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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衣人从角落里闪出来,压低声音问道:“如何?”
那人答:“他在二楼左手第三间包房里,屋里加上他应该有三个男人和五个歌姬,门口有四个侍卫,身手普通。”
黑衣人道:“你在此守着。”说完,悄无声息地跃上了屋顶,飞速地朝城边奔去。
到了城外的树林边,他站在原地回身看了看,朝树林里吹了声短促的哨子,才有几个人从林中的暗处现身。
其中一个戴着斗笠,『露』出白瓷一般的脸,正是子瑾。
而黑衣人则是楚仲。
楚仲将刚才查探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又说道:“杀他倒是不难,可是殿下也知道,这翠微楼地处闹市,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会吸引官兵。”
子瑾沉『吟』道:“无妨。我们先进城,见机行事。”
旁边的楚秦拦道:“如今形势微妙,就怕朝廷在城里设了埋伏,等我们上钩,若是殿下有个丝毫的闪失,我等万死也难辞其咎。”
楚仲也道:“殿下只需在此地稍待片刻,今夜我定然将王淦的人头提来。”
旁边其他人也随即附和。
子瑾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他的脸隐在斗笠的阴影下,只有那一截如玉的下颌在月下可见,片刻后,嘴唇微微翕动:“我心意已决。”随后无论旁人再说什么,均闭口不言。
楚家两兄弟知道他虽然看似和善温纯,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便也不再劝。
几个人乔装,分散着进了城。
从城门到翠微楼,要路过闵府。
子瑾和楚秦几个人一路,为了避人耳目,专门选了离闵府最远的那条路。
远远看到闵府的高墙的时候,明知道里面空无一人,他仍然忍不住顿了一顿。
他们本来可以有一个周密的计划,引着王淦出城,然后除了他。但是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也不知道尉尚睿的人是不是已经查到了锦洛,在此对他瓮中捉鳖。
一行人谨慎地来到翠微楼附近。
眼见月上中天,往来的食客渐渐散去,王淦那间包房的人却未减反增,人声嘈杂。
他们站的那条巷口,能一眼看到整个翠微楼的动静,位置十分好,又非常隐蔽,晚上鲜有人来往。
却不想,有辆寻常人家的马车突然拐了个弯,朝他们迎面走来。他们这边同行的有三人——子瑾、楚秦和一个侍卫。
那侍卫是锦洛的生面孔,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这时,一声不起眼的哨响幽幽传来,这是王淦要离开翠微楼的信号。
子瑾几人迅速埋着头,从巷里出来准备从别的地方包抄过去。
此时,马车却在大路上拐了个弯迎面而来。因为赶时间,所以他们没有回避,在马车靠近的那一刻,子瑾装作弯腰拾东西,藏起脸,避过赶车人的视线,那侍卫一个错身挡在中间。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赶车人却从夹缝的暗『色』中看到了子瑾的背影,试探着喊了一句:“大少爷?”
那侍卫和隐在另一处的楚秦,身形同时一僵。这声音楚秦认得,是闵家常妈妈的儿子。
子瑾垂着头,自然听不见这动静,只是余光瞥到马车在经过他身侧的时候缓了下来,心中顿觉得不妙。
马车里的常妈妈听见这个日思夜想的称呼,突然激动了起来,掀开车帘,探头问儿子,道:“二顺,你在叫谁?”
楚秦本想阻止,可惜迟了。
子瑾埋着头,自己估计应该是马车中的人出了岔子,但是未见楚秦的示警,不得不将身子直了起来。与此同时,常妈妈已经从车上跳下来,一个踉跄扑到子瑾的身前。
子瑾抬头,看清来人心里一怔。
“少爷。”常妈妈紧紧地抓住子瑾的双手。
“常妈妈。”子瑾唤了她一声。
老『妇』人眼中淌着泪:“这些时间,你去哪里了?小姐说你寻到了家里的亲戚,要去投奔人家做生意,可是也不告诉我这个老婆子你到底去了哪里。”
楚秦朝子瑾瞥了一眼。
子瑾进退两难。
常妈妈又说:“你别慌着打发我这老婆子走,跟我回去,我做点你喜欢吃的,先歇口气。”
子瑾看了下常妈妈拽住自己的那双手,浅浅叹气说:“常妈妈,你先回,我这边办完事就去找你老人家。”
常妈妈答:“你可别哄我。”
子瑾笑了笑,摇头。
是他疏忽了,以为趁着夜『色』乔装一下便不会有人认识他,哪知竟然路上遇到了常家母子。她养了他好些年,肯定和旁人不一样,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如此一打岔,王淦已经出了翠微楼。他约莫喝得已经不省人事,被人给架了出来,上了一顶轿子,径直回家去。
翠微楼离王家还有一段路程,路上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楚仲一行人已经跟了上去。
而子瑾和楚秦这里却脱不开身。
常妈妈拉着子瑾的手说:“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情给你办?你回去过吗?家里如今是一个人也没有,大小姐不在,宅子久不住人,渐渐就荒了。我昨天还回去看了看,小姐以前种的花没人管,居然开得还好……”她儿子是闵家的门房,后来闵府缺了个管事的妈妈,闵驿便请了她。老人家上了年纪,也不管旁人,就站在巷子里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子瑾一听她提起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不禁问:“后来小姐捎过信回来吗?”
常妈妈诧异:“你们没有联系?”
