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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我想到以前他提到过自己睡眠不好这事儿。
“你还总是失眠吗?”
“老毛病了。”他说。
“为什么会睡不着呢?”在我这个年纪的人看来,总是埋怨睡觉时间太少,无法理解失眠的痛苦。
“总觉得有很多事情等着做,所以心老静不下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调子淡淡的,听不出语气。
“是么?什么事啊。”
他并未回答我,转而说:“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我只得意犹未尽地道再见。
周末,白霖做东,请了一堆同学和朋友吃饭。
从参会人员的性别比例可以看出,白霖这人的异性缘不佳,除了同班那几个男生,外来异性就只有李师兄,而且李师兄还是在白霖为了帮助我的目的要求下才被加进来的。
吃饭的时候,李师兄被白霖特地安排在我旁边,坐下去之前,白霖还朝我抛了个媚眼。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她想将自己的老相好介绍给我。
和李师兄拉家常没到五句,我就将话题转移到慕承和身上。
可是,关于慕承和这人,李师兄只知道一些不得要领的事情,无非是他在学术方面的消息,什么听说慕承和最近挺忙的,还要去西南小镇做风洞试验。
“风洞?”我纳闷。
“是啊。”李师兄神秘地说,“我也是听一个跟着慕承和的学长无意间讲的,他说他们老板大概要去西南做试验。他这种人去西南能做什么试验啊,肯定就是风洞,那里有我们亚洲最大的航空风洞试验中心。”
“风洞?”我继续纳闷,“风洞是什么?”
“飞行器研究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啊,风洞试验中可以模拟出气流对物体作用的各种数据。”
“我们学校这么强,老师还能去那种地方?”我不解。
“一个学校怎么搞的出来,肯定是军方的项目。”李师兄带着一种崇拜的语气更正我说。
军方
我开始有点晕了。
难不成还能造一个隐形战斗机?或者国产大飞机?
正如李师兄所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果然就没了慕承和的消息,msn的头像也总是灰色的。
后来,我无意间打开那个雅虎的邮箱,才发现,原来他当天晚上早就将我的求职信改好,回发给我了。
气温逐渐升高。
我趁着周末,从家里拿了些薄衣服到学校,在从小区去车站的路上路过一家咖啡馆。我这人平时路过橱窗的时候,喜欢看自己在玻璃上影出的若隐若现的侧影,于是我理所当然地朝里面看。
那家咖啡店很大,据白霖说是一个美国的连锁品牌。有时候,会看到一些打扮很时髦的年轻男女或者聊天,或者摆弄膝上笔记本电脑。我唯一一次推门而入,不是喝咖啡,是陪着白霖去借厕所。
然后,此刻,我在靠着玻璃墙的那张圆桌前看到了宋琪琪。
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桌子上摆着两个白色的大号马克杯。
两个人正在聊天。
只需要一眼我就能看出来,宋琪琪已经坠入爱河了,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扬起来,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和平时那个勤奋好学、沉默谦虚的宋琪琪有些不一样。
里面光线不强,加上玻璃有些反光,瞧不仔细那男人的模样。不过,如今除了慕承和,我对任何男人的长相都没啥兴趣。
我想到上次赵晓棠说起有个男人送宋琪琪回家这事儿,肯定就是这男人了。
我恶作剧般地躲在外面给宋琪琪打电话。
“你在哪儿呢?”我明知故问。
“我”宋琪琪接起我电话,看了对面男人一眼,不自然地说,“我在跟人家补课。”
“呸呸呸。琪琪,你就骗我吧。你现在在星巴克,和一个穿着细条绒西装的男人在一起。”
“你在哪儿?”她尴尬地站起来,拿着手机四处看。
我走到玻璃外,冲着她傻乐。
她看到我,瞪大眼睛,然后对男人说了几句话,就拿着手袋跑出来。
男人的视线也转向我这边,还朝我礼貌地点点头。这下,我倒不知道咋办了,只好学着白霖平时的狗腿样,将右手举到脸边摆了一摆。
我对异性的年龄不太有判断力,我只能看出来他比我们年长,大概和慕承和年纪差不多,不会超过三十岁的样子。
宋琪琪出来一把拉住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住在附近啊,你不是去过吗?”
“走吧。坐车。”她说。
“啊?”我惊讶,“你走了?”
“和你一起回学校。”
“不是吧,你们继续啊,我不是来搅局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琪琪急忙解释。
“你咋知道我想成啥样?”我反问。
“我”她语结,随即脸就红了,和我跟白霖的性格不同,完全不爱和人贫嘴。
回去的路上,我俩坐在公交上,宋琪琪一直没说话。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谁啊?”
“我老乡。”
“只是老乡?”
