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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面容严肃,旁边还放置了一辆载满蔬菜的木头车。其中一人笑容灿烂,“这位大人,遭到抢劫记得去报官,有些账一定要算,不能憋着。”
左仆射眯长眼睛与他对视良久,才道:“多谢两位相救。”
“啧啧,不打紧。我们兄弟俩还要去送菜,不打扰大人了,听闻那个左仆射大人不喜欢别人迟到。”他朝对面眨了眨眼睛,转身和旁边的人推走木头车。
左仆射理了理衣裳,昂首挺胸走出小巷。
此后,民间流传出一个笑话:堂堂左仆射大人在天子脚下遭抢劫,无疑是在女王的脸上撒了一泡尿。
“流寇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连在皇城里也敢抢劫官员。”方晴轻轻地梳着手中的银发,朝向镜中那倾城的容貌说道:“那边的人着急了,果然人多口杂,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玉九戈轻声调笑,妩媚的桃花眼精光闪闪。“小狐狸,好戏还在后头。右仆射与不死族勾结一事,左仆射一党早就猜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和忌惮幕后主使。现在那边被惹急了,会不惜一切暗杀左仆射,你们要如何破局?”
方晴胸有成竹地勾唇一笑,眼睛弯弯狡猾十足。“我相信葵苏,他布下的局一定能成功。”
“呵呵呵,我拭目以待。不过你就这般相信那位神官?”
“自然!我觉得他并不亚于你。”
“哦?那与寂比起来呢?”
方晴眼眸一转,不作回答,继续替他梳妆。他嘴边含笑,意味深长地注视铜镜。不一会儿,房门外传来尖锐的吵闹声,方晴秀眉皱起:烦人的又来了。
玉九戈则不慌不忙地开门走出,守门的墨画已经气得发抖,而司琴不敢说话。对面美艳的红衣女子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方晴,瞪着玉九戈责问:“凭什么要本小姐等你半个时辰?你是自恃深受女王的喜爱为所欲为,还是因为你的侍女手断了,梳个头要费半个时辰?”
抱着琴的方晴悄悄地皱皱鼻子。此女乃皇城第一舞姬华摇风,容貌虽然比不上玉九戈,但也端丽冠绝。华摇风连同她的侍女一样,喜用鼻孔看人。若不是宴会当晚,玉九戈要与她共演须天天排练,方晴才不想来此地。
不晓得是嫉妒玉九戈的才华还是美貌,她处处与玉九戈作对。
墨画听见华摇风出言不逊忍不住想顶嘴,玉九戈则轻描淡写地率先开口:“既然华美人性急,我们现在便开始。请——”
“哼。”华摇风领着她的侍女们,趾气高扬地下楼去。
经过时,方晴拉了拉墨画的袖子,示意她别动气。墨画瞄见方晴并无被羞辱之感,才吞下恼火。
又是夜,花梨木案前又有酒杯被摔破。“岂有此理!杀个人都失败,真是白养那些流寇!”右仆射双手撑着桌面,额头青筋突起。“派刺客去,无论如何都要他的狗命!”
“但、但是大人,如今左仆射府有官兵把守,不好派刺客。”
“那就挑他离府之时——例如上朝,绝不能让他再踏进皇宫半步!”
第187章 朝日照山堂()
离和亲之日还有六天。
“听闻左仆射大人遭抢劫了,这扦泥城的治安真差!”三个菜农拉着木头车走进府邸的后门,车上的蔬菜青翠欲滴。“按我说的,那些流寇不长眼睛,连官员也敢抢。”
“大哥说得对,流寇一天在,民不聊生!”
后面两人侃侃而谈,领头的却头疼不已。“两位兄弟,闲话莫多说会遭人记恨。看,有人来了!”三人立刻把木头车推过去。
府邸之外,几个身穿劲装的男女匍匐瓦顶,紧盯对面的动静。一人轻盈地踏上瓦顶,向潜伏的低语道:“今天有三个菜农如常送菜,再无别人进府。”
“很好,出门的时辰快到了。”
他们掠过阴狠的笑容。不多时,他们眼皮底下的大门抬出一顶华丽的轿子。见身穿官服的左仆射俯身上轿,他们飞快地交换了眼色。然而,又有另一人匆忙来汇报,打断了他们的节奏。
“老大,又有一顶轿子从后门出发,该跟哪一顶?”