子瑾摇摇头,帝京里风声很紧,而且他不信任淮王,不敢泄『露』和夏月任何有关的消息,自然不敢贸然叫人去寻她。
另一头的楚仲不知道什么缘由叫子瑾没有带着大哥和他会合,心中有些急,又不能白白放过杀王淦的这个机会。锦洛离帝京很近,他们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他擅自决定不等子瑾,自己先动手。
于是,他带人小心地尾随着王淦的轿子,伺机而动。
王淦的轿子走到半路上,突然停下来,然后只见王淦晃晃悠悠地撩开轿帘,扑到一棵树下开始呕吐,吐了之后又要撒『尿』。王淦左右看了看,叫人扶着进了一条羊肠小巷,走到巷子尽头的河边才解开裤带开始撒『尿』。
这正是好时机,不需要太多的人,楚仲对随行之人使了个眼『色』,自己上了瓦,跟了上去。
王淦醉得不轻,半个身体都压在随从身上。一泡『尿』直接撒在河水里,老远都能听到水声。
楚仲抽出随身短刀,从墙头纵身一跃到了两个人身后,一刀就从后背刺入王淦的体内,直切他的心脏。那刀刃极其锋利,几乎连血也没有见,只听王淦闷哼一声。
旁边随从才察觉到异动,回头看到蒙着脸的楚仲,吓得急忙高呼救命。
楚仲不欲伤了这随从无辜的『性』命,只想速战速决,于是抽出短刀,再补上一下。哪知那随从不但不救主,反而怕死地将王淦一扔。王淦本来在岸边小解,怕湿了脚,站得很靠河。如今被随从一推,陡然往下滑,竟然“扑通”一下掉进河里去了。
轿子那边的人听见河边的惊呼,顿觉不妙,一边吆喝一边举着火把围了过来。
楚仲倒是不慌,跳上河边的院墙,跟着水流去寻王淦,唯恐留了活口。
王淦的轿子并未走多远,楚秦耳朵极其灵敏,听到河边有动静,急忙想向子瑾示意,哪想他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的大槐树上忽然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树叶声,和其他风动下的树叶响动不太一样。他眉目一凛,身形飞掠,手上的剑已经像疾风一般刺了过去。
树上黑影中的高个子急忙拔剑一挡,硬生生地受了楚秦的剑势。
两个人以剑相撞,树干一震。高个子的虎口顿时一麻,差点连剑也拿不住,被迫落到了树下。
子瑾忙对一侧的侍卫说:“你先护送他们走。”那人不敢争辩,将常家母子塞上车匆匆消失。
高个子并未追车,而是远远地用探究的眼神瞥了子瑾一眼。
楚秦一怒,纵着又连续刺出数剑,对方左闪右避,已经不能分心再看子瑾。高个子察觉自己『露』了颓势,正要飞身往后退,楚秦却抓住破绽,直击他的右肩。眼看自己已经躲闪不及,高个子握剑陡然喊了一声:“燕平王殿下——”
夜『色』中闪出高个子的一个同伴,朝子瑾攻去。
楚秦见状心中一动,不再恋战,急忙飞身朝子瑾奔去。
子瑾虽然耳朵不济,反应却是极好的,身体往后一掠,灵巧地避开了一招,长剑出鞘,以剑做盾挡在身前。
瞬息之间,楚秦已经回到子瑾身侧。
对方再无逆转的机会。
楚秦沉声喝道:“报上名来。”
那高个子突然收了兵器,上前几步,走到月下,拱手一礼道:“我乃今上御前侍卫何出意,在此恭候燕平王殿下多时。”
子瑾微微蹙眉:“你是九叔的人?”
何出意颔首:“正是。”
这高个子正是和姚创一同被尚睿收为心腹的何出意。他按照尚睿的旨意,一直在锦洛守着,分别派人留意闵家老宅以及跟闵家过去来往密切的相关人等,没想到今夜真的被他守株待兔等到了。
子瑾问:“你有何事?”
“今上有一封信令我交给殿下。”他一口一个殿下,哪还是刚才出招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样子。其实,方才他是动了杀心的,皇上没有吩咐杀还是不杀,只叫他见机行事。他之前耳闻燕平王身边有一对兄弟,剑术十分了得,不禁想要亲身试一试,几招下来只觉得果然名不虚传。
何出意解了佩剑,掷在地上,从胸中掏出一封信:“今上令我在此守候,若是有幸遇见殿下,便将此信亲手交给殿下。”
子瑾并未接信,手中的剑收回鞘问道:“你如何能认出我?”
何出意又看了他一眼,答道:“殿下日后若看见今上,便可知道缘由。”
月『色』下的子瑾芝兰玉树,丹唇皓齿,明明白白就是一张尉家人的脸。何出意很想仔细打量他,可是碍于天家威严,心中有些犯怵。
何出意走到子瑾跟前将信捧了许久,子瑾冷冷地看着他,却是不接。
何出意又说:“对了,今上吩咐我,除了这封信,还有一句话要带给殿下。”
子瑾并不想和他说话,怕他是缓兵之计,拖延时间来搬救兵。
只听何出意又道:“有一位姓闵的姑娘现在是今上的座上宾。”
“你再说一次?”子瑾双目一寒,手比话快,长剑瞬间抵住何出意的脖子。
何出意重复:“今上在帝京遇见一位姓闵的姑娘,相见投缘,后来闵姑娘从马上跌下来,受了些伤,今上便将她留在了身边,命人细心看护。”这些话,却是他擅自说的。他和姚创不一样,『性』子十分狡黠,哪怕他没见过夏月,从姚创那里听来也知道了个七八分。
听见他的话,子瑾只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和一块巨石拴在一起,直直地沉到冰河里。
须臾,他收了心神,看了何出意一眼。那平时温暖的眼眸深处,此刻蓄着鲜有的寒意。
子瑾转眼看了别处,片刻后,收了手中的剑,勾起嘴角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