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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哦!”
奕天这才回过了神,伸出手去一把拉开副驾驶跳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静静坐在座椅中。
他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慨,他悄悄,悄悄向那空着的后座之中看了一眼。
曾几何时,有个小家伙最爱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后座,父亲面无表情开着车,母亲微笑着坐在副驾驶上转头向他看来,问他:
“天儿,冷不冷?要不妈妈下去给你拿个小被子上来?”
……
回忆像一杯醇酒,他似是有些醉了,在这一刻间下意识接道:
“不要,爸爸你把空调打开行吗?”
奕天愣住,正在开车中的男人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的。
片刻,男人蹙着眉一边伸出手去打开空调一边分明有些疑惑道:
“你是不是感冒了,觉得冷吗?”
少年正傻傻坐在副驾驶上扭头向他看去,他的鼻息骤然酸了。
苏萧焕在不经意间碰触到身旁那渐渐有些发红的眼睛,下半刻仿佛被烫到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车中陷入好久好久诡异的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新班级还适应吗?”
男人的话音恢复了常态,他一边聚精会神开着车一边问身旁的孩子。
“是。”
少年静静坐在副驾驶上垂着首,抓在手中的安全带已经被他捏皱巴了。
“课业多吗?”
男人又问他。
少年狠狠攥着安全带,好一会才垂着首轻声道:
“有点多,不过还好,还可以应付的过来。”
男人其实已经足有三年不曾过问他一句学校中的事了。
继而:
“听坤地说,你最喜欢的是语文课?”
少年愣住,他有些意外的转头向聚精会神开车中的男人看去,便又听: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倒是个极磨性子的选择。”
奕天闻言,好久好久沉默着,片刻他才轻声问道:
“您……您当年又为什么会选择历史系呢?明明您还精通着七门外语,却又为什么独独选了历史系呢?”
男人向身旁的孩子看了一眼,继而又一次将目光投入了眼前的道路上反问道:
“喜欢一个东西需要理由吗?”
少年眨眨眼。
“这世界上大多的人都不得不学会向世俗妥协,我也一样,无论今时今刻这勉强说的过去的身手也好,还是年轻的时候精通了的那七门外语也罢,都是一些为了安身立命不得不做或学的事。”
男人向身旁的孩子看了一眼悠悠说着:
“没有这过人的身手,我早已死在多年前的大山荒野中,不精通那七门外语,我同样也会命丧在间谍任务下,我学这些本事都是为了生存,可人这一辈子,却不光只是生存。”
苏萧焕的话音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生命同样在为生活,我们是为了生活才活在了这个世界上。”
少年皱了皱眉,他听到这向父亲看去,他忍不住道:
“可是,您也说了,就连您也不得不向生活做出着无奈的妥协……”
“妥协就意味着不去争取吗?这从根本上来讲是两回事。”
少年愣愣,便听男人叹了口气淡淡道:
“人非圣贤,所以我们都是在从不断地妥协之中去寻找不妥协的方法,如果没有妥协,又怎么知道真正的不妥协是什么样?”
他话说到这,突然伸出右手来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脑袋道:
“看到过黑暗,才能见识光明,经受过磨难,才知寻常可贵,邪恶彰显善良,同样,妥协之下才会找到真正的不妥协。”
少年傻傻看着父亲,苏萧焕又一次将目光投向眼前开阔的高速公路中道:
“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然后去拒绝以及选择吧。”
男人说到这,突的悠悠叹道:
“真正的强大并不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而是你可以直面拒绝,要做到这点可一点都不容易。”
少年垂着头静静想了一会,片刻他轻声道:
“那您呢,您是……您所说的这种强者吗?”
“我不是。”
男人的话语斩钉截铁,他在无声间轻轻向身侧的孩子看了一眼,汽车疾驰在高速公路间,男人面无表情悠悠说着:
“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是。”
终有一天,你是。
终有一天,你是。
终有一天……你是……
止不住的泪,从他的眼眶中汹涌而出,少年就这样无声无息泪如泉涌了好一会,继而:
“好。”
终有一天,我是。
……
……
【二十五、化验单】()
父子二人紧赶慢赶,到底在差五分钟飞机落地前赶到了接机口。
飞机正点落地,成群结队的人群从边检出口处鱼贯而出,少年伸着脖子往人群中张望,一身西装革履环着双臂立于他身后的男人倒显得淡定多了,暗狱之主见人群这般势态似乎还要持续好一会的样子,便一扭头,过去旁边的便利店买水去了。
拎着一袋矿泉水回来时,苏萧焕抬手将塑料袋递在了紧巴巴张望中的少年眼前,言下之意是在示意孩子自己拿,少年腼腆笑了一下,一边继续张望一边伸出手欲要在塑料袋中取瓶水时——
大气古典的经典款手提包,典雅不失韵味的墨镜,时尚同时质朴的风衣,她从茫茫人海之中穿梭而来,接机口间的人群起初还有些喧嚣,但这喧嚣声似乎在忽然之间就沉落而去,万千人海之中,便也就只剩下了她,悠悠然然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徐徐而来。
男人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傲视一切的少年军官,那个从不为凡尘琐事停留片刻的热血青年,终却是——为她驻足。
就仿佛是有一道天然的光束自然而然的……打在了她的身上,拎着塑料袋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不远外静静,静静的看着,这一眼看过了千年万千,万年千年,直到——
“看什么呢?”
