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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府城来的。”
“妙极了。”他欣然说。
“妙什么?”韩巡检不解地问。
“官兵一来,必定发现事态比想像中的严重,我敢打赌,全城的官兵包括总督旗下的两衙兵马,全会遍布在这方圆数十里内封锁搜索。”
“那是必然的事,没有人会笨得和你打赌。”
“这一来,府城空虚,城里即使有人造反,也没有人管啦!”
“你要到城府去造反?”
“不是,放心啦!”他开心地笑:“不关你的事。劳驾,咱们动手吧,诸位带三位志士的灵骸,我带两个。如果可能,我要把十四人全带走。”
当晚,神龙常宏家中正在办丧事,内间里失窃,原属于王一鸣的箱笼被撬开,值钱的物品失了踪,但未带走常家任何珍宝。
而总督府附近邻的本城名门刘府,整座翰香阁的藏珍被窍一空,价值连城的几种奇珍从此失踪。
刘府的主人刘钊仁目前荣任浙江督粮道,刮地皮刮得全省汹汹。平时,由于刘府在总督府左近,不但戒备森严,满洲八旗与蒙军八旗的官兵来来往往,三霸天的密探也往来不绝,可说稳如泰山,沾了总督府的光,官小绝迹,夜不闭户,没有人敢上门讨野火。
翰香阁藏珍室中,留下了用刀刻的一只飞狐图案。
四个月后,国华出现在捐江门的永乐店,一张桌坐了八个人,其中有地棍头儿拼命三郎杨兴。酒酣耳热,国华大吹法螺,把去朝普陀的经过说得活灵活现,他发誓说的确在潮音洞亲眼看到观世音菩萨显灵,在海中看到巨龙。
没人提及四个月前武昌所发生的惊人窃案,毕竟那已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已引不起这些地棍们的兴趣啦!天底下新鲜的事多着呢。
江宁的大官小官多得很,谁又肯花费心思,去留意武昌的一个浙江粮道家中失窃的小事?
相反地,武昌三霸天的死,传闻却历久不衰,而且愈传愈盛,愈传愈离谱。
可是,就没有人把刘粮道家中所留下的飞狐图案,与三霸天的死联想在一起,完全当作两码子事来作茶余饭后帮助消化的话题。
拼命三郎是龙江关的地棍头领,势力范围相当广阔,有百十名忠心的爪牙,局面蛮像一回事。江东门与江心洲一带,其实也属于他的势力范围。
但是,他对王国华相当尊重,称兄道弟交往密切,他那些爪牙也和王国华相处融洽,从来不在江心洲与江东门一带猎食。
这位地根头领今天穿了老羊皮袄,正月天呵气成冰,他仍然是老规矩,拉开胸襟不在乎彻骨的寒流。
“听说东海有海盗。”拼命三郎一口喝干半碗二锅头,大着舌头说:“你亲眼看到观音菩萨,而没看到海盗,算你走运。怎样,赚了几文吧?”
“赚个屁!”王国华话说得相当粗野:“回程在杭州玩了几天,游西湖上天竺朝灵隐。那地方歌舞升平,花天酒地,粉头们一个比一个标致,就算赚了钱,在那种地方那能不花光?不花掉老本,已经是他娘的走了狗屎运哪!”
“老兄,听说灵隐寺的济公佛很灵。”打横的一名泼皮问:“你没问问妻财子禄?”
“去拜了观音菩萨,谁还回头拜济公问吉凶祸福?”王国华怪笑:“灵隐寺的和尚势利得不像话,满嘴经文偈语,也满身铜臭。我这人就是好奇,献了五两银子香油钱,才买动了知客僧带我去看井里最后一根木头。”
“小兄弟,看到了吗?”拼命三郎问:“听说那是济公活佛重建灵隐寺,建寺的木料,都是从那口井里捞出来的,寺建好了,井里面还留下一根大梁木没捞上来,现在还留在井里。”
“的确井里还有一根木头。”王国华笑笑:“但是不是原来的那一根,我看靠不住,怎么看也不像泡了几百年的古木。哦!三哥,昨天码头来了三艘船,听说戒了半天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京师来的贵宾大员,督抚各大员皆出城恭迎,岂能不戒严?”拼命三郎将一块热腾腾的炖肉塞入口中,吞掉再解释:“据说是军械处直接派来的大员。可是,却载来一大群三山一岳的妖魔鬼怪,天知道这些家伙,来江南有何图谋?小兄弟,这段日子里,你最好少往城里跑,免得惹上麻烦。”
“三山五岳的妖魔鬼怪?真的?”国华信口问。
“假不了。郑捕头认识两个人。”
“谁?”
