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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琼在旁边点了点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湛蓝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好的。”
她两个亲妈一年到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国外转,看她和程汐的关系好,于是把她往程悠悠家里一丢就喜大普奔地出去浪了,所以最近她都是直接跟着程汐回家。
正当时,站在程汐后面的男孩儿扯了一下她的书包:
“程汐,我爸爸做饭也很好吃!你要来我家吗?”
谢琼顿时就拉着程汐的手,声音清脆地替她回道:“谢谢,不用了。”
程汐挪了挪自己的书包,回身看着那个男孩儿,只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转过头继续跟谢琼说话。
那小男孩儿犹不死心,说道:
“那你们可以一起来啊。”
谢琼还是那句礼礼貌貌的回答,态度淡漠得很,多少有几分谢佻平日里不爱搭理人的那种气势,看上去有些冷。
唯有对着程汐的时候,她又是瑛那副热情洋溢的样子,态度切换得相当自如。
“程汐”那小男孩巴巴地又拉了一下程汐的书包。
被妈妈教育要对同学友好的程小汐顿时有些为难,她回头说道:“你不要总是扯我的书包好吗?”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这位男同学不依不饶地问道。
程汐想了想,很认真地回道:“因为我不想跟你说话。”
下一秒钟,那小男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谢琼犹嫌不够,跟程汐换了个位置,在外教老师围过来的时候,淡定地回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等到程悠悠来接的时候,就听见老师跟她复述的这件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正想说小朋友几句的时候,她兜里的手机响起:
“喂?你记错了吧,今天不是我来接吗?行,你把车停在哪儿了?”
洛子衿远远地看到她走近,手里还牵着两个小朋友。
等坐进了车里,程悠悠给后排两个小不点系好安全带,才笑眯眯地跟洛子衿说道:
“老师说她们俩今天把一个同学给气哭了。”
程汐理直气壮地回道:“妈咪,我没有!”
谢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阿姨,跟我们没有关系,是他自己突然哭的。”
洛子衿握着方向盘,在前面看着红灯排出来的一长串车队,缓缓停下之后,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
“嗯我觉得这一幕有点耳熟。”
非常像是她和程悠悠以前上课做坏事之后互相包庇的样子。
程悠悠摸了摸她们俩的脑袋,笑了笑,没继续说了。
等到下车回了家,进厨房将电饭煲的保温插头拔掉,转身却看到洛子衿挨在门口,正看着自己的样子。
“怎么了?她们俩干嘛呢?”
程悠悠好笑地看着她。
“一块儿看动画吧。”洛子衿往外觑了一眼,接过她手里的盘子,转身往外走去。
程悠悠转身洗碗筷,眼眸里带着弯弯的笑意:
“她们俩感情倒是挺好的,从小一块儿玩到大,这样也不错啊。”
洛子衿看了看她,半晌幽幽叹出一句:
“你小时候我都没见过呢”
程悠悠错愕地跟她对视,没想到她连这个都要介意,许久之后靠在灶边笑出来,逗了她一句:
“那怎么办?只能下辈子投个好点的胎,早点见到你了?”
洛子衿:“哼。”
程悠悠看了看在电视机前有说有笑的两个小朋友,又看了看熟练帮她布置碗筷的洛子衿,几步上去从后面揽着她,笑着问道:
“行不行啊洛大爷?”
洛子衿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句:“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努努力吧。”
说的好像她努力就能做到一样。
程悠悠挂在她身上笑的肩膀都在抖。
她又看了看另一边的两位小朋友,靠在洛子衿背上,许久后冒出一句:“其实这样也很好了,对吧?”
洛子衿缓缓地应了一声:
“嗯。”
少时相遇,哪怕中间踏上殊途,终究同归。
这是早就注定好的,经年的时光里被她珍藏起来的人,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从再次牵手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再放开了。
此生,已然无憾。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正文全部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陆将军和安宁的番外其实应该算番外的番外了,明天见,我一定给她们一个同样美满的结局略略略!
