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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对不起,我无影刀不想下十八层地狱,既然他们宽宏大量,我只苟全性命,做一次怕死鬼,这就走啦!”
“你请便。”鬼剑张道泰然说。
无影刀游目四顾,老眉深锁。
“六面包围。”无影刀说:“喂!让我往哪一面走呀”好像任何人都不打算让路呢。”
“你高兴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云神暧昧地笑:“你一走,就会有人让路的。”
“哦,原来如此。那么,我就往你这一面走。”
无影刀说走就走,向前面的云神走去。
他两手空空,似乎连剃刀也不在手上。
他与人交手,就是这副德行,何时需要出刀,如何出刀,对方决不会知道,刀在何处,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
不管他出刀或不出刀,对方很难看得清楚,所以他的绰号叫无影刀。
不管他是否有刀,在云神面前,决难讨得了好。
就算他有刀,也必定是短刀上刀一类小巧兵刃。
而云神的双股猎叉长有六尺,长家伙而且锋利沉重,一寸长一寸强,武功相当,长家伙必定稳占上风。
云神单手挟叉,高大的身材屹立如山,盯着渐来渐近的干瘦无彩刀狞笑,并无让路的意思。
丈五、一丈……
云神提起左脚,向右徐徐跨出一步。
无影刀满脸笑意,移步慢吞吞地,似乎双脚相当沉重,人老了,举步维艰是极为正常的事。
无形的杀气,正在空间里涌腾。
蓦地一声沉叱,云神右方的两神突然发起猛烈的攻击,铁骨神伞倏然张开旋转如轮,人随伞后突进,风雷骤发,伞旋转所发呼啸风声,有震慑人心的威力。
同一瞬间,云神的双股叉排空到达,控制住整个上盘,与攻击下盘的铁骨伞配合得天衣无缝,左右夹攻上下齐至,而且在同一刹那汇合。
无影刀退势如流光,灰影一闪,便重回原地。
“老道,看清了吧?”无影刀向鬼剑张道说:“这就是他们威震天下,罕逢敌手联手合攻技巧的精髓所在,不管任何人先发动,必定在同一刹那及体。经验不够的对手,必定顾此失彼,很难同时接住两面夹击。”
“唔!是很厉害。”鬼剑张道点头同意:“只是,你这种做法,贫道万分不赞成。”
“为何?”无影刀问。
“只为了要让贫道知道他们联手的厉害,便以身诱他们攻击,未免风险太大了。”
“任何事都有风险,老道。”
“你知道吗?如果陷入死境,贫道救不你。”
“对,你一动,立即会受到两个人的截击,甚至四个人的猛攻,自救还大成问题。”
“所以你冒险太大了。其实,他们十神十魔那一套伎俩,贫道久已耳闻,只不过不曾领教过而已,今天总算见识过了。”
“所以我说,咱们要葬送在此地。”
“人早晚要死的,贫道有自知之明,决难修成正果名列仙班,早晚会兵解归天。唔!情势有点太对。”
“怎么不对?老道。”
“你看,他们在一旁悠哉游哉,背着手笑着像拾到金的花子。”
“唔!对。”
“他们在等什么?不会是等我们躺下来睡着了再下手捉人吧?他们六人合击,足以埋葬我们,没错吧?”
“我想,他们在等人。”
“等人?这是说……”
“等他们的主子,狂龙或者玉树公子,要不就是飞天夜又那头母猪。”
“可能是的。他们之所以不急于动手……”
“怕死。他们虽然厉害,但难保自己没有损伤,犯不着。贫道认为,他们的确对你的无影刀深怀戒心,人的名,树的影,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们现在活得顶写意,名利双收快要脑满肠肥,死掉了多冤枉哪!反正他们的主子要来的,何必和我们拼命枉送性命?”
两人一弹一唱,语气伤人,想激对方发动,以便争取机会找个空隙,全力向某一点突破出围。
可是,六神不上当,毫不激怒,甚至神情更轻松些,而且发出了讪笑。
无影刀开始打出简单的江湖手语,意思是说:再不走,可就太晚了。
鬼剑张道也悄悄用手语回答:“从何方脱身?”