宋琪琪点头。
“你在我们系至少有一打以上老乡,都没见你那么热情过,还喝星巴克。上次赵晓棠说送你回学校的男人也是他吧?”我说。
她又点头。
“那为什么赵晓棠跟我们上次提到他,你要生气呢?”赵晓棠和我们不一样,为此还和宋琪琪冷战了好久,直到这学期才开始解冻。
宋琪琪又不说话了,转脸看向窗外。
星期天下午五点多,是交通的高峰期。
公交车上不停地人上人下,我俩坐在车子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宋琪琪靠窗,我在旁边,挨着我的是一位中年大婶膝盖上抱着一包超市购得日用品,在大声地和前面的同伴用方言回顾刚才的购物经历。
过了好长时间,在我认为宋琪琪会继续对那男人的事缄默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了。
“他叫肖正,不但是我老乡,还是我高中时的老师。”宋琪琪一边说,一边回头。
第20章 心的墙(1)()
“那真巧啊,和家乡隔这么远,都还能遇到,真是缘分。”我不禁感叹。
没想到,宋琪琪却平静地说:“不是缘分。我为了他才不远千里考到这里的。”
“啊?”
“我高二那年,突然来了一位年轻好看的新老师,很受学生们欢迎,他就是肖正。那个时候,他刚好从省城的师大毕业,分到我们学校教语文,但是并不得志。后来教了一年书,就考了a市的公务员,我也为此考了a大。”
我强忍住惊讶,以前千猜万猜,都没料到宋琪琪选择a大是这个原因。为了爱,平时内向含羞的她,会有这么强大的勇气。
我说:“那现在你终于熬到头了。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白霖和赵晓棠吗?”我这人藏不住秘密,但是又不确定她想让第三个知道。
“没事儿,好姐妹嘛。你说吧,我无所谓。”宋琪琪说。
后来,她就没再说话,我也就沉默了。
4月10日星期日晴
今天,我在街上看到宋琪琪和肖正面对面坐着,你一句我一句,显得那么和谐又幸福。真是惹人眼红。
那么,之于慕承和,薛桐这个人又算什么呢?
五月到了实习期,大伙儿各奔东西了。
上学期就安排好了,我是留校实习。几天实践下来,发现自己的实习的任务便是继续在外语学院的党办守着电脑,给人打下手,每天对着打印机和复印机发愣,唯一的消遣是可以听到平时那些遥不可及的老师们相互八卦。
老师甲突然对老师乙说:“你猜我周末在街上遇见谁了?”
老师乙说:“谁啊?”
老师甲:“就是你们法语班一年级那个个子挺高的女生,叫王颖是吧?”
老师乙:“是有那么一个叫王颖的。”
老师甲:“她居然和一个当兵的在街上逛街,我瞅着那人特别像她们军训那会儿的教官。”
老师乙愣了下:“是吗?”然后没了下面的言论。
老师甲滔滔不绝地说:“我当时和你一起带他们去军训的,错不了。没想到居然凑成一对了。”
另外一位老师丙,将椅子转过来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啊,都是这样。其实那哪儿是什么爱情,只是三分钟热度。”
老师甲也点头:“我觉得也是。”
老师丙说:“你们说这个我想起去年我教的那个年级的事儿。”这位老师是专职辅导员的,所以对学生工作更有经验。
“新生军训一个月,那些孩子开始挺恨教官的,结果走的时候却哭得稀里哗啦的,拉住教官的袖子,说什么也舍不得。但是他们军营里管得挺严的,不许教官们给任何同学联系方式。然后女生们还求着我,跟某个教官要了电话号码。说的是,这位教官十月底就退役了,她们想去火车站给他送行。”
老师丙继续说:“见她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也就同意了。一堆人还说,要是那天有课的话,还让我准她们的假。结果,回来以后,过了三个星期等那教官真走的时候,这些小姑娘早把人家忘得一干而尽了。”
三个老师都一起笑了。
“所以说三分钟热度。”老师甲总结,“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对特定的人有一种崇拜的感情。他们自己小,不明白,就盲目地把这种崇拜幻想理所当然地当成了爱情。”
我埋着头,默默地在报纸上假装写东西,没说话。
这时候,正好陈廷进来拿东西。
老师甲恰好拿他当话题:“军训教官也好,学校老师也好,都是一样。就拿小陈来说,也是挺危险的。人年轻,又长的好,师生年龄差距不大,很容易被女学生当成目光的焦点。”
老师丙哈哈笑说:“陈老师,你小心了。”
陈廷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被笑得弄糊涂了,纳闷地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也跟着笑了笑,虽然笑得很心虚。
如果用彭羽的话来讲,我和陈廷也不是一国的。
实习时,白霖的爸爸在城西给她物色了一处房产,说是房价涨得厉害,先给她置业,然后才有落脚点让她无后顾之忧地打拼天下。
然后,白霖让我们去一起参谋下那房子如何。
小区不在闹市区,周边还有待开发,但是那个架势完全是本市高档住宅。
赵晓棠感慨:“原来,这个世界上最靠得住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男人,而是有钱的爹。”
白霖一个白眼朝她横过去。
过了会儿,白霖在车里用一种不确定的询问口气问我说:“小桐,你是本地人,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挺好啊,真的。虽然有点贵,但是周边环境不错,肯定能升值。”
“你还觉得不错啊。我就觉得离市中心太远了,没整体开发出来之前,真冷清。”宽阔的马路边全是待建的住宅,一路上没有什么人烟,也鲜有看到生活气息。唯一的商业店铺,都是名车的4s店。
所以白霖又唠叨:“你们看,买什么都不方便。”
我指着车窗外的一家鲜丽的4s店,很诚恳地说:“怎么说什么都不方便呢。买保时捷不是就挺方便的吗?”
白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