“一公一母。狂龙陈百韬,与飞天夜叉井俏红。”
“乾坤三条龙之一,狂龙陈百韬?没错?”
“怎会错?郑捕头十年前就曾经与这乾坤三条龙的第一龙打过交道。那时,这条龙已经是威武营的一等巴图鲁。威武营由睿亲王直接指挥……”
“睿贝子,神武亲王。”王国华脸色微变:“威武营有一小撮人,原是血滴子中最精锐的人物。”
“小兄弟,你的见闻不算差。”拼命三郎说:“血滴子原来隶属乾清门侍卫,解散之后余威仍在。威武营与威勇营,是对外不对内的特务管。睿亲王主持该两营整整八载,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神武亲王威震天下,两营中网罗了无数具有奇技异能的武林高手……”
“这叫做以汉制汉。”国华接口:“咱们汉人的老祖宗们,以往用以夷制夷的老手段对付蛮夷,现在满人转用以汉制汉对付汉人,这不是报应吗?”
“你少胡说八道。”拼命三郎低喝,惊恐地游目四顾。
食厅中酒客众多,人声嘈杂。还好,附近没有岔眼人物,四面几桌酒客,没有人留意他们谈话。
“你想死吗?”拼命三郎苦笑:“你这些话如果被密探听到,将是一场大灾祸。”
“不会那么严重,三哥。”国华满不在乎:“他们来江宁来捉什么人?最近可有人准备造反?”
“听说是路过本地,他们要前往江西。”另一位秃眉大汉表示自己消息灵通:“飞天夜叉这宇内神秘女魔,老家是江西南昌,据说曾经嫁给一个姓丘的人,所以她对江西地面相当熟悉。”
“狂龙这个人,我知道他是亦正亦邪,亦白亦黑的江湖风云人物,他应该是汉人。”下首那位瘦大汉说:“怎么会获得巴图鲁的尊号?”
“他人了旗,汉军旗。”一位留了鼠须的泼皮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兄,只要你能替旗人立功,而且立大功,就有人争取你人汉军旗。比方说,告密合变,平乱从征……”
“去他娘的!”一位粗眉大眼的人不悄地咒骂:“汉奸!走狗!”
“不谈这些霉事,。拼命三郎大为不耐:“是非只为多开口;不发牢骚,没人说你是哑巴。喝酒啦!”
