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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文天后木浮生温情佳作全集-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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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本压抑得很好的怒气因为这一声“罪该万死”好像突然就爆发了,同时涌出的还有那止不住的悲伤。这个『妇』人,原先以为在宫廷中这么多年什么风浪过眼,她都只会波澜不惊地一笑而过,情绪好像成了生活的一种附庸品,痴笑怒嗔都是为了某种场合附和某种需要而存在的。直到此刻她才知晓,不是。

    “奴婢甘愿领死。”明连依旧俯首道。他并未哀声讨饶或者是竭力辩解,而是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太后听闻后怒气更盛,抄起手边的家什就砸在他肩膀上:“好一个甘愿领死,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可是哀家的皇帝呢?”

    太后好像从一根立在母仪天下的基点上,为了徐家一门的未来兴衰而存在的支柱,突然就变成了一位母亲,眼眶内悄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母后息怒。”皇后扶着她劝道,“也是臣妾的错,是方才皇上和臣妾赌气,皇上一生气就没让黄明连试毒。”

    太后一叹气:“皇帝他平时喜欢和人嬉笑玩闹不务正业,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你比他懂事,凡事你让着他就好,总要对他说教,他当然要跟你赌气,皇后,你啊你!罢了罢了,说这个也无用。”太后目光微敛,神『色』一凛又说,“若是真有人起了这个歹心,要害我儿,无论是谁,哀家定要他生不如死。”

    片刻后,明福和凝珠捧着一只联珠纹的青瓷粥碗匆匆归来:“这是剩下的残羹。”

    李季用小指沾了稍许残汤放入嘴中,对身后太医院的诸位道:“是葫蔓。”简短商讨之后,他便疾笔在纸上写下方子,上面只有四味很简单的『药』:黄芩、黄连、黄柏、甘草。

    眼见煎『药』的人匆匆而去,太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样就能解毒?”

    李季解释说:“启禀太后,臣等医术浅薄,也只能这样,关键……还是靠皇上自己。”语气不无遗憾,“皇上所中是葫蔓之毒,这东西长在南域,当地人常用它来止痛。可是一旦用量过度便是不治之毒,中毒后发作的症状很不明显,只是感觉全身虚脱,四肢麻木,呼吸困难,脉象会先快后慢,直至……”他没有敢把话说完,因为每个人都已经明白。

    通亮的烛火照在尚睿平和的脸上,他好像是沉沉地睡着了一般,眉心舒展开来,连那常年不离身的微笑也在睡脸上隐去。

    李季拱手问:“皇后,微臣想问这莲子羹是谁做的?”

    皇后一叹:“是本宫亲手做的,路上是我命凝珠端来呈给皇上的。”

    凝珠急忙双膝跪地:“娘娘、太后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道:“凝珠她……”

    李季抬头看了看太后的脸『色』。

    太后冷冷地下着旨意:“先把凝珠和黄明连还有相干人等全部收押。只要涉及皇帝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案子交给大理寺彻查,哀家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要反了天!”

    皇后一言未发。

    太后抓住皇后的手说:“皇后你也不必多心,哀家信你!”

    婆婆的这四个字蓦然就让皇后心中一怔,而后潸然落泪。只是天生敏感的她早就明白,方才太后沉默的那一时半刻已经是隔阂,一种徐、王两大家族永远无法填补的隔阂。

    待太后一勺一勺地喂尚睿喝完第二次汤『药』,已经是寅时过半。脉搏与呼吸都没有继续衰弱的迹象,好像病情有些稳定了。李季直言幸亏毒不足量,只要皇帝还能下『药』就有希望。

