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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出现在厅口的老和尚惨然念佛号,是圆光寺的知客大师智清。
年青公子一怔,眼神又变,变得凶狠无比,杀机怒涌,像一头充满危险的肉食猛兽。
“和尚,你把在下守门的两个人怎样了?”年青公子沉声问。
“那两位施主睡着了。”老和尚老眼中有悲愤的光芒:“施主好狠毒的心肠,为何肆意惨杀老弱妇孺?天理何在,国法何在?”
“想不到你这老和尚如此高明,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制住在下的两位同伴,你定是了不起的武林名宿,逃掸避世以掩人耳目的高手中的高手。”
“施主……”
“你一定是范大鹏的党羽,在下找对人了。”年青公子推椅而起:“逆犯们以往皆在士大夫之间,聚会结社鼓吹汉夷大义,不成气候。目下竟然结合三教九流痞氓地鼠,这一改变极为严重。”
“原来你们是……”老和尚脸色一变。
“在下姓陈,陈秉忠。和尚,这姓名你一定不陌生。”年青公子已站在智清的身前:“从京师来的。当然,在下经常在天下各地走动。”
“老衲不知道施主的来历……”
“提一个人,天下第一龙。”
“乾坤三条龙之一的狂龙?”智清骇然变色。“那就是家父。”
“可怕的玉树公子!”智清悚然徐退。
“在下的绰号并不可怕,人如芝兰玉树倒是名副其实。和尚,在下请教大师的真名实姓。”
“老衲……”
“不要说老衲,在下要知道你俗家的姓名。”玉树公子沉声说。
“老衲已跳出三界外……”
“站住!你走不了的。你再会跳,也跳不出三界外,老和尚,你只有投降一条活路。”
智清飞跃而退,背影退向敞开的厅门,但见人影一闪,奇快无匹。
可是,玉树公子已算定老和尚要逃走,一声冷哼,踏进一步一拳遥攻。
“嗯……”智清闷声叫,退势更快,像是平空快了一倍。
相距约丈五六,无声无息的拳劲,居然击中了智清的胸口,拳劲骇人听闻。
智清暴退出院子,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扭头向院门狂奔,大感意外。
“在下估错你这老秃驴的修为。”玉树公子大声说,身形再起,疾射院门外。
智清奔出院门外,脚下一软,向前砰然栽倒,接着挣扎而起,踉跄举步,口角鲜血不住涌出。
玉树公子伸出抓人的手,突然止住,目光越过摇摇欲倒的智清,落在三丈外无声无息悄然卓立的三个人影上。
“你们干什么?”银铃似的悦耳嗓音十分动听。
夜色茫茫,不易看清三丈外人影的面貌,但话语的声调,便知是发自不年轻少女的口中。
空间里,流动着品流甚高的淡淡幽香。
智清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扭曲着身躯摔倒在地挣扎。
三位女郎身材一般高,身躯裹在绿缎披风内,头上也有风帽。
“找朋友的。”玉树公子语气变得十分温和:“哦!诸位姑娘是来找杨大叔的?”
“找朋友?”站在中间的女郎狐疑地问:“倒下的这位和尚
“他老了,受了伤。杨大叔是在下的朋友。姑娘为必也是来找杨大叔的,请问姑娘贵姓芳名,也许你们之间有些渊源呢。”
“你这人说话阴险诡诈。”女郎轻摇螓首:“又套话又套交情,居心叵测。”
“姑娘……”
“本姑娘是游湖的人,适逢其会经过此地,既不认识什么杨大叔,也不认识你们。”
你们,并不单指玉树公子和智清知客僧,原来躲在屋内的人都出来了。
出来的三个锦衣大汉,两个分别挟持住五爪蛟和杨老头,第三个大汉空着手。
杨老头的女儿和孙儿都没出来,杨媳更是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杨老头仍然隐在半昏迷中,五爪蛟则是双腿发软无法站稳。
“姑娘真会找藉口。”玉树公子笑了:“风雪之夜前来游湖,姑娘要在下相信吗?”
