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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并不需要对方回答。可在那语气中,却隐约带着些莫名的忧郁。
“看不出来厉先生纵横商场,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写意却接过话,“道是无情却有情。这‘情’字原来就没什么可苦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就怕有些人偏偏强装不懂。”她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指地瞟了瞟前面的季英松。
厉择良也乐呵呵地看了看季英松,想来他也不是没把小林和季英松的事情看出来。此刻的季英松被后面的两束目光瞧得极不自在,一时间差点闯了红灯。
“好了,好了。”厉择良出来圆场,“你的眼神用在我身上还受用,落在英松身上,怕要让他吃不消。”
这一句暧昧不清的话,让写意不好意思了起来。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以前她长期腹诽他时的不悦目光都被他看在眼里,还是说刚才她趁他闭目养神的时候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事被他发现了?
此时,厉择良的手机响了。写意认不出那手机是诺基亚的什么型号,总之样式很新潮,但出人意料的是响起的铃声却是陈旧过时的单音。
他的这个嗜好,让但凡听过的人都觉得很奇怪。
是厉氏总经理薛其归的电话,还是关于蓝田湾的事情。
厉择良一边听,一边下意识地去掏烟。
挂了电话以后,季英松忽然开口说:“你应该三思。”
厉择良本想点烟,顿了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又将打火机收了回去,“这个项目是厉氏进军b城的第一步,我不想三什么思。”
“我以为”季英松透过后视镜,看了厉择良一眼。
“英松,以前的你从来都不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厉择良抬起头来对他笑,也恰当地打断了季英松的话。
那样的笑容,是一种警示。
季英松适时噤声。
这场暴雨来势有些凶猛,并且持久不衰。
摆席的酒店在a城的机场附近,离市区还有一些距离。雨下得很大,虽然高速路上的排水系统比较好,但是汽车飞驰而过时依旧在空气中激起层层水雾。
季英松开车的技术还不错,坐起来很平稳,可是在车子滑过一个弯道之后,写意开始觉得呼吸紧张。
她一直容易在高速路上晕车,无论坐的是宾利还是夏利,只要有一点颠簸就照晕不误。
曾经吴委明揶揄她:“你只有坐公交车不晕,看来这辈子倒可以省不少钱。”
“你知道个啥,说明我这人的平衡感受器官的功能很好,比你进化完全。”
而厉择良从那个电话后就没再开口了。
她也没有精力说话,尽量想点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双眼则直视前方,她可不想将刚才吃的午饭全吐在厉择良的座驾内。这种宾利车,让她做牛做马一辈子也赔不起。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前面开始堵车,而过来的车辆则一个也没有。朝前望去,她的视线里全是在能见度不高的暴雨里闪烁着的一串串汽车尾灯,索性什么也不看。听到他们提起蓝田湾,写意的心情开始莫名烦躁起来,而且突然不想待在车里,对一切都很反感。
季英松看见她一脸难受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关切地说:“沈律师,车上有梅子糖,你要不要试试?”
写意不想开口说话,轻轻点点头,这东西治标不治本,但缓解一下终究是好的。
季英松便翻开副驾驶的抽屉拿了一包糖出来,一手掌方向盘一手将东西朝后递。写意伸了下手,没有够到。
而旁边的厉择良则单手撑着下巴一心看着窗外,事不关己的样子,别说要他说句关心人的话,就连手也懒得替她抬,丝毫没有要帮个忙的意思。
明明见她这么难受,却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还口吐什么“关爱女性,匹夫有责”的话。
写意一时有些恼火,他怎么接了电话就无缘无故地不待见她了!心情好的时候就有情啊无情地胡侃,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将她爱理不理地扔一边去,拿她当隐形的,简直就是喜怒无常!
她狠狠地剜了厉择良的后脑勺一眼,咬牙切齿地腹诽、腹诽、腹诽然后解了安全带自己接过来。
她已经很久不吃这个玩意了,塞了颗在嘴里,酸酸的,有些涩牙。
好在道路又恢复了畅通,大大小小的卡车、客车、轿车又开始浩浩荡荡地开起来。他们的车前面是一串货车,季英松时不时地按喇叭,从超车道绕到前边去。
突然,厉择良冷不丁地冒出句话:“系安全带。”说话间,语气不冷不热,甚至连头都没转过来看她一下。
“没关系。”其实她心里是想说,干你屁事。
于是,她没动,只朝嘴里塞了第二颗糖。
“请你系安全带!”厉择良转脸过来,把刚才的话在增加了两个字的基础上,重复了一遍。
他倒也没有下命令,说得还算客气,口气不温不火的,和刚才两人讲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就是那个“请”字,让写意听起来尖锐刺耳。
她心想:你这哪儿是请,分明就是强迫,假仁假义的,就像我不照做就要把我撵下车去。我不系安全带又怎么了?我乐意。出了事情我找保险公司,半分不需要你厉择良负责。不知道怎么的,写意心中冒出偏要和他对着干的别扭劲儿。
“我胸闷、头晕、透不过气,系了就憋得慌。”她压住满腔火气,勉强做到有礼貌地反抗他一下,然后生硬地将脸别过去。
厉择良挑了挑眉,“沈小姐,我想说什么话,从来没有重复过第三遍,至少,在这辆车上你需要听我的。”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凶。
写意听见这些话,立刻转头看他,眼睛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了两秒钟以后,倏地说:“那好,停车我马上就下去,谢谢厉先生带了我一程。”顷刻间,她拿起手袋又说,“季经理,麻烦你靠边停下车。”随即就准备去拉门把手,全然一副要强行下车的样子。
第142章 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岂是只有爱与不爱那么简单(3)()
厉择良反应极快,一把将她的手拉回来,牢牢捉住。
“你疯了?这里是高速公路。”他紧紧地抿着唇,有些动怒。
“你不是让——”写意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打断。
前面的货车突然变道,季英松心中大叫不好,猛踩刹车。车身在路上打了个转,车头的一侧生生地剐着了货车的尾巴,急速地向路边的隔断护栏滑去。季英松飞快地转方向盘,车头擦到护栏,被迫横在车道上停了下来。
就在此刻,后面的车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从写意那边撞上。
厉择良下意识地将写意按在怀里,死死地护住。
砰的一声,后面的车从侧面撞过来。宾利在冲力中颠簸了一下,朝后滑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季英松慌忙中踢开车门,下来就叫:“厉先生!”
