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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骂愈难听,她实在有点不愿意,不愿意就追击,追击就被诱得有进无退。
小桃一沾即走,她追出五六丈外。
终于,她有点醒悟了。
“我不和你们计较。”她收剑止步说:“我知道你们的用意了。现在,我来比一比轻功。”
“比轻功?小泼妇,你比得过我?”黑衣女郎替代了小桃,逼进至丈二左右扬剑待发:“你知道我的绰号吗?”
“不知道。”她笑笑摇头。
“凌云燕。”
“难怪你穿了一身黑,燕子是黑色的。”
“对,所以我的轻功……”
“你的轻功决不会比真的燕子快,至少你决不会飞。她向后一退:“来啦!试试看。”
声落人动,眨眼间便退出五六支外,好快,像是鬼魅幻形,乍隐乍现,现出实体人已到了六支外。
凌云燕和小桃这次不再纠缠,并立路中嘿嘿冷笑。
“你再快也走不了。”凌云燕以剑支地,在远处大声说:“你回头看看,我的人正等着你呢。”
她扭头回顾,脸色一变。
三个女人堵住了她的后路,相距约什步左右。
五比一,情势恶劣得很。
一个点着寿星杖的老太婆,干皱的面孔,长了一双三角眼。两个中年女人,一穿蓝一穿紫,一佩剑一佩刀,面目阴沉,眼神削剐凌厉。
三个女人,腰间都悬挂着一个大革囊。
三双怪眼,不转瞬地狠盯着她。老太婆站在路中,两个中年女人分立路两侧,形成后三角阵势,等候她接近。
“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她向逐渐逼近的凌云燕问:“你来我天花井山有何图谋呢?”
“来捉人。”凌云燕说:“很可能你也是我们要捉的人。”
“来提人?你们……”
“你是不是吴家的人?”
“对。你贵姓芳名……”
“我听说过吴家,也见过追魂一剑吴会昌。但他并不认识我,彼此从无往来……”
“你说谎,哼!”凌云燕已到了丈外,盛气凌人:“等擒住你们后,你就会一一招供了。”
“你……你太过份了……”
身后,三个女人已经到了三丈内。
“转身,老身有话问你。”老太婆在她后面沉喝:“先丢下剑,手中有剑的人,容易做出愚蠢的事来。”
“老婆婆,你的要求不合情理。”她转身坚决地说:“我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很霸道……”
“我是为你好,小姑娘。”老太婆的狞笑相当令人心中生寒:“我们对于听命顺从的人,仍然是宽大的。”
“你们人多,而且都不是好人。”殷姑娘脸上的神情得有点激动:“也许,这就是我娘说的生死关头。”
“你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娘说,能忍则忍,真要到了生死关头,就必须尽所有的力量保全自己。”殷姑娘郑重地说:“对方如果坚持要杀死我,我就必须杀死对方来保护自己。老婆婆,不要逼我。”
“你以为你有剑在手,便可保护你自己吗?”老太婆阴笑着问。
“应该可以。”殷姑娘信心十足:“你们五个人不可能在同一瞬间聚力一击。”
“你也许听说过,要杀一个人,用刀剑算是下乘,共刀剑更好的方法多得很。就算你剑术天下无敌,但到头来你将发觉毫无用武之地。”
“你是说……”
“你听说过我这根寿星杖吗?”老太婆用左手抚摸着杖头的寿星雕像。
“没听说过。”
“江湖的高手名宿,都知道寿星的五官,可以喷出呕泄出一种无色无臭的奇毒,嗅到的人筋驰肉松。所以,老身的绰号叫做要命问婆。”
“原来……”
