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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起旺转身,吹胡子瞪眼:“我哪里长得像江洋大盗!”
“莫生气,莫生气。”他连连赔不是,只差没把真心挖出来以表歉意,“是我唐突了,为了以示诚意,我再帮你鉴定下,并且不收你任何钱财。”
苏起旺定定的瞅着他,良久才妥协道:“这扳指是小女的贴身之物,平日她都藏在衣衫里片刻不离身,昨晚意外被我发现了才肯承认。”
“承认什么?”他的口气急促,活像是那个当事人。
苏起旺古怪的睨他一眼:“承认扳指主人是她的心上人,但她又不肯告诉我是谁,我只好趁她熟睡时偷偷取了,一早便来当铺做鉴定。”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努力平复镇定,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未免也太蹊跷了,照自己对那人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将身边的所有物送人,更勿论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子了。
眼见着日光愈来愈刺眼,苏起旺再无心情同对方周旋,“我要先回去了,小女醒来了不见这翡翠定然要怀疑到我头上。”
他微微一笑,拦住苏起旺的身子却依旧未有半分退开的意思,“不如你将扳指留在我这,一个时辰后再来取,里头字眼甚小,我需要多花费些时间,你那么想知道答案,也该有些耐『性』才是。”
“这……”苏起旺迟疑,忽而忆起锦夜提到心上人时一脸复杂的表情,顿时下定了决心:“好吧,我一个时辰后再来。”
“届时包您满意。”他再度接过玉器,目送着中年男子离开,旋身走至内室。
雕花窗棂畔半跪着黑衣人,见其进门立刻低头恭敬道:“王爷,老夫人召您回王府。”
“知道了。”他伸开双手,任侍女为自己换下外袍,侧头又是意味深长的笑:“不急着回去,本王要先去一趟相府。”
雅致厢房内弥漫着浓重『药』味,就连摆放在桌旁的檀香炉都仿佛失了作用。微黄烛火下,锦夜的脸『色』依然惨白的寻不到半分血丝,素手端着青瓷碗,眼不心不跳,小口小口咽下黑黝黝的『药』汁。
“苦么?”初晴取了白绢替她拭了拭嘴角。
锦夜抿了抿唇,这才泄『露』出些许抱怨之『色』:“苦,苦的要命。”
“你昨晚不出去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初晴叹口气:“我去吩咐厨房熬碗冰糖雪梨,让你去去苦味。”
“不用。”断然拒绝,锦夜半眯的眸子里浮现戾气,“我怕我自己长不住记『性』,会一不小心忘了今天的苦。”
初晴哽住,转身默默收拾『药』碗。
半晌,一只手伸出来悄悄拉住她的衣摆,软绵绵晃了两下,撒娇意味不言而喻——
“你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闻言初晴的晚娘脸孔再无法持续,放轻了力道拉开对方的手,侧过脸却看到锦夜的额头都沁出细密汗珠,鬓发黏在脸颊上,甚为狼狈。
她心疼的直抽气:“小姐你真是的!胳膊都快废了还不安分躺着,偏要动手动脚。”
锦夜气喘吁吁躺回到床头垫起的高枕上,凉凉的笑:“我这不是怕你不理我么……”
“你是小姐,我是丫鬟,我怎敢不理你。”初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低头小心翼翼为她包扎方才印着动作过大又裂开的伤口,怅然道:“你若是对别人狠心也就罢了,可是……能不能不要对自己也那么狠。”
锦夜没说话,径自笑得眉眼弯弯。
初晴忽而就郁卒起来,想起十岁那年,自己陪着她去上私塾,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小猫,藏着掖着都要带进学堂。后来不慎被教书的先生发现,当下很快就认错,却心口不一的跑至冰雪连天的后院里,自愿罚站了两个时辰,先生无奈,最终只好允了她。
所以说,对自己决绝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跟在锦夜身边快十二年,直到今时今日,她才稍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锦夜静静瞅着面前那张熟悉的美丽容颜,见对方皱着眉心,一副百感交集的模样,顿觉好笑,“初晴,我爹出去多久了?”
初晴回神,朝窗外看一眼:“约莫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吧。”
锦夜垂下眼眸,有些不安,照道理早该回来了,怎么会拖得这么久。
倏然,有温润男声从门外传来——
“大小姐,我早说过,这不是个好主意。”
锦夜撇撇唇:“彼此彼此,偷听别人说话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身着一袭青衣的男子撩袍而入,也不解释,径自冲着门边的初晴点一点头:“初晴姑娘,能否麻烦你出去一下。”
初晴黑了脸,冷声道:“凭什么!”
噼里啪啦,火星四溅,两人僵持在原地。
锦夜悠悠的叹口气:“初晴,你先出去吧,晚些时候我会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与你听。”
紫檀木门重新被掩上,室内重回寂静。
“我以为你特地跟踪我爹去了。”锦夜笑笑,唇畔扬起耐人寻味的弧度:“眼下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阿楚淡淡道:“我知道那扳指掉出来实属意外,但既然老爷误会了,大小姐也并未澄清,那么即便这一次阻止了老爷,也无法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倒不如让他知晓了那人的名字,自此死心。”
锦夜微微抬高下颔:“死什么心?”