“对,喝酒。”国华大笑:“管他娘!今宵有酒今宵醉,那管明朝掉头颅?三哥,敬你一碗,我这里先干为敬,一醉解千愁。”
一阵子轰饮,不久,八个人醉倒了七个。
第二天,王国华病酒,然后是酒后伤风,然后是旧疾复发,然后是……
他躺下了,不消三五天,他成了病骨支离,缠绵床席的病鬼。
拼命三郎与手下的一些泼皮,少不了到江心洲去探病,少不了温言安慰。
郑捕头和吴巡捕也抽空也看望他,他只能在床上见客,气色特别差。
一些亲朋好友,也经常来看望他,其中当然有鱼牙子魏老六。
总之,他得了大病的消息,几乎无人不晓。
大病期间,人的气色差,身于虚,面貌难免有点走样,更无法与探病的人多说几句话。因此,不久便不再有人前来打扰他了,大病的人是需要安静调养的。
威武营南来的大员,在江宁逗留了七天,但先遣的人,在抵达江宁的次日便秘密离开的。
风雪漫天,今年的正月风雪似乎特别大。
吴头楚尾第一埠:九江。
据传说,当某一处地方,即将发生严重的天灾人祸的时,当地的老鼠,就会成群结队地逃离,跑个精光。
九江的老鼠,快跑光了。
但跑光的并非是真老鼠,而指地方上的鼠辈。
这些鼠辈是很聪明的,知道该如何逃避灾祸,该如何保护自己。
当然,有些仍然留下来。
留下来必须有留下来的充分理由,比方说:丢不下家业、行动不便、有后顾之忧、被某些事所羁绊……
或者,知道跑也跑不掉。
或者,自以为灾祸不会光临自己的头上,祖宗积有可免灾祸的阴德。
江天堤解家,解大爷兴隆,就是属于最后一种鼠辈,他留在九江过太平日子。
他老爹混江龙解长江,是九江大名鼎鼎的黑道大豪,去世已有十年之久,但声威仍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解家的潜势力依然茁壮。
第五章
解兴隆绰号叫五爪蛟,仍然是大江上下黑道朋友的司令人,坐地分赃的爷字号人物。
父是龙子是蚊,似乎子不如父。但蚊如果有五爪,已接近化龙的境界,只要脑袋再多生出加一枝角,岂不就成龙了?
解家的大宅院有十余座楼房,距江天堤其实有两里左右,出人往来平时经过堤后的小街,有事时则越堤以快舟代步。
那些与解家有交情的黑道朋友,尤其是曾经落案的有问题朋友,就是利用小舟黑夜里往来。
当然,如无必要,这些朋友是不会来的。
江风凛冽,呵气成冰。大雪虽止,寒气似乎更浓。江对面的河滩,甚至九流分支的各处岸毗,江水结了一层冰,但堤岸一带因流湍急而无法凝结。
江天堤上黑沉沉,鬼影俱无。
数个黑影从北向南急走,沿堤掠走如飞。
不是从江上来的人,是从府城来的夜行客。
解家的后院门对着两里外的江堤,晚上从这里接近的人,不必打保单,一定是五爪蛟的朋友。要不,就是暗通声气的同道。
这八个黑影不是同道,更不是朋友,也不是从江上乘船来的。
八个人两面一分,藉草木掩身,快速地接近了解家黑沉沉的宅院,像是幽灵幻变。
已经是二更末。
正月里,所有的人都忙得团团转,乐得昏了头,虽说元宵已经闹过,月末是收心工作的时节,但解家依然闹轰轰地。所有的门窗皆关闭得死紧,没有任何光线外泄,因此从外面看,似乎全宅皆在沉睡中。
后院的一座楼房,是五爪蛟的密室,除了几位心腹仆人侍女,其他的人严禁接近。这里,也是他接见与安顿有问题人物的地方。
今晚,楼下的客厅共有五位客人。至于这五位仁兄是否是问题人物,恐怕只有五爪蛟清楚。
五爪蛟天生的尖顶头,前额接规矩刮得光秃秃,从正面看,真像长了一只独角,所以绰号称故而不像龙,绰号由来有因。
另一位仁兄生了一双死鱼眼,和又愚又蠢的厚大鲶鱼嘴。他是五爪故的堂弟,闹江鲁解兴盛。
所有的仆役都被遣走了,门窗紧闭,外面宽阔的庭院里鬼影俱无,警卫们皆远离密室,按规矩,整座楼房四周皆是禁地,不容许有人在附近走动。
八个黑影夜行绝技骇人听闻,无声无息地渗透外围警戒网,如入无人之境,接近了密室。
厅中,暖炉里炭火熊熊,暖流如春。堂上高坐五爪蛟兄弟,下面两侧坐了五位客人,三男两女。
气氛一紧,似乎那两枝烛也并不怎么明亮。
“兄弟曾经远出汗洲,的确找不到任何线索。”一位留了八字胡的中年人沉声说:“赣南没有线索,福建闽西也毫无消息。大爷,不用再费心了,那是白费工夫,赣南山区千峰万峦,有些地方走上百里不见人烟,人往山里一躲,怎么找?”
“必须要找到他。”五爪蛟忧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