“你站立不牢了,因为奇毒已经在你体内开始发作,你那天下无敌的剑术,已经无用武之地了。”噗一声响,殷姑娘失手坠剑。
人毕竟是惜命的,宫一步也不例外。
他的双掌自腕已下骨碎肉烂,但皮肤仍是完好的成了紫肿的双手,双目表破血流,口部齿落舌烂。但他不想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痛昏了一段时间,总算自行醒过来了。
痛楚和虚弱几乎征服了他,几次要挺身站起来皆未能如愿,失血过多,站不起来,站不起来怎能去找同伴求救?只有寄望同伴来找他了。
他对主子有无比的忠诚,何时有同伴来找不得而知,必须留下一些遗言之类,以便向主子示警,以表达他的忠诚。
因为他已想到自己可能在同伴找来之前死掉。
没有手,手肘应该可以在地上留字,或者用脚画。
不论是财或用脚,皆需较大的地面。他不能用手肘,手痛得受不了,所以坐在地上往后移,用脚跟写。
他不知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
与其说他留字是为了向主子表达忠诚,不如说希望主子为他报仇来恰当些。
他费了许多功夫。强忍住痛楚,在坚硬冰冻的路面上用脚后跟着画:“杀我者是救我到吴家的人……”
他以为自己画的字必定不会错,必定看得懂。
仅有信心是不够的,信心必须有力量来支持,不然那不叫信心,叫妄想或幻想,有如做白日梦。
他强忍痛楚,终于认为画出了想要表示的意思,终于支持不住了,但也终于听到脚步声和人声。
听觉仍是完好的,知觉也清醒的。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来的是自己人。
“谢谢天!你们总算回来了。”他心中狂叫,心力交疲,脱力躺倒。
来人是凌云燕、老太婆五个人。一个中年女人将殷姑娘扛在肩上,走在中间显得毫不费劲。
殷姑娘全身软绵绵,但人是清醒的。
“咦!宫死一步怎么被弄成这鬼样子?”凌云燕惊呼:“我看到他被震飞撞及那株大树,撞昏而已。可是,现在他……”
“他被人废了。”老太婆要命阎婆摇头:“他已经没有用了。”
“奇怪,被他点了穴道的大汉不在了。”凌云燕用目光四下搜视:“显然是被废了生死一步的人救走了。快救助官一步,便知经过……”
“不要走近,他用脚在地上画了些什么。”要命阎婆小心地走近察看,也察看生死一步的伤势:“救不了他啦!即使保住了他的命,这辈子他……他不可能告诉我们任何事了,少夫人,不必枉费工夫。”
“阎婆婆,他画了些什么?”凌云燕问。
“看不出来。”要命问婆看了好半天,也看不出所画的痕迹有何意义。
痛得昏天倒地的生死一步却大为焦急,也甚感愤怒,心中不住咒骂:“天杀的!简简单单几个字也看不出来……。
他顿顿脚,想提醒对方的注意,赶快替他裹伤服药。
“看情形,他已经无法说明他所画的意思了。”要命阎婆郑重的说:“他的伤势,已到了油尽灯枯境地。”
“先救他再说。”凌去燕说。
“少夫人,你救他,不如让他死还来得省些事。”
“这……”
“他活着比死还痛苦。”
“好吧,带回京师的确麻烦。”
生死一步大骇,浑身一震,奋余力要挺身坐起,口中发出求救的叫号。
寿星杖压住他的眉心,一切努力全属徒劳。
这就是一个走狗的下场,利用价值没有了,也就是走狗烹的时候了。
“在附近找可疑线索。”要命阎婆收杖,三角眼历光闪烁,举目四顾察看:“至少,得找出一些征候来,宫一步不能白死。”
“分头找,留意地面的踪迹。”凌云东一面说,一面向不远处的树丛举步。一_
五个人分四方搜寻踪迹,留下中年女人看守俘虏和尸体。