无影刀用手语问:“何处稍弱?”
鬼剑张道答:“正后方的金神,金背刀不难对付。”
无影刀问:“如何发动?”
鬼剑张道答:“他们用夹攻,我们用上下合击。”
无影刀问:“谁上谁下?”
鬼剑张道毫不迟疑地签:“我上你下。”
从上面进击,危险性要大一倍。
两人同时打出发动的手式,一声剑啸,冷电暴射,两人同时向前冲滑。
前面是雷神,雷锤向前一伸。
鬼剑张道的剑在攻出的刹那间,身形飞跃而起,后空翻不进反退,速度骇人听闻,剑先下,宛若电耀霆击,光临本来堵在身边的金神。
金神也是一个年已半百出头的魁梧汉子,脸色如淡金,精神和体力皆已到达颠峰状态,反应极为敏捷,一声狂笑,金背刀出鞘,金芒耀目生花。
金神的右侧是电神,镜盾径约尺二,映出刺目的银芒,右手的狭锋刀迅疾地出鞘、合击。
左侧是风神,七星剑倏动,风吼雷鸣。
无影刀旋身贴地反掠,一双手中空无一物,本来藏在掌心中的平头小剃刀也失了踪。
金神的金背刀向上一挥,但不是接招,而是往后退,沉着应变的修养十分到家。
变化太快,应变的双方五个人太快了。
金神一退,便与风神、电神形成三角形,正是极具威力的三才阵,三种兵刃的聚力点恰好在中央。
鬼剑张道和无影刀,弄巧反拙进了圈,立陷危局,而且一上一下呼应困难。
生死间不容发,蓦地金神嗯了一声,反而急急向前一栽,金刀还业不及发招。
噗噗两声怪响,尘埃进爆。
两团拳大的干泥块,同被电神的镜盾和风神的七星盥击碎,把两神吓了一大跳,仓猝间看不清是啥玩意,以为是毒物,屏住呼吸急退。
鬼剑张道无法击中倒地的金神,远出两丈外飘落。
无影刀也正好向前长身飞跃,跃过全神的背部上空,还以为金神被鬼剑张道击中了,所以不再出手,向前跃出脱身要紧。
两人都心中称异,左右两个神怎么半途不进击?
丈外草丛中出现王国华的头部,像是平空幻化出来的,真像个可幻形的鬼。
“往南走,西面去不得。”国华急声低叫,头向下一缩,突然消失了。
两人怎敢怠慢?穿林人草飞窜而走。
“又是他助了贫道一臂之力。”鬼剑张道一面飞掠而走,一面对无影刀说:“他到底是何来路?”
“谁?”无影刀问。
“在合兴居示警的人。”
西面两里外,小径旁几座农舍中的一座,受到十余名高手的合围。
玉树公子带了两名中年佩剑随从,出现在农舍的柴门外,穿一袭玄狐马褂,戴珊瑚珠顶六合帽,黑油油的大辩垂在左胸前,立在寒风中精神抖擞,玉面因天冷而泛起殷红的健康色彩,像一棵临风玉树。
“幻云姑娘,何不出来谈谈?在下恭请芳驾出来相见里面是不宜姑娘逗留的,请。”他向紧闭着的柴门亮声叫,脸上有得意的笑容。
柴门悄然而开,美得出奇,美得清丽而带有三分英气的幻云姑娘,轻裘倩妆迎风俏立,充满灵气的剪水双瞳明迹如午夜寒光。
“能找得到本姑娘的居处,你所豢养的爪牙真的相当能干。”幻云姑娘神态出奇地从容,略带三分矜持的微笑华贵雍容:“你一定把炼魂真君带来了,要他重施故技,用炼魂魔笑来对付我。
“那天晚上,他几乎成功了,本姑娘不得不承认他的炼魂魔笑,确有独到的威力。”
“姑娘,我只希望你我能平心静气谈谈。”玉树公子话说得客气,但他那双太活、太锐利的眼睛,所放射出的贪婪光芒,却显得不太礼貌:“炼魂真君与姑娘之间的误会,算不了什么严重事情,我要他向姑娘郑重陪不是,姑娘想必有害人的雅量,彼此化敌为友,岂不皆大欢喜?炼魂真君,你过来。”
屋角踱出狞笑着的炼魂真君,新制的青道袍显得精神焕发,比往昔神气多了,倒媚的气色一扫而空。
“属下在,听候公子吩咐。”炼魂真君热切毁地欠身说,态度近乎谦卑。
幻云姑娘大感惊讶,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老道发怔。
这个宇内有数魔头,在江湖横行,有名的桀傲、乖僻、凶残、自负、目无余子,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温驯,如此奴颜婢膝了?
