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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许凶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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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离开之后,闻湉又要洗澡,其实昨天楚向天给他擦得很干净,但是他一想到是楚向天给他擦的身,就连身上穿的也是那人的衣服,就浑身长了草一样的难受。

    大夫才交代了不能碰水,代福自然不敢真让他洗澡,只得让下人抬了个大木盆进来给他擦身。

    闻湉在屏风后脱掉衣服,身上撞出来的伤倒是不怎么疼了,他有些惊奇的看了看,连淤青都是淡淡的。似乎是真的好了不少。

    要是换成以前,不青青紫紫半个月,根本不会见好。

    不过闻湉也没有多想,让代福给他擦干净身体,又嫌弃头发不干净,要洗头发。

    代福只能又换了一盆水给他把头发洗净,用布巾把头发包裹起来,闻湉换上柔软的中衣,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披上外袍子,闻湉坐到窗边,代福拿了布巾给他擦头发。

    ******

    楚向天在院子里没事干,问了下人闻湉的院子在哪里,就溜达过来逗闻湉。

    刚进院子,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闻湉。

    闻湉黑发披散,眉目间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整个人柔软的不可思议,中衣领口微微敞开,外面随意披了一件浅蓝色的外袍,撑着手肘靠在窗边,一双黑亮的眸子朝楚向天看来。

    楚向天正要跟他说话,就见那双黑亮眸子先是缓缓的睁大,随后又生出一丝恼怒,紧接着就是气恼的质问,“你怎么还没走?!”

    楚向天哭笑不得,却又觉得他气鼓鼓的样子也可爱的很,故意逗他道:“夫人同意我在府上暂住几天,说就住在你的院子里。”

    “!!!”闻湉猛地站起身,上半身几乎从窗户探出来,凶巴巴的瞪着楚向天,“不行!我的院子没地方给你住了!”

    楚向天故作苦恼,“可夫人说”

    闻湉打断他道:“我这只有下人房跟书房空着。”

    他总不能去住下人房,书房更是只有一张竹榻,午间乘凉歇息还可以,晚上睡就是折磨了。

    满心以为楚向天该知难而退了,闻湉脸上露出些得意,“我知道镇子上有家客栈”

    “那我就睡书房吧。”楚向天弯起嘴角拱拱手,“叨扰闻公子了。”

    闻湉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见鬼一样的瞪着他,片刻后哼了一声重新坐下,“你要睡就睡吧!”

    又把人惹得气呼呼,楚向天却越发觉得趣味,优哉游哉的在正对着窗户的亭子里坐下,有下人上了茶,他就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品,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太阳西斜时分,为了给闻湉接风洗尘,厨房里今天做的都是大菜,闻湉不好走路,代福就找了两个健壮下人用轿撵把他抬过去。

    楚向天的身份敏。感,傅有琴让下人单独给他送了一桌,推说是家宴,就没有请他过去。

    一家四口终于又齐齐全全的坐在一起,只是这次的气氛却不像往常融洽。

    闻博礼独自坐在主位,傅有琴没有坐在惯常的主母位,而是坐到了闻湉的左边,闻湉右边是闻书月,母子三人亲密的坐在一起,将闻博礼排除在外。

    饭吃到一半,闻博礼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先离开。

    闻湉偷偷咧嘴角,表面问询实际却是借机试探傅有琴的态度,“娘这次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傅有琴叹了一口气,眉目间有些浓重愁绪,她慈爱的看着闻湉,“只是觉得你父亲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跟闻博礼成婚十八年,不论是婚前还是婚后,闻博礼都敬她爱她,对两个孩子尤其是闻湉更是疼爱非常。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遇到危险,闻博礼竟然会退缩,甚至想置闻湉于不顾。

    这个发现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闻博礼从前表现的有多疼爱闻湉,后来的犹豫就显得有多可笑,傅有琴不愿意将相伴多年的丈夫想的如此不堪,但是闻博礼的言行,却第一次切切实实的让她觉得失望。

    闻湉握住他的手,垂眸轻声道:“人总是会变的。”

    “或许吧”傅有琴神色悠远,片刻后怅然的笑笑,“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先吃饭。”

    吃过晚饭,闻博礼让下人来传话,让闻湉去书房一趟。

    母子三人对视一眼,傅有琴摸摸他的脸,“去吧,他到底是你的父亲,别因为我的话心存芥蒂。”

    闻湉乖巧的点头,往书房过去。

    下人扶着闻湉坐到椅子上,背对着窗户沉思的闻博礼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心疼,“那些贼子竟然敢伤你!”

    “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闻湉静静的看他做戏,来的路上他就猜到了闻博礼可能的招数。

    果然,听他这么说,闻博礼气愤的神情僵了一下,神情有几分尴尬的换了个话题,“大夫看过了?严不严重?”

    “看过了,不严重。”闻湉惜字如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神情也不似往日的孺慕恭顺。

    闻博礼惊疑的打量他的神情,片刻后幽幽叹了一口气,“是不是你娘跟你说什么了?我知道她还在气我。”

    闻湉蓦地抬头看他,眼神一瞬间有些凶狠,闻博礼被吓了一跳,再仔细看时闻湉神色却又是淡淡的。

    “当时你娘想雇民兵上山去救你,我没有同意,她就为这跟我生了几天的气了。”闻博礼叹气一声,“连你姐姐也不肯跟我说话。”

    闻湉垂下眼睛没有作声,闻博礼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只得继续说:“可西山头的土匪多凶恶,雇的人哪里靠的住?”

