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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瞥了尚睿一眼:“我醒了,她谢你做什么?”
尚睿答:“我又如何知道。”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唉——”夏月情不自禁地拽住他的衣服。
他回身垂头一看。
她好像被烫到一般,迅速地缩手。
“怎么?舍不得?”他盈盈一笑。
这时,已经听见李季一干人的脚步由远及近。
“你……什么时候再来?”夏月仰脸问他。
她说话的时候,刚才拉住他的那只手轻轻搭在被面上,手指不像宫里女子或者官宦小姐一样留着长指甲,而是贴着指尖修剪过,显得十分圆润可爱。他的视线又转到她问他什么时候再来的那副唇上,她仰着脸,下巴抬起,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几粒洁白的贝齿。
他忽然想起那日雪地里这副唇瓣的滋味。
转瞬间,李季已经敲门。
他敛神,笑着答:“今日怕是抽不出时间,我明日来。”
这一日,尚睿的心情十分好。
王潇湘到康宁殿为了父亲的宿疾去找他。
尚睿听完她的叙述,轻笑道:“这种小事,皇后何必专门跑来问朕,过几日,你下个旨叫李季去相府便是。”
王潇湘见他脸上的神『色』,不禁一愣,认识他这么多年,几乎看着他从青涩少年长成一个成熟的男子,若论心思,他应该是天下间最难揣测琢磨的人,可是有时,他一时兴起,又是这宫里情绪最明显的人,喜悦恼怒旁人一看便知。
“皇后还有事?”尚睿放下手里的折子,随口问道。
“没有,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王潇湘道。
“哦,对了,”尚睿又叫住她,“王奎,有个养子?”
“王淦?他本来是叔父的姨侄儿,后来叔父膝下无子,便将他入了族谱,收为养子。”
“户部空了个闲差,有人举荐他,说他自小在你叔父的教养下,博识多学品德高洁,你觉得怎么样?”
“臣妾从没见过王淦,”她说到一半,想起那天与父亲顶嘴,将他几乎气病。王奎其实并不是父亲王机的胞兄,而是妾氏所生,其间的前尘往事她也不清楚,只是父亲平时里十分善待他。
于是她改口说:“叔父他待人温和,想来教子有方。”
未曾想,尚睿却闻言嗤笑道:“你叔父别的不提,就这人品和官品真不怎么样,也难为你还能挑出温和两个字来形容他。”
王潇湘被他奚落了几句,有点窘迫。
“不过既然皇后说好,那自然是好,朕准了。反正也是个听人差遣的活儿,叫他好好历练。”尚睿道。
王潇湘从康宁殿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
宫墙巍峨,近处的树枝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春天开始渐渐有了苗头。
七
夏月靠在床上,听着荷香声情并茂地转述着尚睿是如何去东苑,如何找到血鹊,又如何马不停蹄地送来救她的命。
她回想起他头上的枯叶,静静地没有说话。
荷香说:“小姐你以前怀疑洪公子,还说要提防他,肯定是多心了。我看他对你,真的很好。”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夏月道。
“什么啊,我觉得洪公子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你若是对他和颜悦『色』的,他就会对你好,你要是气他,他就会加倍来气你。”
荷香说完这句,突然想起子瑾,于是想了想又说:“不知道洪公子有没有家室,若是没有,和小姐倒是很般配。”
夏月一巴掌轻轻拍向她的额头:“小小年纪,想多了!”
过了片刻,李季送来了第二碗『药』。
她想起那『药』居然是毒血所制,忍不住有点恶心。她这人不怕疼,也不怕『药』苦,就是从小怕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一口喝下去,瞬间觉得胸口翻江倒海,十分想吐。
李季见状说:“这『药』只剩两碗,要是你吐了,估计他们晚上只有熬夜受冻重新去捉一只。”
夏月急忙捂住嘴,只得把『药』汁给憋了回去。
第二日午后,尚睿果然来了。
她从早上醒来后好像恢复了些体力,也不觉得乏,到了中午也没睡,便借了本书来看。
夏月问道:“我这莫不是回光返照吧?”
荷香气极:“就爱挑不吉利的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尚睿就到了门口。
荷香急忙找了个借口回避,任由夏月喊她也不回头。
夏月觉得有些不自在,捧着书,也不看他。
他倒是一脸泰然地盯着她,看得她心发慌,干脆放下书,仰头说:“干吗?”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夏月语塞,本来她上次是想和他撇清关系,若是她死了,他和她之前的过节就算了,希望其他人不要为难荷香。
可是,自从夏月知道他为了救她出了那么大的力,那些话却说不出口了。
“我真的在锦洛见过你?”她好奇。
“我们在锦洛跟你问路,然后你叫我们去翠微楼,你说那里又贵又难吃,但是很适合我。”
夏月不禁失笑:“我想起来了,居然是你。”
“怎么不是我。”
“后来去吃了吗?”夏月好奇。
“没有。”尚睿答,“不敢去了。”
夏月“咯咯”地笑了:“你要是喜欢喝锦洛的陈清酒,我家园子里的桃树下埋了好几坛,以前也想背着爹爹偷喝来着。”
“你一个姑娘家也喜欢喝酒?”