第102章番外 十七:与子同裳(一)()
墙角的香炉里;余烟细细袅袅地飘出,悄无声息地爬上窗户缝,从那掀开一角的窗栏里缓缓地往外飘出稍许。
若是这香炉放在书房内;只让人觉得内心舒适。
然而此刻搭着室内暗沉沉见不到光的压抑氛围;以及室内层层床帏里躺着的那人,走进走出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的下人们,却仅能让人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惶惑。
皇宫里的太医来了一茬又一茬,说是皇帝体恤臣子;挂念陆将军的身子;可是府里上上下下,连陆同裳自己都知道——
这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许是大限将至的原因;尽管陆同裳常常是昏迷的时候大于清醒的时候;她的内心却平静的很,想起这一生的事情来。
将这朝堂的大权在手里握了这许多年;皇帝年幼时多受她掣肘;若不是这场急病来的莫名;皇帝羽翼渐丰之后,头一个便要拿她这‘摄政王’开刀。
除了府里上下失去主人,朝廷里那些依附于她的臣子会多少等着她好起来之外;对于其他人而言,她这会儿死了;算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甚至府里的下人们,也不过是换了主子继续伺候,往日她的势力;也大多会见风使舵地转投他人门下。
准确点来说,这世间已无人希望她活着。
她手里捏着一方帕子,在那沉沉松柏香里,想了想后世会给她的评价,慢慢地勾了下唇角。
权倾天下,离九五之位,只差一步。
却还是孤身一人。
来时无牵挂,走时却诸多遗憾。
谁都不知道,贯穿她这一生的,是无力感。
年少时失去父亲,却没有能力为他报仇,好不容易手握权柄,纵横沙场,却连心上人都护不住
“废物。”
陆同裳想了想,觉得史书上自己的评价挑此二字最为恰当。
然而在窗前侍奉她的婢女,听见她说出的话,却是吓得即刻跪在了地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这位喜怒无常的将军生气了。
尽管同为女人,可以陆同裳带兵打仗的本事,加上这权倾朝野的许多年,积威日重已然没人敢把她当成个普通的女人来看。
陆同裳听见婢女的请罪,也没解释,只沙哑着嗓子说道:
“让大管家过来。”
趁自己还有口气,就不为难府里的这些人了。
身后事是她早安排好的,将军陵也是早年就已修好的,只差住个她了,陆同裳听见管家匆匆进来的声音,走到床边躬身劝她‘请您好好保重身子,莫再提这些不吉利的话’。
她只轻轻一笑,三言两语安排完了,盯着床帏顶,低声道:
“我累了,想睡一觉,你们都下去吧,不用留人伺候。”
管家似是有些为难,却又不能违悖她的意思,半晌只说道:
“那我让碧螺和云雾两个到晚膳时辰再进来,您先歇着。”
说罢他招了招手,将人都支走,屋内伺候的人都检查了门窗和炉子之后,跟着他一并离开。
室内终于只剩下陆同裳一人。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闻着室内沉中清冽的那股松柏味,慢慢阖上了眼皮子,这一声的许多事情都在她的眼前走马观花般划过。
陆同裳看到了年少时期,初见安宁时的画面。
连那隔世经年的惊艳都没有磨灭半分。
画面一帧帧从眼前闪过,连曾尝过她的一块青团,一口牛肉面味道都记得清清楚楚,陆同裳心中涌起巨大的悲伤,紧闭着的眼眸里,有一滴晶莹在眼尾凝了许久,慢慢地顺着鬓角的弧度往下落去,没入发间。
她的嘴唇动了动,无声息地喊出那个名字:
“安宁。”
原来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是想要再见她一眼的。
陆同裳攥紧了手里的那条帕子,在被窝里渐渐弓起身子,将手帕凑到鼻间,缩成一团,好似婴儿初生时的姿势。
仿佛这样就能真的将那手帕的主人拢在怀里似的。
她看着后来的记忆里再没那人的身影,手臂忽地一抖,似乎想要把那个消失的人给抓回来。
安宁、安宁
丢了你,我这一生都再不得安宁。
陆同裳很慢很慢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内积攒多年的相思情都在这口气中吐出来,然而那一缕缕的相思意又岂是这样容易摆脱的?
反倒带动了她的咳疾,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陆同裳拿袖子挡着唇,咳出一口血来,却仍止不住那动静,她一边咳嗽一边将手里的帕子放在枕头边,不想让它沾染丁点血迹。
它该是干干净净的,像那人一样。
直到那阵咳嗽劲儿过去了,陆同裳眼前已是一片金星打转,脑袋里嗡嗡作响,胸腔阵痛,令她时时刻刻都处于这无尽的痛苦里。
她却好似浑然未觉,重新又在被窝里躺好了,将手心手背在身上反复擦过了,才又敢去摸枕头旁边的那方手帕。
这辈子抱憾错过,等到下辈子,她一定要牵紧那人的手,再也不松开了。
若是她再不上黄泉路,也不知安宁那么胆小的人,会不会已经等烦了呢?
寅时。
成王府传出消息:陆同裳没了。
皇帝在养心殿内收到消息,手中的杯盖磕在杯壁上,停顿了几秒,才吩咐下去,照本朝王侯礼,入将军陵,着礼部负责葬礼一应事宜。
然而身后事再如何的轰动,也再不与陆同裳相干。
她在无边的黑暗里,渐渐地往下沉去,身下似乎是万丈深渊,许久都落不到底,眼前好似有一抹光,又无论如何都没法看清,以至于她伸手也触碰不到,只堪堪悬在那儿。
直到——
一道惊雷声仿佛在耳边近距离地炸开。
五感再次回归,她被那声响猛的惊醒,从床铺上挺尸般坐了起来,将窗外正打算让婢女通传,连夜风雨赶来的人也吓了一跳。
陆同裳睁开眼睛,听见惊雷声中夹杂的细微脚步声,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谁!”
守门的丫鬟呼呼大睡,但门外那人却听见了陆同裳的话,隔着门跟她打了个招呼。
陆同裳听出了他的声音,嗓子里有些许的沙哑,诧异喊道:
“郑叔”
守门的丫鬟听见人声,揉着眼睛起来,有些发懵地下意识推开门,走进去通报了一声。
陆同裳心中产生惊疑,不太确定地看着走进来,在门口站着的这张记忆中的脸庞。
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看到郑叔?
早年征战沙场,后来又在朝廷中身居高位多年,周身的气势便如刺猬一般骤然爆开,令那个试图来禀报军报的男人下一秒便不由得后退两步,跪在她的门前。
额头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