领头的眉头深锁,“你确定上轿子的人是左仆射大人?”
“应该是吧。他一出门就低头上轿子了,而且他穿着官服。”
“两边都跟,分两队人拦截——即杀!”话毕,潜伏的几人骤然分散,残留的杀气却散不尽。
两顶轿子走不同的路线,一顶通往大街;另一顶绕道进入巷子,皆没有发现有人尾随。天还没全亮,大街已人来人往,多是吆喝的菜农和赶集的人群,尾随的刺客不敢现身大街,只能伏在屋顶。
领头的刺客拉起弓箭,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了轿子上的窗棂。街上的行人一看见官轿便自行避让,让出了一条路——一条死路来。
时机正好。他咧嘴一笑,当即松开弦。
拐进巷子的另一顶被直接拦截,四个蒙脸刺客包围轿子。“你们是何人!”撩开帘子出来的正是头发半霜的左仆射大人,四个刺客暗叫妙极。他们一言不发,拔剑就杀,四道长剑齐刷刷刺来。
一敌四,难取胜。四个刺客瞅了他一眼便撤离,而倒下的人无神地仰望天空。
“天真蓝啊!”
大街行人匆匆,为各自的生活忙碌,谁有空理会阴暗的一角。譬如这两个满脸不甘的菜农。“今天天很蓝,但本大爷的心情很不好。仆射府的人没丁点眼光,居然说我们的菜不新鲜?不要?管家的眼睛是进沙子了吧!”
“大哥,这些菜怎么办?”旁边的严肃男子搭着他的肩膀。
“能怎么办?扔掉呗!”他一拍额头,有意无意地扫过不远处屋顶上,飞快闪过的人影。“走走,赶紧扔掉回家。”
两个菜农推着木头车到一片低矮的土屋处,扛着锄头的路人瞟了他们两眼便各自干活去了。两人飞快地推至转角,一辆朴素的马车已在等候。马上的男子轻盈下马,面容如玉,风度翩翩。
“嘿。左仆射大人,委屈你一路了。”两个菜农搬开蔬菜,车里有人坐起,头发沾着菜叶。两人迅速替他整理一番。
葵苏朝他微微颔首,“左仆射大人,现在还来得及赶往皇宫,官服都在马车里面。”
左仆射也颔首以示见面之礼,沉默地进了马车。风骥和杜云旗摘掉菜农的帽子上马,鞭策远去。
天边泛白,宛如鱼肚初露。皇宫外万丈黄土环绕,而宫内覆盖的冷黛渐渐减淡。琉璃瓦顶和金饰生晕,灰白的宫墙里万重门。
站在拔地倚天的宫门下,仿佛被灰白的巨浪当头淹没,令人窒息。
守门的两个士兵有点诧异地打量左仆射,不但因为他比平日迟了,还因为他发间的菜叶。一人好意摸摸自己的头发间接提醒,左仆射面不改色地拿下菜叶。除年事高者,上朝的官员一律步行入宫,左仆射不紧不慢地借天边的冷光行路。
穿过朝兰门,白石铺砌三里。正中央的朝兰殿雄伟庄严,文武百官已在殿前列班,肃穆的气氛被迟来的左仆射打破。他依旧不疾不徐地站在右仆射的对面,后面的官员窃窃私语。眉目森严的左丞与左仆射低语了几句。
右仆射僵硬的神色一闪而过,假意慰问:“左仆射比平日迟了,莫不是又遭流寇抢劫?”他旁边的几位官员轻声笑了。
左仆射淡淡地看了看对面,“有点事耽搁了。”
右仆射用余光打量,暗自思索他有没有带“那个东西”来。
骚动没有持续多久,白石地砖的尽头出现了一抹辉煌的彩锈,文武百官霎时鸦雀无声。十六人驶着彩缎飞扬的辇车徐徐前来,金盖红帏,皆比不上车中人的光彩。女王头戴金色重帽垂珍珠,颈上赤金盘螭璎珞圈,金丝百花的轻纱迎风送来清香。