“那当然,”夏月答,“锦洛的人无论男女,都是闻着酒香长大的,可以拿酒来解渴,自然是好酒量,也好这口。”
刚才荷香走得很急,所以离开时门并未合严,只见此刻门外突然日光大盛。
金黄『色』的暖阳仿佛瞬间突破云层,从门缝间透进来,洒在地上,让人看了无比舒适。
尚睿起身,踱到窗边,缓缓推开窗户,柔和的阳光瞬间斜『射』入室,照在他身上,在地面落下一个挺拔的影子。
她太久不见天日,眼睛有些不适,眯了一眯才敢抬起头。
“我们比试一下如何?”他站在日光里笑的时候,脸上十分温柔。
“比什么?”夏月问。
“自然是喝酒。”他看她,“不过你大病初愈,要等你完全康复再说。”
“我的病真的好了?”
“大概是死不了的。”他答。
“那……”她喃喃道,“李大人也许不会兑现他的承诺了。”
也不会替她治子瑾的病。
她说得那样小声,完全是自言自语,没有病愈的欢悦,却微微带着点惆怅。
尚睿又将脸转了回去,眉目间的笑意收敛,眼底的神『色』也浅了一层。
透过窗户从屋里望出去,能看到院子里种着四株梨树,其中一株光秃秃的褐『色』枝条上生出了几个新芽,其余的却像是在冬天里被冻枯了一般。
“你自然是会好的,李季的医术妙手回春。”他淡淡地说,“可是他种树的本事却不怎么样。”
一段话,让人猜不透。
窗外没有风,却似乎有鸟鸣,也似乎有新叶的芬芳。
尚睿负手伫立,迎着晨光站了片刻,转身对夏月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夏月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黑殷痧绝迹多年,过去从未在帝京出现过,你是如何染上的?”
“我……”夏月一愣,想起穆远之,想起那个就诊的孩子,若不是在那个时候,又是何时?她事后想过,这病确实来得蹊跷,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什么该对他说,什么不该对他说,一时之间没拿准如何回答。
尚睿等了片刻不见她回答,提醒道:“闵姑娘?”
说完这三个字,他嘴角扬起,忽地又是一笑。
他立于明媚的春光之中,阳光缠绕在他的肩上,金灿灿的一片,却陡然失去了刚才温暖的温度。
他说:“兴许我应该叫你——喻昭阳?”
第212章 芙蓉向胜两边开(1)()
一
喻昭阳。
只有母亲在弥留之际喊过一句:“我的昭阳呢?”
可是,如今谁还记得这个名字。
她到帝京的第二天,就去看了冠英街上当年的喻府,早就物是人非。
这段往事如此隐蔽,本以为这世上只有舅舅和外祖母知道,却被这样一个外人当着她的面毫无征兆地点了出来,让她着实一震。
尚睿问完那句话,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夏月则挺直腰板,屏气凝神地回望他,未发一言,直到他离开,她才惊觉自己的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下子却完全没了方向,心里怕极了,怕外祖母和舅舅被牵连,怕子瑾受拖累,也怕自己害得荷香有个三长两短。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将荷香叫到跟前说起悄悄话:“你和我一起进了李府之后,出去过吗?”
“没有。”荷香摇头。这些日子,夏月昏『迷』不醒、生死一线,她怎么敢离身。
“你明天一早去舅舅那里一趟,别人问起,你就说你去替我买点东西。”
荷香点点头。
“见到外祖母你带封信去,她会给你一个包袱,里面有些银两,你随身带着即刻出城去,能找到少爷把我之前的那些话带给他最好,若是找不到他,你也不要回锦洛,走得越远越好。”
荷香听闻后,又开始哭:“小姐,你的病明明好了啊,你怎么又要撵我走?”
夏月顿时觉得过去真的太护着她,没有狠过心,于是绷着脸小声怒斥道:“这都是生死攸关的事,我要你去,第一是要你给他们报个信,其次才是叫你走,你多说无用。若是你都不帮我,那此地还有谁可以让我托付?”
荷香见她神『色』,顿时不敢再说。
过了片刻,夏月又后悔道:“也许我这样莽撞地让你去,反而叫人正中下怀。”
“那怎么办?”
夏月思忖了一下:“等等再说。”
荷香还是忍不住问:“小姐,究竟是怎么了,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见了洪公子你就不对劲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好。”夏月叹气。
“舅老爷家还去吗?”
“等等吧。”
这一等,便过了七八天。
这几天,夏月都用各种理由派荷香上街去买东西,却没有去明善堂,而是故意到些别的地方买些小家什。
“有没有人跟着你?”夏月问。
“没发现。”荷香答。
夏月默默地喝光了『药』,靠在床上,沉思着没再说话。
她不确定是真的没有,还是对方太谨慎,叫荷香完全没有察觉。
但是在李府中,这几日确实和过去没有差别,没有人来故意试探,也没有人来无事献殷勤。周围一切如常,仿佛那天的事情都是错觉,连“洪武”也再没有出现过。
而血鹊仍旧隔日送来。
休息了几日后,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晌午时分,荷香从街上回来,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口水。
“还是没人拦你?”夏月问。
“没有,不过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小顺,他问我出去干吗。”小顺是李季身边那个小『药』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