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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敷衍地说罢,然后仿佛迫不及待一般,把手中的汤汁送入口中。
香。
人的口舌是越吃越精,就好比她,吃惯了油大的,再吃清淡的,简直觉得难以下饭。虽然有时也觉得油太大,有几分腻味,可是一顿两顿少了油水,就觉得没吃饱饭一般。
可是,面前几道精致的小菜,却令她第一次觉得,香,并不一定非得油大。
香而不腻,油而不肥,口感醇厚,唇齿留香。
正是她此时的感受。
倒不是没有欣赏梅采玉的起舞,只是味觉给她带来的感觉太过舒服,令她实在无暇它顾。
而且,她知道,周孝则和她也是一样的感受。
瞧着周孝则面前摆放的七八根羊蹄骨头,啃得一丝不剩,就知道他有多么地享用。
“喛,这羊蹄是怎么做的?”
她见周孝则喜欢,忍不住开口问道。
梅采玉一怔,垂下头,一片绯红从耳根儿红到了脖颈。
沈月然也是一怔。
“羊蹄去毛,洗净,冷水下锅,热水烧开,捞出控水,备用。大蒜、生姜爆炒出味,放入大料、香叶、小茴香、花椒翻炒出味,再放入羊蹄,加入酱油、米酒、黄酒,没过羊蹄加水闷制。起锅时,加入带根香菜、芝麻着味,即可摆盘。”(。)
第二百六十一章 热闹()
杜灵初是不入后厨的,问沈月然羊蹄的做法不过是为了讨好周孝则,这会儿听沈月然说得头头是道,字面意思是懂,可是怎么个做法那是一无所知。
不过她仍然频频点头,转身对身后侍候的彩凤嬷嬷道,“嬷嬷,你可记下了?”
彩凤嬷嬷笑着点头“记住了”,又偏了偏头,问向沈月然,“先过水,再红焖,加入喜好的佐料,是不是这个意思?”
沈月然笑道,“是这个意思,彩凤嬷嬷总结得很好。”
“这个呢?”
吴十娘见那边说得热闹,不甘被冷落,一指面前的桂花山药泥。
“这是什么东西?是芋头还是甘薯?”
沈月然道,“是桂花山药泥。”
“山药用的是紫山药,桂花用的是今年秋季月然自己糖渍的桂花蜜。先将山药蒸熟泥碎,再起锅加入凉油和花蜜翻炒即成。”
“山药?”
吴十娘还有疑问,“这是山药?山药去皮后会变黑的,哪有眼前的色泽?”
沈月然道,“是,山药去皮后极易变黑(注:氧化),不过只要浸泡在加了少许白醋的清水里,就能保持本色。紫山药有益脾肺,抗衰养颜,有菜中之王的美誉,是道佳肴。”
沈月然说到“菜中之王”时刻意提高了声调,果然,吴十娘闻之心中一阵舒坦,夸张地砸吧两下嘴唇,生怕旁人听不到似的。
“这道菜可是用猪肉以芡实包裹炸制而成?”
江沛文一指面前的糖醋里脊,也出声问道。
她常年迁就周忠则的口味,味觉已有几分麻木,今日品尝到几道不同于日常的口味,顿觉胃口大开。
沈月然抬头,“是,夫人说得对。这是用猪的脊椎骨内侧的条状嫩肉即外里脊肉以芡实包裹炸制,再配以糖醋调料出锅即成。”
江沛文点头,抿嘴笑道,“说来非常容易。这道菜往常也吃过,只是没有今次口感鲜嫩,不知月然是否还有保留?”
沈月然道,“保留不敢。不过,倒有几处心得。选取里脊肉时一定要用珍贵的外里脊肉,食材好,口味才能好。处理里脊肉时,一定要去除肉上的筋和膜,质嫩无筋的瘦肉,口感才佳。另外,猪肉最好斜切,猪肉肉质较细、筋少,若横切,容易凌乱散碎,可若斜切,既可使其不易破碎,又不易塞牙。还有就是,烹调猪肉时,最好莫用热水清洗或者浸泡,否则,也容易影响口感。”
“怪不得。”
江沛文赞道,“有这么多地门道儿,怪不得令人吃得口舌生当津,回味无穷呢。”
她也转身对身后的素梅嬷嬷道,“素梅嬷嬷,你也要记下才是。”
素梅嬷嬷应是,沈月然面上一红,连忙欠身,“夫人过誉,月然不敢当。”
一来一往中,气氛已然热络,几位夫人一会儿问如何做菜,一会儿又聊及各种食材的功效,好不热闹,就连夏依依也主动插嘴进来,问起鲜虾小云吞的做法。
几个女子打开了话匣子,周廉安、周忠则与周孝则父子三人心情似乎也不错,你来我往,端起酒杯,就着可口的下酒小菜,兴致勃勃。
宴席正酣,众人说笑间,只有两人仿佛落了单,一个是站在前堂仍着一身赤金衣裙的梅采玉,一个是默默垂头小口慢饮猪蹄汤的邬元英。
一直细嚼慢咽的江燕学眼瞅着吴十娘将桌几上的食物一扫而光,也慢悠悠地开了口。
“十娘,你不一向嚷着要减重吗,吃这么多,不怕前功尽弃么?”