阿楚微微一笑:“让老爷死了提亲的心,让大小姐死了……复仇的心。”
这人真是聪明的可怕。
锦夜半合着眼,语调平缓:“若是你一早就把他的名字背景告诉我,也犯不着我爹跑上这一趟。”如今都快过了正午,她爹都没有回来,叫她莫名后悔早上步下的那个局,早知道就该直接唤初晴去查那个翡翠扳指才对……
阿楚不吭不卑:“这是不该说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多嘴。”
锦夜微恼,眯了眯眸:“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个奴仆。”倒像是个又硬又臭的闷石头。
“是我逾矩。”阿楚弯下腰,一点都没有争辩的意思,“我为大小姐定了几味调理身子的『药』材,有助于舒经活脉散瘀解痛。”语毕,他拍了拍手,一长串的人捧着叠得高高的锻红盒子鱼贯而入,继而一字排开,面朝着二人打开盒子。
锦夜随意瞄了眼最左边的『药』材,根须繁茂的野山参,已呈人形,单单这么一株怕是千金都难求,更勿论而后头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西域圣『药』了,仅凭她苏家的财力,怎么弄得来这些奢侈品。
这个阿楚实在太过神秘,她再也按捺不住,眉眼一挑,冷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7章 蹊跷顿现,完璧归赵()
第7章蹊跷顿现,完璧归赵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苏家赌坊的一个伙计罢了,若真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过是能够留在老爷和大小姐身边的幸运人。”他不紧不慢的叙述,即便隐含奉承拍马的语句,也因着谦和姿态叫人听来格外受用。
可惜,这话入了锦夜的耳,反倒生生长出刺来,扎的她隐隐不安……只不过她素来善于隐藏真实情绪,尽管此刻心里疑云遍布,也只是唇畔微勾,冷冷哼一声:“我苏家几时成了卧虎藏龙之地,我怎么不知道。”
“承蒙大小姐谬赞。”阿楚淡淡一笑,旋过身又对着门边的一竿子人道:“东西放桌上,你们先回去吧。”
回去?这个词倒是颇含深意……锦夜挑眉,直接问道:“回哪里去?”
白皙面庞不见丝毫紧张之『色』,他站在原地,依然镇定:“各自回各自的家。”顿了顿,他又轻轻将问题抛还给她:“不然大小姐以为呢?”
锦夜并未接话,目送着那队人一个接一个离开,脚步整齐,神情恭谨,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模样。她单手拧着被子一角,眼神重新回到阿楚身上,忽而笑问:“你就不怕么?”
阿楚一愣:“怕什么?”
锦夜半阖起眼:“你对我隐瞒了太多事,又来历不明,还害我平白无故受了重伤,就不怕被赶走么?”
阿楚拢了拢衣袖,一脸云淡风轻:“我对大小姐并无加害的心,那一晚害大小姐走失……实属意外,我自认谨守本分,今后也必定……”
“可是你不肯说实话。”锦夜冷冷打断,下巴朝着堆在桌上的缎盒努了努,“别的我暂且不问,这些珍贵『药』材,你是从哪弄来的?”她的神『色』已然有些恼怒,被同一个人反复蒙蔽实在算不得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阿楚也意识到对方的耐心就快消失殆尽,挣扎了半晌,终是轻叹口气:“还望再等待些日子,届时我必将为大小姐解答所有疑『惑』,眼下……还不到时候。”语毕,他顺手拿起那盛放着野山森的盒子,转身就欲走:“这个,我让厨房先炖着。”
那态度表明了是逃避。
见他稍微松了口,锦夜原本想着今日就暂且放过他。不过待得阿楚出去掩门的时候,她又像是发现了什么,高声道:“慢着!”
阿楚折而复返,苦笑道:“大小姐一定要『逼』我么?”
锦夜直直盯着他的手腕,正『色』道:“阿楚,你过来。”见对方踟蹰,她又放柔了嗓子:“我躺的太久,有些不舒服,你扶我坐起来。”
“好。”阿楚不疑有他,走至锦夜床边,刚弯下腰,衣袖就遂不及防遭人撩开,他下意识就想缩回手——
锦夜厉声:“你别动,我手可是痛得很!”
闻言他怔住,很快就放弃挣扎,任由她替自己挽高了袖口。
『露』出来的手臂皮肤上遍布血口子,新旧不一,但看得出来均是鞭伤,触目惊心的一直延伸到被布料遮住的部分。
“想必你身上也是如同这边一般精彩吧。”锦夜拧着眉,方才还以为自己看花眼,孰料他真的受了伤,而且比起自己腿上,严重程度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楚沉默,一声不吭的拉下袖子。
锦夜靠回床头,闭上眼:“等到你能坦白的那一天,把这鞭伤的来由也一同交代了。”顿了顿,她又加重语气:“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华美轿子在某座府邸门口缓缓停下,见状伫立石狮旁的守卫见状赶忙上前,谁知那里头的人倒像是等不及了,自发掀了轿帘就大步迈了出来。
身着锦衣玉袍,举止洒脱不羁,不是那九王爷迟玥恒又是谁。
“你们主子呢?”他踏上石阶,抬首对上正前方悬在紫檀木梁上的牌匾,琉璃镶边,黑檀作底,而那正中的龙凤凤舞的“相府”二字在日『色』映照下愈加显目。
打量了好一会儿,迟玥恒忽而就觉得酸溜溜的,这先皇御赐的牌匾就是不一样嘛,比起来他的王府倒是寒碜了不少,赶明儿个叫当今圣上弄个更好些的给自己。
侍卫见其毫无征兆的停住了脚步,还以为是没有及时应答惹恼了对方,慌忙半跪下认错:“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怠慢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迟月恒哭笑不得:“起来吧,本王又不像你们主子那般喜怒无常,犯不着这么诚惶诚恐的。”
“谢王爷,谢王爷。”侍卫这才战战兢兢站直了身,“我家大人这个时辰应该在后花园,让小人为您通报一声。”
“不用,本王自个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