    太后毕竟年事已高,好说歹说才把她老人家劝去小睡一会儿。

    太医院的御医全部领旨来到妗德宫,一些在御膳房守着煎第三次『药』,另一些回太医院查典籍,剩下的以李季为首依旧在妗德宫听候,不过已经退到了隔壁。

    明福奉命守着尚睿,眼睛都不敢眨。

    皇后为丈夫掖好了被子,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看着榻上的那张脸,心中百般滋味。

    王家是世代簪缨的重臣士族,门第高贵,母亲是下嫁王家的素缨公主,她自幼也温淑娴雅、举止不凡,虽未及笄,但已全然有大家之风。

    自出生起,她好像就是为了进宫而活的女子。她刚开始也是似懂非懂,直到十四岁时见到了当年的先储。

    那日,母亲重病,太子奉旨替皇上前来探望这个下嫁的姑姑。

    侍女们叽叽喳喳兴奋个不停,均躲在暗处偷瞧。常听人说尚宁太子温文儒雅,她虽然也好奇却只敢乖乖待在闺房里,竖着耳朵听隔壁园子的动静。

    后来祖父唤她去正厅,却在香园的桥上遇见一个迎面而来的男子。他身着宽逸轻缓的素袍,嘴角挂着清淡的笑意。

    她虽不知其身份,但从穿戴来看也是家中的贵客,于是浅浅施礼让对方先行。擦身而过时,男子却停下来,说:“你是潇湘表妹?”

    她先是一怔,随即恍然明了,委身下拜:“太子殿下万福。”心境像被一阵风蓦然搅『乱』。那种对宫闱内的懵懂模糊一下子就掀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番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欢愉。

    哪知,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只不过就此一面。后来有人告诉他,那一年太子请旨将膝下独子封为燕平王,其母封为太子妃。

    永庆二十七年,乌孙人从边境入侵大卫朝,势如破竹,徐绘勇带兵大胜乌孙后跃升为太尉,掌控天下一半兵力。而徐绘勇的女儿便是当时圣上盛宠的徐贵妃。

    永庆三十一年,从正月开始圣上就因风寒卧榻,命太子监国。

    四月,有折子密报太子意图谋反,后经查实,圣上收回朝权下旨暂时幽禁太子于府内不得外出。

    五月,皇帝驾崩,留遗诏传位给徐贵妃所出之皇九子尚睿。是夜,太子府失火,一府上下百余口人无一生还。

    那个男子的一切就此湮没于世,甚至没有人敢再提起他的名字。前年再回娘家,在香园拱桥上回忆起他的面容时心中也是一悸,俊美如斯的男子即便在天家也是鲜见的。只可惜,一面而已。

    在刚过十七岁的她还来不及为这段单相思的悲哀结束而惆怅的时候,便听祖父说新帝要立她为后。

    一个仅仅十三岁就要娶亲的皇帝,也许他急需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是一个后盾。长在相府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一笔什么样的交易,却只能低眉敛目,安静地承受着。

    看着榻上已经褪去青涩的眉目,她轻叹一声起身去推开窗户。苍穹下的星月都隐去了光亮,夜幕漆黑得可怕。

    二

    天明后,皇后刚去偏殿换下穿了一夜的衣裳,就听见玉碧急忙来报,一脸喜『色』:“娘娘,皇上醒了。”

    皇后赶到时,尚睿已经被人扶起靠在软垫子上。

    宫女按照御医的吩咐喂他喝豆汁,说是可以解去残留在体内的余毒。他蹙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别过脸去。

    “朕就说怎么觉得这么恶心,原来昨日李季就是趁朕不清醒的时候灌了这东西。”他打小就不吃黄豆之类的东西,所以连豆汁、豆腐、豆糕等也一并算了进去。

    皇后起先还不禁莞尔,但见他其实虚弱得连做转头这个动作都异常费力,心中一涩,垂下头去。

    一个太监最先看见她,拜道:“皇后娘娘千岁。”其他人也随之行礼。

    她免了礼后,接过宫女手中的豆汁,坐在床沿上。

    尚睿见她满脸憔悴与疲惫,喃喃说了一句:“潇湘,对不起。”

