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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表面情形看似如此,骨子里可大有文章。
谁若是走了眼,会错了意,想在这当儿偷偷地溜进去观光一番,保险,溜是溜得进去,也决不会有人出来“挡驾”!
可是,要想再出来,只怕就难了!
你不相信吗?
这也难怪,佛门圣地,那有这样蛮横不讲理,只准进不准出的,换谁谁也不相信,除非是座“黑庙”!
不过,你不相信便请仔细地听听,瞧瞧再说。
罗汉堂”主持玄慧和尚禅房内,此刻正有人在隅隅细谈。
禅床上,静静地躺着玄替和尚,另外一名中年和尚和两名白眉老和尚,围坐于散放在禅床近处的石墩上。
居中那位,年约四十多岁,宝相庄严,正是当今少林掌教方丈玄知禅师。
居左那位,一袭灰布僧袍,白眉、慈严善目,他正是接掌少林掌教佛谕,远自苏州报恩寺赶来的玄印主持大师。
右面坐着的是少林盘监玄宏大师。
此际,三人全是双眉深锁,脸上笼罩着一片愁云,显得心情沉重无比!
适时,玄印大师慈目一瞥禅床上昏迷不醒的玄慧大师,白眉条然一阵轻颤,朝玄知掌教双手合十道:“掌教,玄慧师弟的脸色枯黄,脉象微弱,看来恐怕……”
玄知掌教双眉陡挑条垂,暗自一叹,道:“师兄请安心,玄慧师弟乃虔诚佛子,佛祖会垂降慈悲的!”
玄印大师白眉轩动,才得开口。
但,就在此刻……
钟楼警钟陡地传出令人惊心的声响,警钟声响甫起,全寺百数十盏佛灯剎那通亮,明如白昼玄知掌教双眉陡挑,条朝玄印大师道:“师兄请留此照顾玄慧师兄,本座与文宏师兄去看看!”
声落,目光一瞥玄宏大师,同时长身站起,急步出了禅房。
大雄宝殿前的广院中,此时正峙立着四名不速之客。
为首之人,一身蓝衣,衣绣金边,面色白中透青,遍体全身散发着一丝丝阴森冰寒逼人的气息!
后立三人,一律黑衣,黑巾蒙面背插兵刃。
广院四周,灰衣幌闪,已现身立着不下百余手持戒刀的僧人。
蓝衣人目射寒芒,四下里略一扫射,知道眼前众僧无一是够得上份量答话的人,是以仍峙立如山,不言不动。
适时,四盏灯笼,自大雄宝殿右侧,轻飘而出。
四名年青僧人挑灯前导,四名灰衣古稀老僧随后而行,瞬间,俱已背向大雄宝殿,并立在殿前台阶之上。
这四名老僧,正是当今少林硕果仅存的四位长老。
蓝衣人一见四位长老现身,才待开口发话,忽然一眼瞥见玄知掌教和玄宏监院大师也正现身走了过来,遂又止口末言。
四位长老虽是少林前辈高僧,但千年寺规可不敢轻废,大敌当前,仍然一齐朝玄知掌教顶礼拜见。
玄知掌教恭敬答礼后,转过身躯,和玄宏监院大师并行至距离蓝衣人对面丈远处停身岸立。
蓝衣人目光一扫这两位少林高僧,不待玄知掌教开口,首先嘿嘿一笑发了话,声调冰寒凛人地道:“两位那一位是掌教?”
显然,蓝衣人没有见过玄知掌教。
没有见过是真,若说不识,未免有故意欺人之嫌,玄掌教身披紫罗架鲨,岂有不辨之理?
何况,适才四位长老顶礼拜见,玄知掌教恭敬答礼,难道他是瞎子,没看见,还是聋子,没听见?
这,没有别的,他是明知而故问,没有把少林僧众放在眼里,有心卖狂!
玄宏监院心中已然不耐蓝衣人如此狂态,正待出声喝叱,却被玄知掌教适时摆手一栏,双手合十为礼,道:“贫僧玄知,敢问施主何方高人,率众夜闯少林……”
蓝衣人条然一声冷笑,截口道:“身为少林掌教之尊,出言怎地这等无礼,实令在下失望得很!”