殷姑娘被放在尸体旁,血腥味和那官一步的狰狞死状,几乎吓破了她的胆,可能是她第一次看到横死的人,吓得紧闭上眼睛倒抽凉气。
中年女人不理会她的惊怕,蹲在她身旁抽抽她的脸颊,下手颇重。
“现在,我要先知道你的来历底细。”中年女人凶狠地说:“你要—一从实招来,以免慧来可怕的羞辱和折磨。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我……”她惊惶失措:“我不认识你们……”
“你说不说?”中年女人厉声问,劈拍两声脆响,抽了她两耳光。“姓名。”
“我……你们为什么要……要这样对待我……”
“姓名!”中年女人的手又举起了。
“我……”
“你告诉了她,她一定死。”身旁突然传出国华的语音:“我非杀她不可,免得她加害你的家人。这些人处理事务的宗旨,是追根究底,赶尽杀绝,宁枉毋纵,斩草除根。”
“哎呀!是你……”她讶然惊呼。
中年女人像个死人,躺倒在原地无声无息。
“不要叫,离开再说。”国华抱起她,身形乍动,去势如电射而飞。
在四方搜索地四个人,居然没听到任何异样的声息,虽然视界被树林所遮挡,但相距最远的不足百步,应该听得到一些声息的。
远出两里外,国华在一处小小松林内将殷姑娘放下。松林严冬依然苍翠,树矮枝浓,人藏身在内,相当隐秘。
“那老婆婆是江湖恶名昭彰的要命问婆,夫家姓阎。。他低声向姑娘解释:“你是被她的可怕蚀骨毒雾所制,没有她的独门解药,不死也会成为废人。你躲好,我去找老虔婆讨解药。”
“这……那老婆婆的毒藏在……”
“藏在杖头的寿星内,与人交手收发自如。”
“你不怕……”
“当然我不会傻得与她交手硬讨,我会用最有效的办法来整治她逼她交出解药。她的固然极为霸道可怕,但自有克制她的妙手段。忍耐些,我走了。”
国华整治了宫一步之后,便悄然前往察看殷姑娘被诱步的结果。他首先发现了在路旁埋伏的要命问婆三个人,看到交手的经过,所以他知道要命问婆杖中的玄虚,作好了应付老阎婆的准备。
要命问婆向东搜,进人山坡下的树林,一双锐利的三角眼,不住搜视四周的动静,一面注意地面是否留有可疑的痕迹。
地势起伏,树林浓密,早已看不到同伴的形影。她小心地继续向前搜索,好半天依然一无所获,颇感失望。
正打算往回走,突然听到身后有物体堕地声。
老江湖警觉心高人一等,老阎婆的反应比年轻人还要敏捷,身形急问,奇快地贴在一株树干上,杖随时准备攻出,小心地探出半边面孔,用一只右眼察看响声发出外的动静。
原来是一段儿臂粗五尺长的半腐枯枝,从树上掉落下来的。
她心中一宽,一场虚惊。
“我是愈来愈胆小了。”她自言自语。
刚离开藏身的合抱大树干,突觉右手一震,手中的寿星杖,被身后伸来的一只大手,无声无息地握走了。
“哎呀……”她惊叫,闪电似的转身。
凶狠快速的打击像雷霆,叭叭两耳光打得她眼前发黑,接着是发髻被抓住她的头向下按,下领立即被膝盖狠狠地撞中,像是被万斤巨锤所撞击。
打击太快太沉重,事实上她什么都看不见,那两耳光打得十分有技巧,挨上了眼睛立即暂时失明。
她的一双乌爪似的枯手乱挡乱抓,但什么也挡不住抓不着,连续的打击像是无孔不入,一记比一记凶狠沉重,她根本抓不住动功护体的机会。
下颚被撞,发髻的压力消失,人便上身向上挺向后仰,但肚子上的两重拳,又打得她上体前俯。
“噗!”脊心又挨了一重掌。
“嗷……”她几乎在叫号,砰然仆倒。
背心被重物所压,双手被反扭成了金鸡倒剪翅向上抬,嘴已啃在泥地上,一只手压住她的后脑压得紧紧地,她想叫也无法张嘴。
“你的绰号叫要命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