在称呼上也不伦不类,到氏是狂龙属下呢,抑或是玉树公子的部属?
玉树分子不理会幻云姑娘的反应举手一挥。
“去,向幻云姑娘道歉。”玉树公子神气地向炼魂真君下令:“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属下遵命。”炼魂真君顺从地回答,转向幻云姑娘稽首为礼。
幻云姑娘不等老道发话,纤手一伸,示意老道:“不要弄错了?”
“在下弄错了什么?姑娘请指教。”玉树分子居然修养到家,与那天晚上双方第一次见面的狂傲神情完全不同,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这就是他老爹狂龙所希望的改变。
一个领袖群伦的人,必须有领袖的风度和修养,年轻气盛毫不足取,那是长不大没成熟的表现。
一个人没熟的人,决不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领导人。
玉树公子成熟了,他正迈开大步,向领袖群伦的大道昂然迈进,向成功的大道迈进。
幻云真的感到诧异了,传闻中的玉树公子,狂傲、自负、冲动、心狠手辣,目空一切,与另一位年青俊秀芝兰秀士,同称人间司命。
这里所称的司命,不是指济世活人的医生郎中,而是指他俩信宰了别人的生死。
今天,玉树公子一反往昔,成为谦虚有礼的年轻人,这才是名实相副的玉树公子。年轻英俊谦虚有礼的人,当然会受到任何的人,尤其容易获得那些有几分才貌,自视极高的年轻少女欢迎。
幻云姑娘就是有十分才貌,自视极高的年轻少女。
那天晚上双方碰面冲突,天色太黑,双方的面貌的皆此被夜色所掩藏,而玉树公子当明的表现也的确恶劣,因此引起她极大的反感。
而现在,她的反感正以全速消灭。
但由于她自视极高,一时难以改变态度。
“那天晚上向本姑娘无礼的人,是你而不是炼魂真君。”她冷冷她说:“要这妖道陪不是,你没弄错?”
“哦!姑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是极为正常的事。”玉树公子摆手命炼魂真君退下,脸上的笑容更明朗可亲,抱拳正式施扎:“那天晚上在下正在气头上,因此十分唐突无礼,尚请姑娘海涵。”
“姑娘雅量不予追究,在下不胜感激。”
“从今以后,无论姑娘有何差遣,只要派人通知一声,在下必有回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个美丽自负的少女,也难免有些淡薄,她所希冀的就是对方的顺从和赞美,捧凤凰似的将她捧上九天。
玉树公子声威震天下,所说的话深获她的芳心,她忘了那天晚上江玉树公子的狂傲无礼,忘了与王树分子争武林第一剑的过下。
但她还不满足,并未忘怀被炼魂魔笑所制的气愤。
“我要惩罚炼魂真君,他很可恶。”她恨恨地转盯着炼现真君,“我要他知道,他的炼魂魔笑将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你还想试试贫道的魔笑火候吗?”炼魂真君缓步上前傲然地问。
啪一声响,玉树公子给了炼魂真君一耳光。
“大胆!”玉树公子沉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