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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你知道你爹是为什么赶出来的吗?”
林嫣知道舅舅这里是走不通了,正在低头想办法,猛的听舅舅问起原因。
她似乎有些难为情:“并不知道。”
那种原因,怎么好意思给舅舅说出口。
若是舅舅知道真相,不管真假,定会冲出去杀了林乐昌的。
宗兴冷笑一声:“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不知道最好,也不要去打听,免得污了耳朵。”
林嫣低下头,就是不打听,过不了一段时间,也会有真真假假的消息从信国公下人那里出来的。
到时候,林乐昌的名声算是真的臭了大街,她和哥哥就是要争,也没有助力去争了。
“舅舅,国公府里的事情,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只会花天酒地,在阴谋上半点心眼也没有。祖父年纪大了,世子之位至今悬而未定,说不得是那有野心的人栽赃陷害。”
林嫣的话引起了宗兴的思索,林乐昌不争气,可挡不住他的两个孩子优秀。
林嫣是自己看大的,自不必说。
就是那长在国公府的林修和,有个这样的亲爹,府里又都视这个嫡子嫡孙为眼中钉。
这种情形下,靠着自己的努力过了武举,身形正派。
若不是他是男丁,国公府不放人,宗兴也会把林俢和抢到六安侯府来。
见宗兴神色变的柔和,林嫣又紧接着说道:“哥哥好像在前几天就有所预感,可惜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自己逃了。”
这是林嫣自己的猜测,上辈子知道林乐昌被陷害的前因后果后,她在后宅思前想后,才得出这个结论。
可是宗兴不信:“修和性子跟我一样,碰到这种事怎么会跑?早卷起袖子跟设局的人打一架了。”
“可是若那设局的人是长辈呢?牵扯到祖父颜面呢?哥哥……肯定是自己出去找证据去了。”
林嫣喉咙发干,就算找不到证据,也不能一点音讯也无。
她的心浮浮沉沉,对跑出去的林修和担忧更深。
说服不了舅舅接纳父亲的,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说服。
过不了两日,消息传出来,满京城的人都会朝林乐昌丢烂菜根和臭鸡蛋。
就算以后找出证据证明他是被陷害的,联系到林乐昌平日的行径,又有几个人会信?
不能再让事情,朝她不愿意看见的方向走。
林嫣心里有了主意:“舅舅,我不求您收留他,可我也不能让他坏了您和我的名声。眼下我一个姑娘家不能置办私产,还请舅舅帮忙悄悄买一处田地,将他藏在那里,可好?”
宗兴想了想,若真是让那林乐昌自生自灭,林嫣也是要跟着受连累。
她的亲事本就不牢靠,到时候再被退了亲,可怎么办?
宗兴叹口长气:“这事你找韵凡,我不去!”
这样说,已经算松了口。
林嫣桃花眼弯弯的笑着,抱了抱宗兴就出去安排。
宗兴被他一抱,心里某处顿时柔柔的,这么个软萌的姑娘,竟是那个混蛋林乐昌的。
他火气没地方地方发泄,最后拿起案上的长剑跑去练武场舞了一场才算完。
这边林嫣忙着安置林乐昌,那边国公府里已经有人打听到了消息。
林乐同没有想到一直对林乐昌恨之入骨的林嫣,竟然半路插了一脚。
若是他还按着原来的计划,怕是已经不容易了。
毕竟林嫣背后还有个掌握西山大营的六安候。
二房的侄女林娴直闯他的书房,打断了林乐同的思路。
“大伯!听说林嫣那个贱丫头跑出来把三叔接走了?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六安候府窝着?”
林娴不开心的质问林乐同。
林乐同三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唯有这个二房的侄女,因为同他的幼子一天出生,又一向与他夫妻亲近,他也就看的跟亲生的一样。
这会儿见林娴质问,大抵知道她的意思,于是林乐同安慰道:
“怕什么。你三叔一家已经失了先机,回头我找临江候商议退婚的事情,临江候世子最后娶的肯定是你!”
林娴还不乐意,嘀咕道:“那个林嫣,不就是命好得了祖母的眼缘才得了这一门好亲。明明世子与我情投意合,如今林嫣有个那样的爹,自己又躲在舅舅家,大伯……您可得替我做主。”
她扯着林乐同的胳膊来回晃荡,一撇头看见书桌上的纸张,顺手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林嫣在京郊给三叔买了个田庄?”
林乐同把纸条夺了回去:“小孩子不要管这个,回头我就逼着林嫣那丫头把定亲信物交出来,免得临江候又拿这个当借口推脱。”
林娴得了承诺,终于笑出来:“我就知道大伯最疼我,林嫣那贱丫头,本就配不上世子那么好的人。”
说完又朝林乐同手里看了一眼,记下了纸条上的那个地址。
若是她出手杀了三叔再放出风声,说林嫣天煞孤星、克父克母。
事实俱在,哪怕临江候夫人不喜自己,也得为着自家的声誉和性命之忧退亲了。
到时候世子再周旋一二…
林娴心跳不禁加速,想到温文尔雅的世子,脸色就有些羞红。
六安候府,林嫣拿着宗韵凡给的地契,来回看了好几遍。
难道能看出个花来?