他尝了她一个白眼,下半刻间手中少了装着矿泉水的塑料袋又多了一个手提包。
母亲扯着孩子去家长里短了。
男人看着手中妻子塞来的手提包,突然有些忍不住的失笑,他下意识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再一次向妻的背影看去。
他们都老了。
人一过四十,岁月的痕迹不可避免的要写上额头写入身型。孩子今年一十有五,他和妻半生坎坷,三十岁整膝下填了一子,孩子在一天天的长大,他们也在无法避免的一天天变老,如今二人欲奔五十,妻的美,早已不如多年之前那么惊艳四射,而是化作了阅历之上,岁月之中,时光之下沉淀而来的气质。
男人又一次含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又只是在一瞬间般,汇聚在妻身上的目光在无声无息间渐渐消散,这种岁月沉淀而来的气质无可替代无法模仿,它不似青年时候那般光芒万丈,就仿佛夕阳西下时的余晖般,它更多的是一种舒服,是一种温暖。
妻在这么多年的岁月中,从大名鼎鼎的军中冰美人做了自己的女人,而今,她是他孩子的母亲。
便是这样一个女人,她爱上你,嫁给你更为你而改变,她守在你的身旁让你的血脉得以延续,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伸出手来搂紧你,她对你说:
“萧焕。”
无声无息的,男人突然有些湿了双眸。
他知道她要什么。
他再清楚不过她要什么!
她陪自己坎坷半生,给自己提过唯一的要求,却也只不过是那一句——“我不许你死。”
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的胸口撕了般的疼,有一股腥味正从喉头间阵阵泛起,他的眼前开始发黑,有无数的小光斑亮起在这黑暗之中,他似乎听见妻的惊呼和孩子的一声“爸爸”。
然而他听到更多的却是——自己一声重过一声,仿佛要将肺咳出一般的咳嗽声。
再然后,整个世界都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
次日清晨。
二院的VIP病房中,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景医生走进了房中来,他将一杯温开水放在了沙发上睡熟的女子前,继而拿着另一杯向病床旁坐在沙发中沉默中的少年走去。
“给你,天儿。”
他将杯子从少年的肩膀上递了过去。
“恩?”
沉默不语坐在沙发中的少年分明是有些神游物外的,也不知他之前在想些什么,在景医生这一唤下他才回过神傻傻转头从三哥手中接过了那杯温开水:
“谢谢三哥。”
少年说。
景云在递过杯子期间触碰到了弟弟的手,他感觉弟弟的手冰凉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少年就这样坐在沙发中双手捂着杯子看着病床中的男人,他又一次失神不知开始想什么了,站在他身后的景医生见状皱皱眉,叮嘱:
“天儿,这要趁热喝。”
“啊?”
少年仿佛又被惊醒般,他傻傻回头向三哥再看一眼,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杯子道:
“哦。”
随着一杯温开水的下肚,奕天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开始有温度了。
景云见状伸出手去从弟弟手中拿走了杯子,他转过身将杯子放在了病房中的茶几上,手伸进白大褂似乎摸了一把什么,但又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拿出来,景云很明显的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掏出了口袋中摸索中的东西向少年走了过去。
“昨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你的那个澜姐说你不在基地。”
景云说话间将手中那个叠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打了开来,那是一张血液的化验单。这张纸不知为何有些皱皱巴巴的,感觉就像是曾有人在不相信下大怒将它揉成了团。
傻傻坐在沙发中看着父亲的孩子点了点头说:
“昨天我们去接妈妈了。”
“这个……”
景云将皱皱巴巴的纸捋平,将它递在了少年面前道:
“是师父血液的化验单。”
少年有些傻傻的点了点头,他看不懂化验单上那些奇怪的字符,只看懂了好多行鲜艳的红色,他向沉睡中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问:
“是什么病,三哥?”
景医生站在他的身旁欲言又止,景云将双手插在白衣大褂的口袋中,他目光沉沉看了沉睡中的男人一眼,下意识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
奕天愣住,他赫然转头向景医生看去,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景医生和弟弟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相接,他又一次看了看少年手中的化验单,好久才道:
“只是……如果根据这张化验单给出的数据来看,师父他……”
景医生咬了咬牙,职业锻造出的素养还是驱使着他慢慢说道:
“师父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
……
【二十六、绝杀(一)】()
奕天傻傻看着身旁一身白大褂的景医生,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片刻:
“三哥……你……你说什么?”
“你看……”
数年来培养出的职业素养使此刻的景医生平静至极,他指着化验单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