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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面前站定后,顾质并不动,光摆着张扑克脸给戴待,随即垂下眼皮盯住她没有穿鞋的脚:“怎么回事儿?”
“鞋跟断了。”戴待将手里提着的鞋对他晃了晃。
方颂祺微冷的凤眸在封奇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即对戴待大声嚷嚷:“我道是谁这么大牌,要我亲自送鞋过来的是为了戴狐狸。早说不就好了,卖什么关子。”
嚷嚷完,她不忘媚眼如丝地嗔了封奇一眼。
封奇邪肆的桃花眼里泛起笑意,接口道:“不是告诉你了,会有惊喜。”
“阿祺,”戴待蹙眉瞥了眼封奇,“你们是……”
“不是早说要把我老公拉出来给你们遛遛嘛,这不,”方颂祺笑靥如花地挽住封奇:“相逢不如偶遇,我老公封奇。”
听到他的名字,顾质的眉梢不由轻轻挑起——买下泮溪楼的那个富商?
封奇则瞍一眼方颂祺,对戴待笑道:“戴小姐,我说的,我们其实很熟。”
戴待目光狐疑地在方颂祺和封奇两人之间徘徊。
“鞋。”顾质在这时插话,对方颂祺伸出手。
方颂祺将提着的鞋盒递给顾质。
打开后,一瞥那目测高达13厘米的细跟,戴待几乎傻眼:“你确定这是鞋而不是凶器?”
方颂祺故作姿态地掩嘴咯咯笑两下:“可不就是打算用来戳穿狐狸精脑袋瓜子。”随即,她脱下她脚上的那双,蹭到戴待面前,“行了,这个高度你大概勉强能hold住。”
最后,她一边穿着恨天高,一边斜眼打量戴待,“这身行头不错嘛。很舍得花钱。”
后一句话,她自然是对顾质说的。
顾质淡淡回道:“你今天的话又多又无聊。”
戴待不由瞥顾质一眼——他也发现了?其实方颂祺平时的话也又多又无聊,但今天……具体说不出哪里,可就是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心知肚明就好,当着方颂祺的面说出来干嘛?
赶在方颂祺反唇相讥前,她忙不迭拉住她:“原来你来的也是这个晚宴。早知道你也在这,我就投奔你了,一堆不认识的人,我笑得都快僵了,……”
两人边说边朝宴会厅走回。
身后,顾质和封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一次撞上,几秒后,封奇当先笑了笑:“顾总,久仰大名。”
“封先生,彼此彼此。”顾质的眸子略一眯起,“关于泮溪楼,不知道能否和封先生聊两句?”
“顾总真是直接。”封奇勾勾唇。
顾质气定神闲回应:“你不是和我太太说,我们其实很熟。就算冲着你太太和我太太之间的关系,也不该和你客气。”
封奇状似爽朗地笑开怀,对顾质做了个“请”的手势。
*
自助餐台前,戴待手持一支郁金香造型的香槟酒杯,轻嗅着香槟的香气,确定不远处正和封奇聊天的顾质暂时没空搭理她后,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
一转头,却难得地在方颂祺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凝重,凝重地盯着顾质和封奇所在的方向。
戴待不由随着她看回顾质和封奇,心思微转间,用手肘捅了捅方颂祺,故作八卦地问:“遛都遛过了,还不肯透露你老公究竟是何方神圣?”
方颂祺浅浅啜一口香槟,吐出三个字:“暴发户。”
戴待:“……”
回答得如此简单粗暴,显然是不愿意和她说太多的意思。可也正是这样,愈发令戴待感到奇怪。要知道,方颂祺是一个特别爱炫耀的人,早些时候,她分明把她老公吹捧到天上去,如今人就在面前,她却好似巴不得她少问一句是一句。
“戴狐狸。”
“嗯?”戴待闻声看向方颂祺,方颂祺已经解决了一杯香槟,抓起另外一杯,凤目黑漆漆:“你离我老公远点。”
想起她之前的防闺蜜论,再想起方才在洗手间被他们撞见的情形,戴待颦眉:“阿祺,你别误会,我和你老公只——”
“嘘——”方颂祺打断她,“他对你很感兴趣。”
她表情十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而这样的话在一般人的理解中,意思显而易见。戴待霎时有些尴尬;可很快地,她便有些反应过来,方颂祺貌似话里有话,表情一下沉凝:“你什么意思?”
两人同时往封奇和顾质的方向望去。
封奇恰恰也正望过来,微笑着,手持香槟杯遥遥对她俩晃了晃。
方颂祺的神色微微一僵。
戴待没对封奇做出反应,忙着应付顾质注视在她脸上的目光。
她对他恬然笑开,随即清楚地看见他的唇线抿出愉悦的弧度。
*
“顾总夫妇看起来真是鹣鲽情深。”
顾质闻言看回封奇,“比不得封先生怒发冲冠为红颜,我朋友还打着石膏在医院里躺着。”
封奇悠悠晃动酒杯里的液体,“我送给阿祺的JUNGLESPA倒是快要重新装修完工,顾总和顾太太哪天有空来坐坐?”