林乐昌愤愤的想:既然买来了,就该交给亲爹保管,没听说谁家闺阁中的姑娘置办私产的。
然而林嫣看够以后,还是没有交给他,反而放在一个紫檀匣子里自己收了起来。
然后一颗一颗的捡黑漆描金攒盒里的瓜子儿吃。
林乐昌坐在一旁看着生干气,又不敢开口训斥。
他是怕了这个女儿,一言不合就把他推到马上在京里溜上一圈,明显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主。
只是听着林嫣“咔嚓、咔嚓”嗑瓜子的声音,林乐昌心里烦的很,忍了又忍没忍住:
“喂,既然庄子都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过去?可先说好,还得给我派几个丫鬟伺候,最好再派几个守卫!你爹我可没受过苦。”
林嫣头都没抬,继续磕着瓜子,不过力度似乎更重了些。
舅舅不让林乐昌进府邸,她只好求着宗韵凡在前街上先清了个干净的小院落紧着用。
这会儿,也不知道宗韵凡照着她的安排做了没有。
耳边林乐昌唠唠叨叨的声音不断传来,林嫣暴躁的想拿着手里的攒盒去砸他,最好砸成个哑巴。
好在林嫣还没失去最后理智之前,八归终于走了进来,向林嫣小声回禀:“二少爷说,全做妥了。”
第5章 005上门()
林嫣这才舒了一口气,头也不抬说道:“带他下去休息吧。”
林乐昌一口气又差点没喘过来:什么叫“带”,什么叫“他”,什么又叫“下去”。
这是打发伙计呢还是打发叫花子呢。
他想发火,可是想想这是六安候的地盘,弄不巧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个儿,只好忍着一肚子的气,拂袖离去。
走到院子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就问前面带路的八归:
“你家姑娘平日就是这么个没上没下、没老没少的态度吗?”
“并不是。”八归回头对着林乐昌那张如花似玉的粉脸,笑了笑。
不答还好,一回答林乐昌更愤怒:“就是说只对我不成?她还记不记得我是她老子!”
八归认真的解释:“正是记着三老爷的身份,姑娘才一听说您遭了罪就急匆匆的跑过去接您,这会儿估计是心里烦的紧。”
这小丫头练的是补刀神功吧?
林乐昌张了张嘴巴想说再她娘的烦,老子还是老子,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算啦,看在她没有视而不见、出手相助的份上,也算有点孝心。之所以烦,许是宗兴那杠头给的压力。
林乐昌没一会自己就想通了,开始找着闲话同八归聊:“你叫什么?”
“老爷称呼奴婢八归便是。”
林乐昌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鬼名字?八归?怎么不叫九日!”
八归脸色一红:“姑娘是从词牌里随便捡了个,大概觉着八归更合心意吧,还有一个叫四喜的呢。”
四喜丸子?一比较八归还算好听的。
“噗。”林乐昌笑出来:“词牌里好听的名字多了,她就看着这个合心意?六安候那个大老粗果然教不出大家闺秀。”
八归被说的面红耳赤,还是本着做丫头的素养一路将林乐昌请进了东厢。
林乐昌也不再去问凭什么闺女占着上房让他这个老子睡东厢的问题,反正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改变。
他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累了一天真的筋疲力尽了。
八归轻轻带上门,回了林嫣处。
林嫣已经放下了零嘴,站在门口发呆:
买庄子的事情,故意让宗韵凡闹的全城皆知,也不晓得大伯会不会上当。
八归过来回话,她依旧耷拉着个眼皮没动静。
当晚,林嫣穿戴整齐一宿没睡,就坐在屋子里静静的等着庄子上的消息。
据表哥放的眼线说:大伯没有动,林娴那个蠢货坐不住,买通了几个国公府的护卫悄悄出了门。
第一次同国公府战斗,林嫣有些紧张。
她坐立不安,索性站起身推开屋门,看到院子里灯火通明,她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些。
宗韵凡立在院中央,听到动静回头去看。
他一身劲装雄姿英发,火把照在脸上,棱角分明、俊美异常。
林嫣一阵恍惚,表哥长的真是漂亮。
怪不得上辈子明明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自己还是没有拒绝舅母的提议。
她的贪恋美色,阻碍了表哥真正的姻缘,闹的两个人都不幸福。
宗韵凡眼见着这位娇小明丽的表妹出了房门后,却盯着自己不做声,知道表妹喜欢长的好看的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也要漂亮可人的。
他被盯的有些害羞,赶紧转移林嫣的视线问:“庄子那边被人放了火,咱们出发吗?”
父亲说表妹做什么,自己都要配合。
可是他心里实在不放心,大晚上表妹整这么一大出,到底唱的什么戏?
信国公府地处内城,靠近皇宫,占了整整半条街。
另半条街分住了三家,也是非富即贵的身份。
半夜里,整条街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如同白日,更有国公府的大门被敲的震天响。
听不见,也得听见。
每家里都有灯火亮起来。
国公府的守门人揉着还有些睡意的眼睛,开了侧门正要破口大骂,却突然像被人捏住了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大门外,六安候家的二公子带着一队人马,静静的骑在马上。
见有人开门,宗韵凡说道:“还请去报一声国公爷,就说六安候府宗韵凡有事相告。”
守门人都没敢回应,“砰”的又关上门,也顾不得向围过来的几位守卫解释,就像后面有鬼跟着一样朝着国公爷的院子跑去。
可不是见鬼了,自从三夫人没了以后,六安候与信国公府那就是相见两厌的关系。
大半夜六安候的二公子带着人马敲门,能有什么好事。
国公爷林礼听了回报,扶着胡子摸了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