“本姑娘不管你信与不信。这老和尚是被你打伤的?”
“他中了在下一记撼山神拳。”
“撼山神拳?你一定很了不起。请教,你为何用绝学伤害老和尚?”
“和尚是该死的逆犯,姑娘你……”
“小珍,去看看老和尚是否仍可抢救。”女郎不理会玉树公子向右首的女同伴举手一挥。
“没有你的事,小姑娘。”玉树公子伸手虚拦叫小珍的女郎,阻止小珍上前察看老和尚的伤势:“除非你们是老和尚的同伴。”
小珍轻盈地向前,不理会玉树公子的阴挡。
“退回去!”玉树公子冒火了。
“我的人不会听你的。”女郎微笑着说。
小珍置若罔闻,仍向地下的老和尚智清接近。
“我玉树分子陈秉忠的话,没有人敢不听。”玉树公子傲然地说:“敢不听的人,下场将有乎意料之外的悲惨,姑娘,你最好不要误解在下的意思。”
小珍终于到了挣扎渐止的老和尚身旁,正待蹲下察看,正待伸手扳动……。
“哼!”玉树公子左手一拂。
一股热流随掌反拂而出,潜劲破风声有如隐隐殷雷,与先前攻击智清的撼山拳劲道涵异,阳刚之劲已发挥极致,似是有意向三位姑娘示威恫吓。
女郎也同时出手,右手一抬,披风掀动处,奇异的致流随手奔泻而出,有如地狱深处刮起的一阵阴风。
阴刚与阴柔两股暗劲接触,异鸣乍起。
一旁的小珍被震得急退两步,披风飞扬猎猎有声。
“咦!”玉树公子失声讶然惊呼。
“你用的是乾元大真力。”女郎的语气也含有惊讶。
“本公子碰上敌手了。”玉树公子大声说,一声龙吟,宝剑出鞘。
天宇黑沉沉,唯一的微弱光源,是从厅中透过厅门院门的灯光。
剑本身是不能发光的,玉树公子把这宝剑也不能发光,但却可反射极为微弱的光线,常令对手误以为剑本身可以发光。
“含光神剑!”女郎脱口惊呼。
“是个识货的。”玉树公子沉声说:“既然认识含光神剑,你应该知道我玉树公子的名号来历。”
“本姑娘为何应该知道你?”女郎一面除去披风一面冷冷地问。
“在下……”
女郎将披风丢给另一位同伴,纤手一动,龙吟起处,青芒隐隐。
“本姑娘确曾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女郎冷冷地说:“但并不介意。本姑娘邀游天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找上本姑娘的人,本姑娘也不会轻易善了。青虹对含光,今晚看谁是武林弟一剑。”
武林中拥有名剑的人真不少,当然也剑术名家辈出。
有些是剑因人传,有些则是仗剑成名。
含光与青虹,皆是武林中的名剑,名列十大名剑之一。
其实,含光不是古殷帝三宝之一,青虹也不是欧诸子的遗世神剑,那些古代的剑,可能早已不在人间,只是后人假托的伪剑而已。
虽是伪剑,但锋利坚锐确是不同凡响,虽不能击衣殷血屠龙断犀,确也可以断金切玉杀人不沾血。
剑入名家手中,威力倍增。三流人物拥有名剑,便可跻身于一流高手之林。
姑娘所说的话,表面上简单易明,其实含意模糊。
是指人名列武林第一剑呢,抑或指剑列武林第一剑。
不管是人也好,剑也罢,这武林第一四个字,不知坑害了多少醉心虚名浮誉的人。
玉树公子的身份地位不论在官方或者在江湖,都高高在上极具权威,他自己也傲然以武林第一为奋斗目标,目无余子。
他老爹是天下第一龙,他就配称武林第一剑。
这小女人要和他争武林第一剑,可恶已极。
一名锦衣大汉手按剑把,举步上前在玉树公子身旁欠身行礼。
“启禀长上,这几个小女人,分明是杨家的党羽。”锦衣大汉大声说:“必须留活口,把她们擒住取供。长上请不要与她们作无谓的决斗,请交由属下擒捕处治。”
这可触了玉树公子的霉头,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不自量力!”玉树公子骂,左手一挥,给了大汉一耳光:“你还不配和她动手,滚远些!”