    “我何尝不担心你,可只有官府才有能力救你,你看这次若不是官府出兵,你回来的也不会这么顺利。”

    闻湉本来生着气,结果听完他这一番话都差点笑了,他抬头很认真的问闻博礼,“可是官府出兵,是娘带着账本逼上门才换来的,后来出兵剿匪,跟着官兵上山的也是娘那时候你在哪里?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女子上山?”

    闻博礼面色涨红,呐呐看着闻湉说不出话来。

    闻湉心中只觉得嘲讽,这个人根本不爱他们,所以也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平时装的毫无破绽,一到生死关头就露了馅。

    患难见人心。

    他揉揉额头,有些疲惫的说:“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闻博礼还想说什么,但是闻湉却已经叫了下人进来,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下人抬着轿撵缓缓走远,身后的书房传来“嘭”的一声声响,闻湉一改先前的疲惫,愉快的弯了弯嘴角,盘算着是时候找个机会给母亲透点底了。

    回去的时候经过书房,书房里还亮着灯,一个高大人影投影在窗纸上。心情愉快的闻湉想到如果不是楚向天折腾出来这些事,想要揭穿闻博礼伪善的面具还得费一番功夫,对楚向天的敌意顿时就少了很多,回房后特意叫代福给书房送了两床被褥过去。

    楚向天都准备歇下了,书房的竹榻虽然硬了一些,但是他行军打仗哪里没睡过,竹榻都算是好的了,因此也不介意,合衣就准备躺下。

    代福抱着被褥敲门进来,楚向天看着厚厚的两床被褥挑眉,“这是?”

    “公子让我给你送来的。”代福向来跟闻湉一个鼻孔出气,闻湉先前不喜欢楚向天,他对楚向天也没好脸色,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主动关心起他,但是代福也客气了不少。

    “替我向闻公子道声谢。”楚向天接过被褥,松软的被褥还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利落的铺好被褥,他嘴角的笑容更明显,没想到还是个嘴硬心软的小东西。

    “就是土有点干,我的叶子都不光滑了。”

    另一个稚嫩的声音抱怨道:“要是能去前面的花园就好了,我们都在这个小盆子里待了几年了,翻个身都不行。”

    “是呀是呀,这个小地方真挤,我都两年没有好好开过花了。”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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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过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四方镇日渐热闹,东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穿过两条街道,传到闻湉的耳朵里;让他有些恍惚的不真切感。

    他抬手挡住头顶的阳光,春日并不强烈的阳光却刺的他眼眶发酸。远处一道清脆的少年声将他拉进这恍惚的现实之中。

    “公子!公子!夫人找你呢!”

    穿着一身喜庆红衣裳的少年从远处跑过来;白胖圆滚活像一只包了红布的白团子。

    白团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气在闻湉身前站定;“公子,夫人喊你赶紧过去呢!”

    明天就是大小姐出嫁的吉日,公子是大小姐的胞弟,要亲自把大小姐送到夫家去;送亲的流程早就讲过几遍;但是夫人不放心;让他将公子叫过去再对一遍。

    是了,明天就是姐姐出嫁的日子。

    闻湉恍惚的想到,视线缓缓扫过满院子喜庆张扬的红绸缎;记忆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他还记得自己亲手将姐姐埋在了南明山脚下。

    他当了身上所有能当的东西;却连一副最便宜的棺材也买不起;仅剩的银钱只能买得起一张草席;他用那张草席将姐姐僵硬青灰的尸体裹住;没有道士诵经超度;没有亲人哀悼,只有他孤身一人,挨着母亲的墓边,花费了大半天时间,才挖出一个土坑,将草席连同尸体埋在里面。

    两座简陋的土坟挨在一处,葬着他最亲最爱的两个人,他却连立一块石碑都做不到。

    代福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呆,抓住他的衣角晃了晃,“公子?再不去夫人该着急了。”

    闻湉从沉重的记忆中挣脱出来,他迟缓的眨了眨眼睛,恍惚的问道:“代福,现在是哪一年?”

    “平楚三年,正月十八!”代福毫不迟疑的答道:“你都问了三遍了。”

    “是吗?”闻湉神色恍惚的跟着他往后院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飘飘忽忽的落不到实处。

    平楚三年啊

    这一年他才十六,而明天就是他胞姐闻书月出嫁的日子。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了他!”脑子里响起声嘶力竭的痛哭声,闻湉脚步踉跄一下,身边的代福及时的扶住他,紧张的追问怎么了。

    闻湉摇摇头,四顾一圈,张扬的红色扎的他眼睛生疼,“没什么,我们快过去吧。”

    闻书月的夫家是隔壁乐河镇的焦家,焦家诗书传家,是南明郡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夫婿焦长献更是生的面容俊朗,才华满腹,不过十八岁就考中了秀才。

    要知道,十八岁的秀才在乐河镇乃至整个南明郡都没有几个呢。

    要不是闻家祖上跟焦家祖上有些渊源,两家也不会早早就定下亲事,闻焦两家家世相当,又是郎才女貌,早就是众人看好的一段好姻缘。

    闻书月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绞面婆子两手捻着细长的白色棉线给她绞面,闻湉定定的看着这张熟悉却还透着稚嫩的脸,鼻子酸涩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平楚三年正月十九,闻书月出嫁,身后绵延的十里红妆震惊了整个四方镇。人人都说这是一对神仙眷侣,然而这桩婚事的结局却并不如神话里那般美好。

    亲子夭折,丈夫一封休书另娶他人,闻书月狼狈逃回家中,却只能跟境遇更加不堪的母亲兄弟抱头痛哭。

    闻湉的母亲傅有琴,祖上曾是盛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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