她提着唇角问道。
吴十娘用手抚平胃口,意犹未尽,“婆婆,十娘原本以为减重只要少吃就行了。以往可是憋屈得紧呢,想吃又不敢吃,好生委屈。可是方才听月然一说,原来,‘吃’也能减重。您瞧,这菠萝,这莲藕,这山药,全都可以去油解腻呢。”
“是么。”
江燕学的目光掠过沈月然,口气凉薄。
“是的,大夫人。”
沈月然主动接过话头。
虽然她不太明白江燕学命她和梅采玉献艺的目的,也不太明白白尹突然出现在后厨对她行莫名其妙地骚扰是何意图,不过,江燕学是周家女子中最瞧不起她与梅采玉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邬元英已经老去,江燕学才是掌握周家内务的实权者,从她依着个人喜好为各个丫头赐名就可见一斑。她往后想在周家探听些什么,江燕学若是时时戒备着她,她只会寸步难行。
所以,消除江燕学对她的恶意,是第一步。
“人们常道相由心生,其实‘相’,与‘吃’也有很大的关系。吃得多与少,吃得好不好,吃得对不对,全在一张面上。”
“大夫人面色红润,体态轻盈,想必与白师傅的高超厨艺不无关系。”
江燕学对白尹的宠爱全体现在那一间高大上的后厨之中,她直接巴结江燕学,江燕学未必会买她的账,若是借机吹捧白尹,江燕学怕是很难抗拒。
果然,江燕学掩面笑道,“这样说来,倒真的是。‘吃’的确是门学问,若想令人吃得好,技艺是一方面,心思也是一方面。今晚这一番,月然确定费心了。”
“月然不敢当,能做这一切,是月然的荣幸。”
咦——
沈月然说完,才发现这句话似曾耳熟,方才似乎也听谁人提起过。
转眸间,瞥见两道精光唰唰地向她面上射来,仿佛要用眼睛吃了她一般。
她装作没有看见,盯着自个儿的脚尖。
大家说说笑笑,邬元英放下了手中见底的汤碗。
她挥了挥手,一直在身后侍候的金荷嬷嬷上前挽扶。
金荷嬷嬷面相丑陋,嘴歪眼斜,腰背略有佝偻,若不是一身锦锻,很难想像居然是周家的嬷嬷。
“天凉了,坐不住了,今个儿就到这里。”
邬元英对周廉安和江燕学道,“你们若是还有兴致耍,就多耍一会儿,我先回去。”
周廉安与江燕学带领众人起身相送,邬元英步履缓慢,走下台阶,走出前堂。
走到沈月然的身边时,她停下脚步。(。)
第二百六十二章 沐浴()
沈月然心中一咯噔,微微欠身施礼。
“老夫人。”
邬元英凑近了她,声音低哑。
“是你的心思,还是他的心思?”
沈月然抬眼。
邬元英苍老的面容就在眼前,一向浑浊的眼球,这时却变得深不可测。
她刚要张嘴,邬元英却直起身子,笑道,“好,很好,岸则费心了。”
说着,由金荷嬷嬷扶着,走出金冠阁。
邬元英走后,周廉安也立起身来,笑道,“前阵子一直与忠则在外办事,就连岸则的亲事也没能赶得回来,当真遗憾。如今回来了,尝到了美味,看到了曼舞,觉得还是自个儿家里好。今个儿很高兴,岸则很争气,月然和采玉功不可没。”
众人皆是附和,连声称赞。
周廉安笑着,当众挽起江燕学的手。
“不过最感激的还是燕学。”
“这半个月来,家里家外全由你一人操持,实在是辛苦了。”
江燕学面上一红,嗔道,“孩子全在跟前呢,说这些做什么?”
周廉安哈哈大笑,道,“好,那就不说了。今个儿这宴席咱就到此为止如何?时候不早,大伙儿全都回去歇息歇息。”
说完,他撩袍起步,周忠则与周孝则也齐齐起身,向江燕学施过礼后,跟着周廉安走进金冠阁。
周廉安发话,宴席结束,那便是真的结束了。丫头婆子鱼贯而入,收拾残羹,几位夫人也纷纷起身,整理行装。
沈月然与梅采玉一前一后,维持着之前的站位,有些不知所措。
宴席散了,似乎没她们的事了,这就转身回去么……
梅采玉吸着鼻子,讪讪地回地头,看了沈月然一眼,沈月然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能就这样转身回去,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
梅采玉点点头,又转回头,如沈月然一般,原地不动。
吴十娘说说笑笑地走了,夏依依也悄无声息地走了,杜灵初最后一个离开。半晌,江燕学似乎才记起前堂还站着两个人,由赤菊搀扶着,慢慢走来。
“你二人今个儿没让我失望,老太太与老爷高兴,我便也高兴。”
“天黑了,席散了,你二人也回去罢。”
“房中已经命丫头备好了热水,你二人皆去沐浴。”
“一个满是油烟,一个满是汗水,哪里有半分大户人家妾室的样子?”
江燕学神情极为轻松,口气却是严厉的。
沈月然却心里再次咯噔。
沐浴?!
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才是江燕学的目的罢!
“是。”
梅采玉婀娜多姿地施礼,“只要老太太、老爷与夫人高兴,采玉便也高兴。”
江燕学“哦”了一声,不再看二人一眼,转身走进阁中。
二人轻移莲步,姿态万千地相偕走回金絮居。
这边关上金絮居的大门,那边梅采玉凶相毕露。
“沈月然,你摆明要与我作对到底是不是?”
她恼羞成怒,抬起一只手,就要向沈月然的脸上呼去。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尴尬,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耻辱。
前世的她,于职场上游刃有余,何曾经历过方才金冠阁的一场冷落?
众人的注意力全在沈月然做的那些饭菜上,谁曾正眼欣赏过她费尽心思排练的金玉满堂?
众人的目光全都越过她,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沈月然,与沈月然热络地谈着那些煎炸烹煮,谁关注过她的感受?
她沈月然懂什么,不就是懂些婆婆妈妈的家里家外的吗?
她居然被她抢了风光!
沈月然压低了声音,推开她高举的手臂。
“你想与我斗气,今晚不是时候。”
“今晚的事,我只能说,虽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