好气的指了指热乎乎的姜汤。
苏教授这一刻有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伸出手去想端姜汤,但头疼如裂只好下意识先揉了揉太阳穴,他揉着太阳穴沉沉低声道:
“婉儿……抱歉。”
无论他是在抱歉什么,紫眮却一下就心软了。
轻轻一叹,搓热手心走上前去从后扶住丈夫的双肩,继而慢慢用热手揉着他后颈上的几个穴位没好气道:
“你还没儿子听话。”
苏教授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的,他伸出手去端起姜汤吹着喝了一口淡淡道:
“天儿像你。”
紫眮是真没脾气了,她见丈夫喝完了姜汤闭上双眼靠过来不由道:
“你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
“好。”
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眼都没睁的低低应了声。
紫眮见他光说不动弹不由拍了下他气道:
“别光说不动弹,快去。”
苏教授睁开眼,扫了眼电脑里的PPT,刚想说什么时——“啪”的一声,有人淡定的把电脑扣上径直拿走电脑出门了,走到门前头也不回留下一句:
“没收,带了这么多年学生,就没见过你这么冥顽不灵的!”
紫教授绝尘而去了,留下有点无辜坐在椅中的苏教授想,老婆大人,在下可没上过您的课。
……
主卧在一楼。
苏教授回房间的时候妻子还在桌前敲定一个药方,他无声无息凑过去看了一眼,明明药方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
苏教授打消了继续看下去的念头,伸手想拿回自己的电脑,吓了紫眮一跳的同时后者转回头来。
“苏教授……”
紫眮有点无奈的唤了丈夫一声扶额道:
“您家难道已经穷到浴袍都买不起了,您这只裹着一张浴巾出来是什么心态?”
苏教授拿着电脑淡定坐到上床,翻开盖认真道:
“老四把书房里那套穿走了。”
紫眮继续扶额:
“您一路走过来会途径至少两个卫生间。”
苏教授面无表情抬头看了她一眼,按了个保存健把电脑扣上了。
紫眮懒得搭理他了,转回头来继续敲定药方。
片刻,强有力的手臂从后轻轻,轻轻搂住了她,前胸贴着后背,紫眮窒了下,她能够听到丈夫‘咚咚’的心跳声。
“婉儿。”
那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侧。
紫眮无法否认自己的心狠狠跳了下,但她用笔轻轻敲了敲药方认真道:
“苏教授,本教授可是明早的课。”
看不到丈夫的表情,却能听到丈夫十分认真沉声道:
“炒了校长的鱿鱼。”
紫眮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呢还是不该笑呢,只好佯装认真严肃道:
“我还有个刚上初中的儿子,我没饭吃可以,但我儿子可……呀!”
有人懒得听妻子瞎扯了,就这样径直了把妻子抱回床上了。
夜深了……
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即使沉重,却同样有爱,在无声平淡处悄然等待。
敬每一颗平凡中的炽热之心。
……
……
【十四】()
人一旦到了中年,也就不贪睡了。
不过昨晚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再兼身体不适,男人睁开眼时,妻子已经穿着浴袍从洗浴间沐浴而出了。
转过头去看了眼表,清晨七点半,伸出手去挡住从窗帘缝里溜入的阳光,男人问:
“不是早上九点的课吗?”
紫眮换了衣服正吹着头发,头也不回道:
“今早系里有个会。”
躺在床上的苏教授皱了皱眉,他有点不高兴了。
紫眮正在给衣服上别着一枚金色的玫瑰胸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