    皇后轻轻抬眼看了看尚睿,也不说话,舀了一勺习惯『性』地又放在唇边试了试,送到尚睿的嘴前。

    尚睿依旧蹙着眉『毛』:“朕……”正要回绝时却碰上皇后的目光,他看了看碗里雪白浓稠的豆汁,又看了看皇后,心中挣扎了几许,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

    当日,病情稳定后,尚睿命人放了黄明连,从妗德宫移驾至乾泰殿。

    夜里,被收押在狱中的凝珠不知为何变戏法似的凭空消失。有人传,一些老宫人说凝珠长相颇似“先后”。他们口中的先后并非尚睿的生母徐太后,而是先帝的“文定皇后”——先储尚宁太子的母亲。据说,文定皇后生前便最爱白梅,这妗德宫的簇簇白梅均是其年轻时亲手所植。

    宫里闹鬼的传言四散开来。

    太后为此勃然大怒,还破天荒地第一次埋怨了皇后对后宫整治不力。

第192章 应寻此路去潇湘(2)() 
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凝珠凭空消失,皇后处在最尴尬的位置,连整个王家在朝中都变得微妙起来。

    这案子左边是徐太后,右边是王皇后,前面是皇帝,无论哪一方都是烫手山芋。大理寺分成两派,一派是唯恐躲之不及,另一派则是跃跃欲试,想要冒个险借机攀上高枝。哪想最后太后发话,令廷尉司马霖主持查案。这司马霖在先朝本是驻守西域的武官,后来因为镇压西域兵变的战事中后背中箭无法再上沙场,便调回帝京。司马霖因为做人公正严明、刚烈不阿,多次向太后进言不可外戚专权,一直被太后所不喜,廷尉的位置几乎被架空,世人都道他当不了几天了。却不想徐太后在这件案子上,却独独把他瞧顺眼了。

    司马霖接了旨后的几天,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详细地盘问查询后,发现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凝珠的身上。

    这赵凝珠在宫中已七八年,身家清白,入宫至今都在皇后身边,算是皇后自己人,连兄长赵仁都在王家门下谋了差事。

    哪知在凝珠消失后的第二天,赵仁也不见了踪影。

    司马霖又派人彻查其兄长的起居,发现这赵仁平时作风正派,酒『色』赌均不沾,完全挑不出『毛』病,若说真有什么异常,便是四十岁了却没有娶妻生子。哪知,赵仁的一位同僚突然去大理寺告密,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如今这女人也一并消失了。司马霖四下打探这女人的来历,发现她居然是几年前徐家的歌姬。

    顺藤『摸』瓜,这件谋逆案竟然同时牵扯出徐、王二家,若是换成别人估计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但是司马霖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

    得了消息就去乾泰殿复命。

    尚睿听完案子的进展,微微一笑道:“赵仁的下落你继续派人去寻,而那毒『药』是如何进了妗德宫,赵凝珠如何从狱中消失也要查个明白。”

    “回禀陛下,这赵凝珠并非凭空消失,而是被人拿手谕接走的。”

    “谁的手谕?”尚睿又问。

    这个问题连司马霖都觉得肝儿疼,硬着头皮答:“是皇上……您的手谕。”

    “朕?”尚睿不禁“扑哧”一笑,“朕的手谕?”

    “狱卒口供上是这么说的。”

    “那把东西给朕瞧瞧。”

    司马霖擦了擦汗答道:“已经不翼而飞了。”

    尚睿闻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太后与朕把此事交付于你,也不便多问。”

    司马霖本要叩首退下,却听尚睿又说:“朕记得朕还是皇子时,有次淮王看上京畿一块地想要建园子,人家不卖他,他硬要强买,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直接参了他一本,让他当众下不来台,结了梁子。后来先帝病前曾御赐你‘忠正’二字,想必爱卿也不会轻易辱没。若是这朝中有谁最值得我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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