车的侧身已经凹了一些进去,他用力试着拉了拉车门,门已经被卡住,便绕到另外一边开门。车里的厉择良急急将写意的头托起来,她似乎受到撞击晕了过去,而全身则像抽了骨头似的散在厉择良怀里。
“写意”他连连叫了她几次。
门被季英松打开,暴雨倾泻入内,顷刻间就将两人淋得湿透。雨水落到她的额上,顺着碎发流下来,遮住写意的眼帘。
厉择良不禁用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却不想这一抹,倒带出许多血,那血和雨水冲在一起,立刻流到下巴上。
“写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又去抹,但是血却越抹越多。须臾之间,写意的脸颊和脖子上已经全是血,触目惊心。
“厉先生!”季英松急着说,“别乱动,是你在流血!”说着就想找点什么先帮他包扎止血。
厉择良闻言一愣,低头瞧着怀中的人,将信将疑。此刻的写意虽然突然晕倒,脸色倒真没有异常,晃眼一看就像睡着了似的,也没见她头上有伤,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前面两颗门牙。她鼻翼一动一动的,呼吸还算平稳。
她的身上也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和流血的地方以后,他悬着的心才落地,随即隐隐觉得手有些疼,伸出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手在不停地流血。
厉择良心中一松,这才缓下来,将她挪到驾驶座,找了个干东西给她盖上,关好门。
季英松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和厉择良一同站在雨里,等着人来处理。
后面那辆车的车主和乘客也撑伞走了下来,被季英松应付过去。厉择良来回看了现场,幸好都不是很严重。他透过玻璃看了一眼里面的写意,双眸深沉。
写意闻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那个味道诱发出她的过敏性鼻炎,使得她有点想打喷嚏。她竟然梦见了爸爸,爸爸弯下腰对她说:“小意,过来让爸爸看看,额头还疼不?”
她鼻子一酸,眼泪潸然而下。
那时自己多大?三岁还是四岁?大概是四岁吧。
她小时候一直留着短头发,长得像个男孩子,性格也特别顽皮,简直就是一个孩子王,时常举着一把塑料大刀喊打喊杀的。
玩过家家,人家演公主,她却要演皇帝,挤得原本演皇帝的只好扮皇后。等大伙要她演男孩的时候,她又说:“我要演一棵树。”
每年儿童节,爸爸都要送礼物过来。
那一年,爸爸送给她的是什么呢?她蹙着眉头,想了想。
是宇宙飞船。
那个宇宙飞船是上电池的,一打开开关就是“乌—拉—乌—拉—”地一边闪灯一边叫,活像现在的救护车。最让小写意好奇的是,那个宇宙飞船居然可以自己拐弯。如果按按钮让它独自在屋子里转悠的话,它要是遇见了障碍物,连续撞两次都没过去就会很聪明地掉头,朝别的地方开去。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问爸爸。
爸爸说:“这是爸爸施在上面的魔法。”
她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做事一点也不低调,有什么新玩意,就献宝似的拿出去显摆。
于是,她信以为真地抱出去给小伙伴们炫耀,没想到冬冬却“切”了一声,很不屑地说:“这哪儿是什么魔法?你爸爸瞎说,明明就是有个小人儿在里面开车。”
“骗人!哪有那么小的小人儿?”
“有,就是有。”冬冬说。
“没有,没有,没有,就是魔法!魔法!”
“除非你不知道拇指姑娘,不然怎么知道没有小人儿了?”
写意呆了一下,很少有人给她讲故事,她确实没有听过拇指姑娘的故事,可是她又从来没有示弱过,于是心虚地叫道:“我怎么不知道那个拇什么的?她明明就是个指头。”
两个人争论了起来,最初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没想到那男孩的舌头比她利索多了。最后写意一时说不过,便一脚给人家踹过去,冬冬捂着屁股,两眼含泪,委屈地瘪着嘴巴说:“你说不过,就知道踢人。”
“踢你怎么了?我现在就撬开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骗子。”写意气呼呼地跑回屋子拿了钳子、起子和刀。
“小姑娘,你怒气冲天的干吗呢?”沈妈妈看见了问。
“有人找碴,我今天收拾他去。”然后,她头也没回,就像旋风似的回到空地上,恶狠狠地对冬冬说,“要是没有小人儿,我还让你以后扮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