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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惠琳被闹得没法,笑着看她一眼,“怕是熙春想听化蝶吧。”
熙春笑道,“熙春想听不错,可想拉夫人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不假,夫人这就是答应了,熙春服侍夫人换衣。”
刘惠琳笑笑,算是默认。
主仆二人来到戏楼,寻了个二楼的房间坐下。
不一会儿,锣鼓敲响,戏曲开唱,刘惠琳安然听曲,熙春一旁进进出出地小心伺候。
听过一折,中场休息,刘惠琳道去更衣,回来时,瞧见房间外立着一个长身白衣男子。
男子眉目有神,面相端正。
“卫夫人。”男子欠身施礼。
刘惠琳客气地问道,“不知公子是哪位?”
男子再次欠身,“在下姓吴,名兆言,是汴京府的校正,与卫大人是同僚。之前曾有幸见过夫人来汴京府等卫大人,斗胆记下夫人音容,今个儿在下正在楼下听曲儿,瞧见夫人侧颜,于是冒眛来访,请夫人见谅。”
刘惠琳道,“你可是吴监正的公子?”
吴兆言应是。
刘惠琳赞道,“吴监正敦儒刚直,公子风度翩翩,谈吐有礼,实乃虎父无犬子。”
吴兆言笑道,“夫人过誉,兆言受之有愧。”
刘惠琳见二折未演,于是邀请吴兆言就位,吴兆言欣然应允。。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听曲()
不一会儿,二折开演,二人不再多言,专心听曲。
二折听罢,刘惠琳道,“吴世侄平日里也爱听曲吗?”
吴兆言面上突然泛起一抹绯红,他笑道,“兆言平日里公务繁忙,今个儿是恰巧赶上沐休,闲逛至此处,一时动了心思,才与夫人有了相见的缘份。”
刘惠琳见他莫名露出羞涩情态,不禁掩嘴笑道,“一时动了心思?世侄这话说得可令老身不得不遐想。这曲儿名叫化蝶,不知世侄是否如有所指?”
吴兆言但笑不语。
刘惠琳道,“如果老身记得没错,世侄是否尚未婚配?”
吴兆言应是。
刘惠琳有感而发,“如今这人心不知是怎么了,天家越是催得紧,年轻男女倒是越不放在心上。一个个不知在想什么,这个不愿嫁,那个不愿娶,难不成非得等到年华老去才想起成亲之事?只急得我们这些老人家哟,吃喝不稳,日夜难安。”
吴兆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目光落寞地看向戏台。
“世侄怎么了?”刘惠琳恐怕是自己失言。
“世侄莫要在意老身的话,老身只是想起奕儿,才有感而发。”她解释道。
吴兆言连忙施礼,“夫人客气,兆言怎会计较夫人所言,夫人句句真玑,兆言受教,只是”
他再次欲言又止。
他越是这般,刘惠琳越是认为他有心事。
“世侄有话不妨直说。”
刘惠琳外表优雅持重,内里却是童真满满,温和可亲,见吴兆言流露出倾诉的**,连忙问道。
吴兆言踌躇片刻,道,“实不相瞒,兆言近来颇有些为难。”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香囊,垂头叹道,“都是亲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话说了一半,怕她听不懂,话说得过了火,又怕她过激,真真难煞个人。”
刘惠琳不禁直了眼睛。
“这香囊是”
她不可能看错,这香囊正是奕儿收藏在笔记中的那只,她收拾过多次,一定不会错。
奕儿明明道已经将香囊还给了梅采玉,怎么会落到吴兆言的手中?
吴兆言道,“兆言的姐姐八年前嫁往西北文池,去年年底因为亲家爹爹病逝,所以回京城定居,一道回来的还有姐夫、侄子和姐夫的亲妹子。爹爹娘亲怜惜姐夫兄妹二人,于是在迎宾楼设宴欢迎,岂料,那女子在宴席上对兆言一见倾心,从此紧追不舍。
听姐姐道,那女子仗着自个儿在后厨和女红上颇有些手艺,是个尖酸刻薄之人,整日里不正经做活,在文池根本寻不着婆家。可她生怕被人嘲笑,说是自个儿立誓不嫁。兆言婉言谢绝她的心思,谁知她一往情深,不但不惧被拒绝,反而处处想讨好兆言。
她原本与姐姐之间的姑嫂关系处得很糟糕,为了讨兆言欢心,主动向姐姐示好,求得原谅。她原本在文池没个正经事儿,为了讨兆言欢心,如今在京郊开了个饼铺,自立更生。她原本好与人争执,惹口舌是非,为了讨兆言欢心,如今性子和善很多。
坦白说,兆言很感激她的心意,可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兆言心烦意乱,只求夫人赐教,如何再与那女子交谈?那女子如此执着,又是姐夫的亲妹子,兆言真是拿捏不准这其中的分寸啊。”
西北文池?
京郊饼铺?
立誓不嫁?
刘惠琳脱口而出,“世侄口中的女子可是叫做沈月然?”
吴兆言惊讶,“夫人如何得知?”
旋即,他又大悟,“喛,看来,八年前的沈家旧事谁都不曾忘记啊。”
刘惠琳的目光再次落在香囊上。
“这么说,这只香囊是沈姑娘送你的了?”她问道。
“是的。”吴兆言点头。
“这手工倒是不错,可见她是真心待兆言,只是”他连连叹息。
刘惠琳想了想,道,“世侄可认得一个叫梅采玉的姑娘?”