玄知掌教双眉微扬,旋忽平静地道:“贫僧怎地出言无礼了,愿施主有以教之!”
蓝衣人冷笑道:“少林乃是十方施主布舍之所,并非你玄知大师或少林寺僧私有,老夫请问这私闯少林“一语何解?”
少林掌教双眉一阵轩动,强压内心无名怒火,道:“少林寺诚然是十方施主布舍之所不假,不过……”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是,施主可知来有时,行有方“之言?”
蓝衣人嘿嘿一笑道:“老夫游五湖,走西海,足迹遍历天下,随兴而行,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臭规矩,听不懂!”
他真蛮横得很,人家说他“夜闯少林”,他责人家无礼,待至人家抬出道理,他竟用“听不懂”三字一语撇开。
玄知掌教真好定力,好涵养,闻言非但末见丝毫怒色,反而微微一笑,道:“就凭施主这两句游五湖,走四海“的豪语而言,足证施主必乃当代高人,贫僧歉难置信施主是当真不懂!”
这话有道理,并且软中带硬,也很够份量!
蓝衣人冷笑道:“玄知,你最好少和老夫来这一套,相信与否是你和尚的事,和老夫无关,老夫说不懂就是不懂!”
这敢情好,没有理说,竟然耍起无赖来了!
文宏监院脸色一变,目注玄知掌教,欲言又止。
玄知掌教淡然一笑,合十道:“施主既是确实不懂,那么请恕贫僧放肆言释,以明施主视听。”
语声一顿又起,道:“施主来此,夜半三更已非其时“,不经通报不经山门而入,是非行方“,如此,施主则非夜闯少林“而何?”
这话,句句是埋也是事实,蓝衣人应该哑口无言以对了。
然而,他却漫不经意地淡笑了笑,冷声问道:“玄知,不管是夜半三更“也好,不经通报不由山门而入“也罢,你倒是说说看,这又有什么不对?”
玄知掌教目光碍注着篮衣人,缓缓说道:“少林古剎,三更半夜向例不接待任何访客,尤其对不经通报不经山门而入的施主……”
蓝衣人双目寒芒条然暴射,沉声道:“怎么样?”
玄知掌教尚未答言,一旁玄宏监院已忍无可忍地怒声插口道:“以这般宵小行径之辈,少林一律视之为敌!”
蓝衣人回头环顾了后立的三名蒙面黑衣人一眼,四人条皆哈哈狂笑起来,十足的表现了目空一切,狂傲之态!
笑声高亢裂石穿云,震人耳膜生疼!
狂笑声落,蓝衣人意极不屑的一声冷笑道:“无知和尚,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夫和你们掌教和尚对答之际,岂有你插嘴的余地……”
玄宏身为监院大师,竟被骂为“无知和尚”,不禁立被气得浑身发抖,怒火上冲,猛抖僧袖,便要出手!
玄知掌教右手出如疾电,一把拦住了玄宏监院,沉声喝道:“施主出语似应稍知检点,怎可随便出口伤人,他乃本院监院大师,自可代表贫僧发言,适才所言亦皆属实,如今,贫僧不妨重申监院大师所言,凡不经通报,不经山门而入我少林古剎者,我少林僧众一律视之为敌!”
蓝衣人阴声冷笑遣:“嘿嘿,完全是自说自话的词儿,少林寺的和尚当然可以听你的,但是,别人怕不会听你这一套!”
玄知掌教双眉陡挑,震声道:“既入少林古剎,恐怕由不得施主你做主!”
蓝衣人冷声道:“玄知,老夫不相信你还敢用强?”
玄知掌教道:“施主率众夜闯本寺,其曲不在我少林!”
蓝衣人目中寒芒条地一闪,道:“玄知,你可要放明白些,不是强龙不过江,又有所谓善者不来,你要想仗众赌狠发横,那你可就会错了意!”
话落,右手忽地向空一扬,一道银芒冲天而起!
银芒疾射升空十五丈高下,陡地爆开,现出三朵斗大的银花,照耀得顶空如同白昼,历久方熄!
这时,大雄宝殿顶,院墙之上,出现了二十多名背插兵刃,黑市蒙面的夜行客!