麦色的皮肤流光溢彩,她一双含情的眼睛媚意天成,略慵懒又威严地扫视百官,芊芊玉足下便是万人的性命。侍卫与侍从守在辇车两侧,百官恭敬朝拜,喊声震彻天际,旭日东升青天现。
金灿灿的晨光铺上白石砖,与女王的重帽相映成辉。
“起来。”女王的声音宛然动听,却威严如山。递奏官呈各部院的奏折,开始了每天的朝会。
待琐事议完,左仆射上前一步行礼,右仆射眼皮一跳。“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启奏。”他掏出了一份白纸。女王命递奏官呈上,她看了看,神色更加冷然。左仆射补充道:“这是一份右仆射与不死族勾结的证据,他们利用流寇掳走女子供给不死族使用禁咒。”
“禁咒?”下面的官员一阵骚动。
“左仆射,你莫含血喷人。区区一张白纸,别人要作假有何难?”
“协议上的官印如何解释?”
右仆射目露寒星,暗自握紧双拳。女王示意百官肃静,转而问左仆射:“你还有何证据证明右仆射的罪行?”
左仆射拱拱手回禀:“请问右仆射,你的官印是否随身携带?”
“自然。人在官印在。”
左仆射的嘴边闪过一抹冷笑,掏出了一支白色的蜡烛。
第188章 狗眼看人低()
“你们看到街上的告示了吗?右仆射大人因为勾结不死族和纵容流寇而判了叛国罪,马上要处斩了!他虽然一力承当罪名,但我觉得实际上牵扯的人有很多,为什么女王就不追查下去?”
“公主即将和亲了,要查也得等和亲之后查啊!女王肯打击流寇谢天谢地了,听说还有军队去海兰古城镇压?”
方晴和司琴百无聊赖地伏在护栏上,听着行人议论纷纷。离和亲之日还有五天,方晴越来越紧张。她回头瞄了瞄屋内排练的两人,红衣的恣意飞扬,银发的悠然抚琴。哎,什么时候才能进皇宫?
“喂,你们两个。”不客气的声音从后响起。方晴吐吐舌头,转头过去露出一张笑脸。华摇风的两名侍女嗤之以鼻,头仰高高地说:“你们两个这么闲,去买点蜜饯回来。小姐最爱品膳斋的蜜饯,非那不可。”
听到“蜜饯”司琴两眼发亮,方晴则看猴子似的看着两名侍女。“你们小姐喜欢吃,与我们何干?她又不是我们的小姐。”
她们霎时瞪大了眼睛。“这里修为最低的是你们俩,这种跑腿的工作当然是你们干!要是小姐吃不到就会不开心,她不开心就不想跳舞,届时头疼的是你们公子呢!”
“哈哈哈!”方晴失笑,“她不跳就不跳呗,失去第一舞姬名号的不是我们,我们公子独奏也成啊!说不定女王更爱看到我们公子呢。”
“岂有此理,你一个华夏族敢大言不惭?”她们怒火冲冲,鼻孔几乎要翻天。司琴胆小想息事宁人,悄悄地拉了一下方晴的袖子。
方晴似笑非笑地打量她们气得扭曲的丑态,心想适可而止,万一闹得大家表演不成、进不了皇宫得不偿失。她笑着朝两人摊开手掌,两人不明所以。“给钱啊!莫不是要我们自个儿掏钱买?我们的钱由公子保管着,可没钱帮你们买。”
“哼!”她们用力地把钱币放在她掌心。
“不对呀,既然是跑腿的工作,得有点跑腿费。我和司琴两个人,每人两个银币好了。”
“你!你!”她们咬牙切齿,不情不愿地多给四个银币,简直想抓一把沙子,扔去方晴笑嘻嘻的脸上。
方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