吴兆言也想了想,道,“不能说认得,是听说过,听姐姐忆起文池旧事时听说过这个名字。姐姐道,沈月然在文池名声不好,只有隔壁梅家饼铺的梅采玉真心待她。后来梅家因事去年七月从文池迁往京城,临别时,梅采玉将一个香囊和一封书信转交给沈月然,让她交给倾心已久的贵公子。不过听姐姐说,梅采玉的手艺粗糙,做工远远不如沈月然这只来得精致。”
刘惠琳听完,心中翻江倒海。
七月。
吴兆言话是不假。
奕儿每年八月去天水路经文池,今年从天水回来,包袱里就多了这只香囊。
饶她还苦苦猜测那沈月然是否另有隐情,想不到,她竟是这样一个女子!
两面三刀,满口谎言,文池一个样,京城一个样。
好姐妹看上的男子,她却偷梁换柱,暗渡陈仓。
在文池向奕儿暗送秋波,到了京城仍不满足,不知羞耻,屡屡示好更年轻的吴兆言。
她怒火中烧,腾地站起身。
不行!
如何能让这样一个狐媚女子骗了奕儿?
如何能让这样一个虚伪女子嫁入卫家?
她说过,只要奕儿喜欢,她不介意女子的出身、地位甚至样貌。
可是,这是事关品性,事关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品性,她绝对不能妥协。
吴兆言一惊,也连忙站起身。
“夫人为何问起梅采玉,可是认得此女?”他问道。
刘惠琳回过神来,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听说过,所以随口问了问。依老身看来,世侄若是不钟意那沈月然,直接告诉她行了,或者给她一笔银子打发了,这样的女子,比咱们想得精明得多,也市侩得多,不用放在心上。”她道。
吴兆言连连点头,“夫人赐教得是。”
这时,台下锣鼓又响,吴兆言道,“三折开始,请夫人落座。”
刘惠琳摆了摆手,道,“老身记起有一事未办,恕不奉陪,告辞。”
说完,带了熙春匆匆下楼,离开戏楼。
她要保护奕儿,多耽搁一秒都不行!
吴兆言悠哉悠哉地听完五折,走出戏楼,已近黄昏。
他哼着小曲儿,没有向吴家走去,反而向卫府走去。
他绕至卫府后门,又转过两个巷子,见到了在那里等候许久的熙春。。
第一百二十章 交易()
“谢谢熙春姐姐帮衬。”
吴兆言一见着熙春,就施了个大礼。
熙春连忙还礼,“校正大人,这可使不得,熙春只是一介婢女,受不起大人这般大礼。何况此事事关少爷,熙春只是不忍少爷日后伤心。”
吴兆言叹道,“是的,卫大哥一向英明神勇,若因情痴一时蒙了双眼,卫太傅和卫夫人怕是也承受不起。”
熙春气道,“幸亏校正大人及时将真相对夫人道了出来,夫人气归气,可到底还能收拾。万一让这样的女子进了门,才真是卫家的灾难。”
“说真的,方才若不是听校正说,熙春真想不到那女子是如此恶劣的人!”熙春心有余悸。
吴兆言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正是如此。”
他顿了顿,再次施礼,“其实今日之事,在下也是有私心的。”
他面有愧色。
熙春再次还礼,“校正大人有话请讲。”
吴兆言道,“那沈月然毕竟与吴家有亲,在下也是生怕因为她坏了卫吴两家的关系,才出此下策,劳熙春姐姐将卫夫人带到戏楼。所以,说到底,在下并非全为了卫大人,也是为了自个儿。在下只怕万一此事被卫夫人知晓,恐怕”
熙春不以为然。
“校正大人若是介意此事,当是不必要。熙春能明白大人的处境和心意,所以,此事只有大人知,熙春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回头夫人断了少爷的这门心思,往后谁还会记得沈月然这个人,谁还会提及戏楼之事?所以,校正大人尽可把心放进肚子里去,熙春把得住这其中的分寸。”她说道。
吴兆言笑道,“熙春姐姐思虑得是,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见天色不早,熙春欠身告辞。
“夫人对此事相当重视,一回来就派了下人赶往文池查证此事。熙春道别,校正大人也早些回去。”
吴兆言目送熙春离去,直到人影消失不见,才步伐轻快地转过了身。
“是你?”
待吴兆言看清来人,不禁怔住。
来人也不施礼,从巷口徐徐走来,目光玩味十足地在他脸上打量。
“是我,吴校正。”来人微笑道,态度却是戏谑十足。
吴兆言变了脸色。
瞧这般架式,来人定是有备而来,至少方才他与熙春的对话他是全听了去的。
吴兆言沉下脸,骂道,“堂堂周家三少爷,尽干些偷窥觊觎之事,岂是君子所为!?”
他先发制人,说着,抬脚离开。
不料,周岸则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吴兆言恼羞成怒,喝道,“你放手!”
任吴兆言如何用力,周岸则纹丝不动,只是瞧着他,目光中全是挑衅。
吴兆言冷了眼眸,一手被周岸则钳制不得动弹,另一手朝周岸则脸上呼去。
周岸则眼明手快,另一手一把抓住,两手使力,吴兆言被推了个踉跄。
力量上的绝对弱势令吴兆言心中的愤怒逐渐变成恐惧。
“你好你个周岸则,人前弱不禁风,人后却是练家子,你、你想怎么样?”他口中强硬,身子却步步向墙角靠去。
周岸则笑道,“就是想找校正谈笔交易,校正若有意,移步隐处咱们细聊。”
这一日,沈月然早起正准备与绿苏一道去饼铺,卫奕带着姚进谦来了。
沈月然见了卫奕自然欢喜,可又奇道,“今个儿不是沐休日,卫大人怎的来了?”
卫奕见她一脸欢快,心中也是喜悦。
他刚想上前一步,又停下,瞪了一眼身后的姚进谦。
姚进谦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