这些夜行客条然飞踪出现,竟然不带丝毫声息,于此可知,无一不是功力气湛的武林绝顶高手!
广院中所有的少林僧众,睹势不由俱皆色变骇然,因无玄知掌教吩咐,谁也不敢妄动,只好暗中蓄势戒备。
玄知掌教心头虽已暗凛!但神色之间,却是泰然自若之态!
蓝衣人嘿嘿一笑道:“玄知和尚放心,老夫只是防而不备,衷心也希望这只是一种摆饰,并不想以之作为依恃……”
声调一沉,道:“不过你和尚却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少林数百僧众并吓不了老夫!”
玄知掌教淡笑了笑,神色平静地道:“贫僧亦请施主明察,少林向不雇众干犯外人,但是……”
语锋一顿又起,震声道:“设若有人欲以强暴相逼,欲对此千古禅林以威相胁时,则少林五百数僧众,亦当不惜我佛降罪,为禅林圣地安宁,群起而歼除之!”
蓝衣人冷笑道:“和尚庙里多的是“金“,随你和尚往自己脸上擦“吧!”
语声一顿。条出惊人之语道:“不过玄知和尚,你可别忘了,你们那位罗汉堂的主持和尚,此刻恐怕还在躺着……”
这蓝衣人说话实在够缺德,尽朝人痛脚处揭!
玄知掌教强压住内心底恼怒,道:“那是玄慧主持低估了那位施主,施主想必也很清楚,那种机会是可一而不可再的!”
蓝衣人心中暗暗一凛!冷哼道:“哼,玄知,你们似乎还不死心,还不服气!是么?”
玄知掌教肃色道:“非是不死心“,亦非是不服气“,而是好悔!”
蓝衣人微微一征!问道:“和尚你有什么好悔“的?”
玄知掌教道:“悔于低估了那位施主,不知他竟然身怀大血印手“奇功,否则只怕……”
蓝衣人道:“怎样?”
玄知掌教道:“玄慧主持岂会为其所乘,那位施主又岂能容易脱身!”
蓝衣人双眉一挑,冷冷的道:“玄知和尚,听你这口气,你不但不服气,而且还似乎很狂!
玄知掌教忽然口喧一声佛号,合十道:“施主此言差矣!身为佛门弟子,严戒狂妄二字……”
蓝衣人阴声一笑道:“掌教和尚,不管你们有戒“无戒“,冲着你刚才低估了那位施主“的那句话,老夫倒想见识一下你这位掌教的少林绝艺,怎么样?你敢是不敢?”
这蓝衣人实在够狂!够傲!说得上是胆大包天的了!
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只要是一条稍有血性的汉子,在这种言词之下,也会毫不迟疑的立刻挑眉瞪眼,点头说“好”,与之动手一搏,分个强弱!
然而,玄知掌教以四十多岁的年纪,就承命接掌少林一派门户,岂是凡庸之流,若非实有过人之处。过人之能,过人的涵养胸襟,怎能膺此掌教重任,领导天下少林千数百僧众。
玄知掌教因心中另有所疑,是以他耳闻蓝衣人这种语气之后,只是双眉一挑即垂,平静地低诵了一声佛号,道:“我佛虽戒妄,嗔之念,但施主率众夜闯禅林,已犯了本寺大忌,施主今夜若想安然而退,已是……”
蓝衣人陡地冷声叱道:“和尚你在做梦,你以为你能留得住老夫?”
玄知掌教平静如常地淡然道:“形势既已挤迫至此,少时一搏已本在所难免,至于是不是能留得住施主,搏后当知,此时言之末免过早了些!”
语声微微一顿,双目突如雷射地凝注着蓝衣人,接道:“不过在末搏之前,贫僧拟有所请教,尚祈施主允予实答,施主能不?”
蓝衣人绉眉沉吟稍顷,点头道:“好吧,掌教和尚你问吧,但是老夫可要事先作一声明,能答者当答,不能者,请恕老夫……
这声明,够滑,够奸,由此可知,这蓝衣人实在是个极富心机,阴险狡诈,又奸又滑的老狐狸。
玄知掌教闻言,虽然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