这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一个喜怒难测的危险领导者。
罡风刺骨,夜色暗沉,双方皆不可能看清对方的画貌,也就不可能从对方的神色变化中,估测对方的意图和所采取的攻击行动。
光芒隐约闪烁的含光剑向前一引,完成了攻击的准备,凌厉的剑气汹涌澎湃,这一击将石破天惊。
“你知道在下的来厉,在下却对你一无所知。”他沉静地说:“请问芳名。”
“纤云缈缈,耿耿星河。”女郎郎声说。
他心中一震,傲气一敛。
纤云小筑,宇内三大秘境之一。
宇内三大秘境的门人子弟,也是江湖道上最不好惹、最凶最狠的人物,谁招惹了他们,必将受到最无情、最凶狠的报复。
有些最具实力的人,想出动众多功臻化境高手去找他们,却又无从着手,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等到为些高手名宿一散,无情的报复立即像雷霆般光临。最近三十年来,没人敢于与三大秘境的人为敌,碰上了宁可退避三舍,自认倒霉,以免引来横祸飞灾,忍口气大吉大利。
三大秘境恶名昭彰,但在那些安份守己、与世无争的人来说,三大秘境丝毫不曾影响到他们的身份。地位、生活、安全,反而受到三大秘境子弟们的尊重。
纤云小筑的门人子弟,据说都是女的。
眼前就有三位姑娘,当然不会是冒充的。
“我叫幻云。”女郎说:“纤云小筑的人,哪有你玉树公子的声威惊世?玉树芝兰,人间司命;你玉树公子和芝兰秀士,主宰了人间的生死。顺你者生,逆你者死,你就可以随时随地行凶杀人……”
“幻云姑娘,这和尚是逆犯。”他抢着说:“江湖人牵涉到逆犯,是最犯忌的事,姑娘想必明白其中利害,在下不希望姑娘牵涉其中。”
“你我已经有了不同的意见。”幻云毫不退让:“路见不平,拢剑干涉,这是武林人义不容辞的事。本姑娘不能死不救;我要救人,你要杀人,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其他利害后果,各自负责。”
“你……”
“本姑娘说得够明白吗?”
“你不要咄咄迫人。”玉树公子不再让步:“你要明白,在下只是不愿多事,不希望纤云小筑的人介入逆案,你不要不识好歹。”
“据本姑娘所知,你玉树公子并非是公门中人。如果本姑娘所知有误,请教,阁下是官?是吏?是役?”
“这……家父是步军营统领辖下廿四员协委之一,在下协助家父办案,名正言顺。”
“好一个名正言顺,你简直无耻!”幻云咬牙咒骂:“你老爹是畜生,你也是畜生?你老爹是王八……”
越骂越难听:再骂下去必定更不堪入耳。女人骂人虽然骂不出什么太脏的话,但有时甚至比男人骂得还要刻毒难听。
玉树公子目无余子,性格险毒,怎受得了?
剑光疾射,无俦剑气陡然迸发,玉树公子突然发起雷霆万钧的攻击,怒极出招志在必得,威力必定无与伦比。
三个女郎几乎在同一瞬间开始闪动,在漫天剑影中乍现乍分,像是无数的幽灵幻影。
王树公子的三个锦衣大汉,也是在玉树公子出剑时,神意相合同时撤剑,不等招呼便凶猛地抢出,猛扑幻云姑娘的两位女仆,因此双方七个人同时动手狠拼。
“铮铮铮……”含光剑向幻动的人影连击七剑,每一剑皆与幻云的青虹剑作快速的接触,似乎他在同一时刹那击出七剑,但每一剑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