顾质轻挑眉尾:“这么新鲜的地方,确实应该抽空上门坐坐。”
*
“阿祺,你老公除了开会所,还做什么生意?”戴待凝眉问。顾质不是一个会浪费精力和人闲聊的人。
话落,尚未听到方颂祺的回应,倒是听见另一把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传出:“小待。”
一回头,果然见戴乃迁笑眼看着她。
而戴乃迁的身边还站着林银兰。
第137章 扬家丑()
一回头,果然见戴乃迁笑眼看着她。而戴乃迁的身边还站着林银兰。戴待稍一顿,还是对戴乃迁唤出口:“爸。”随即,她看向林银兰。林银兰却并未在看她,而是将灼然的目光落在她身后不远处封奇和顾质的方向。
注意到此,戴待的眉头微微一皱。“干什么呢?孩子在这不打个招呼!”见林银兰没有说话,戴乃迁以为她又在故意针对戴待,有点生气地拽了林银兰一把。不想。因为林银兰心不在焉。戴乃迁的力道又没控制好,猝然一拽,林银兰一个没站稳,猛地扑倒在地,额头恰恰撞上自助餐桌的桌脚。哪里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戴乃迁完全傻住,戴待和方颂祺更是怔了一下。见林银兰趴在地上好像起不来,戴待连忙蹲身想要扶她:“妈,你没事吧?”
这声“妈”,她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林银兰却似因此而受了什么刺激,霍然推开戴待的搀扶,盯着她的眸子里充满了仇恨和怨毒。
方颂祺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及时地撑住戴待才令她不至于摔倒,心头的火气噌地烧起来:“你这女人有毛病吧?!扶你你还不愿意?难道摔死你才甘愿吗?!就没见过你这样当妈的吗?!偏心也就罢了,还纵容自己的小女儿抢大女儿的男人?找流氓绑架强奸?也就戴莎这样的神经病干得出来,我看这神经病都是遗传你这个当妈的吧?怎么全家都不太正常!”
临末了,她不忘扭头对戴待补一句:“噢,戴狐狸,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你一起骂进去了。”
戴待的表情十分尴尬。但不是因方颂祺的最后一句话尴尬,而是因为方颂祺将事情像抖竹涮似的噼里啪啦数落一遍。晓得方颂祺是看不过眼为她打抱不平,但眼下的场合……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摊开自己的那点龌龊,在看热闹的外人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早在林银兰摔倒的时候,周遭就有人注意过来,此时方颂祺的嗓音又和爆竹似的,动静更大,吸引的目光益发多。
顾质也顾不得和封奇继续聊,走回来揽住戴待的腰肢,将她半护在自己的怀里,关切地问:“没事吧?”
戴待摇摇头。
戴乃迁憋红着脸,把林银兰从地上拉起来,低声呵斥:“你丢不丢人!”
方颂祺好像还没解气,斜睨林银兰,冷冷一哼,对戴待提点道:“戴狐狸,麻烦你出息点!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都这样了,那个见鬼的还敢嚼你的舌根说你的不对?你就当她不是你亲妈!”
戴待有些无奈地对方颂祺使眼色,示意她适可而止,却听林银兰冷不丁嘲讽地接口:“我本来就不是她亲妈。”
一言出,几人悉数愣怔,倒是谁也没注意到,唯独封奇端着酒杯,露出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于方颂祺的身后,对林银兰勾出一丝讥嘲的笑。
戴待的身子更是在一刹那就僵掉。
恰恰戴乃迁在这时反应过来林银兰都说了些什么,狠狠地扯过林银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银兰幽幽的目光没离开戴待,笑得诡异:“你不是问过我吗?我现在告诉你,不是。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你——”戴乃迁像看疯子一般看着林银兰,怒不可遏之下,一时冲动得忘了场合,猛地一个巴掌打上林银兰的脸。
不想,林银兰竟是脆弱得直接晕死过去,整个场面因为接二连三的跌宕变得混乱。
*
医院里,长廊上,戴待静默地站在窗口,吹着夏日夜晚的风,内心仍旧无法从宴会上的意外闹剧里挣脱出来。
身后,熟悉的气息接近,停在她的旁侧。戴待看也没看,脑袋微微一倾,靠上他的肩头。布夹厅亡。
顾质的手臂顺势揽住她。
戴待闭上眼,心里头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我知道她对我不好,可我从未真正地想过,也不敢去质疑,她不是我妈……”
“不要想太多。”顾质温声道。
戴待的手臂环上他的腰,紧紧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顾质搂紧她,在她头顶的发间落下温柔的吻。
半晌,戴乃迁略显迟疑的声音在两人身后传出:“小待……”
戴待闻声从顾质的怀中抬头,眸光轻轻闪动:“爸……”
“你别听你妈瞎说,她是因为你妹妹,所以精神状态不太好!才对你胡说八道的!”戴乃迁解释着,心里万分后悔今晚带林银兰出来参加宴会。原本是瞧着她自戴莎被送走后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才让她出来多见见人散散心,没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爸,事到如今,你和我说实话好不好。”戴待有些疲倦:“我到底……是不是你——”
“你就是我的女儿!”没等她说话,戴乃迁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一片肃然。
是他的女儿,但,是她的女儿吗?
戴待轻轻咬了咬唇。
“家属呢?病人的家属呢?”医生在这时出来,对着走道问。
戴乃迁上前道:“我,我是,我是她丈夫。”
“子宫颈癌,还是晚期,你们怎么不早点来医院?”
戴待脸色应声微变。
“怎、怎么会?”戴乃迁大惊。
医生狐疑地抬眸瞥一眼戴乃迁:“你们不知道?可病人之前好像曾接受过治疗。”
戴待和戴乃迁霎时愣怔。
病房内,林银兰一动不动地闭眼躺着。
戴待知道她其实醒着,只是不说话。
沉默许久,戴乃迁当先开口,却是对戴待道:“很晚了,小待你先回去吧。”
戴待没有吭声。
顾质知道她在犹豫什么,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先回去,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过来也不迟,让她先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