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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呓语不止,但是模模糊糊听不清在说什么。
夏月叫了小伙计给他找了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又去打了盆凉水,拿帕子浸湿了之后敷在他的额头上。他的头和四肢截然相反,简直冰火两重天,所以折磨得他时不时地哆嗦一下。
小伙计见他这样,不禁问:“他冷成这样,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
夏月摇头:“他只是发高烧所以才觉得冷,盖多了反而不好。”
小伙计又热心地问:“要不要我给他弄个汤婆子来?”
夏月『摸』了『摸』他透心凉的手,答道:“他身上烫,这样的病就是要散了热气才好。汤婆子太烈了。”说着,顾不得小伙计还在旁边,就将他双手焐在自己温热的掌中。
可是他的手指那长,她压根包不住一半,只好来回地『揉』搓着。
小伙计以为两个人定是夫妻,也没多想。
夏月又说:“小哥,麻烦你帮我们找辆车,送我们进城去。”
小伙计想想也是,这里荒郊野外的,既没大夫也没『药』,肯定不如城里方便,说道:“只是,这马车……”
夏月懂他的意思。她出门压根没带银子,也没注意尚睿刚才换了衣服之后将钱袋子搁哪儿了,只得将怀里的那根金簪交给小伙子:“我没带钱,你看这个行不行,还要麻烦你找两个人帮我把他抬下楼去。”
小伙计心中一跳:“姑娘,你这首饰忒贵重了,行是行,肯定要不了那么多。”
她本来没打算留着这簪子,若是方才她逃了,也是打算将它当了做盘缠。她想了想:“要不你拿去切个角,剩下的还我。”
小伙计觉得这主意倒是不错,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准备去请教掌柜的,却忍不住又问道:“这么好看的首饰,切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夏月搓着掌中那双冰凉的手,眼皮也没抬:“身外之物有什么可惜的。”这东西反正是他掏钱买的,拿来救他的命不正好是用在刀刃上。
“哦,对了,我还有两匹马,你先照看着,过两天会有人来领。”夏月补充道。
不一会儿,小伙计就找来人和车,将尚睿抬上了车,还不忘记将烘干的衣服一并递给她。
小伙计又说:“这位大哥接了姑娘你的活儿,你跟他指路就好了。”
夏月随着小伙计的话打量了一下那车夫,十分精壮的一个中年汉子,长相却不怎么舒服,特别是小伙计将尚睿的衣服交给她的时候,他看到那枚毫无瑕疵的白玉腰扣时,眼睛都亮了。
她留了个心眼,问小伙计:“这大哥不是你们店里的吗?”要是开店做正经生意的,她倒是不怕。
小伙计答:“我们店里的马车是送货的,怕你们坐着不合适。这大哥经常来这里打酒,听说我们找车,他就说他有。不过您放心,车钱掌柜的已经付了。”
自从王淦的事情后,她对这些细枝末节很敏感,胆子变得十分小。
一时间,她有些犹豫。
夏月打量了一下车里的尚睿,本想着叫车夫把他送进城去,她半路上和他分道扬镳,这下子怕是不行了。留他一个人,对方万一起了什么歹心,他恐怕只能任人宰割了。
她看了看小伙计还给她的那根切残的金簪,欲哭无泪。掌柜大概觉得簪子精致,缺了哪里都不好,干脆将簪杆给去了,剩一个簪头给她,拿来防身肯定是不行了。
她将尚睿留在车上先托给小伙计照看,借口说自己要出恭,趁机进了厨房要了一把小刀藏在身上,随后才上了车。
姚创远远盯着她这样折腾,心情倒是复杂了起来。
尚睿的身量有些长,那马车压根不够他平躺着,只好斜靠着坐。可是,这马车轮子做得十分简陋,那车夫赶车的技术也不怎么样,车厢里又颠又晃,他的头不停地磕在侧面的木板上。夏月在旁边都看着心惊,别到最后脑子不是烧坏的,而是磕糊涂的就不好了,急忙将他的头揽在怀里。
他的头依旧热得滚烫,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因为发烧显得丰润鲜红。
她很怕身边人这样不止不休地发烧。当年,子瑾就是这样将耳朵烧坏的,她自小就留下这个阴影,至今心有余悸。
夏月幽幽地叹着气,又将盖在他额头上的湿帕子换了一面。
可是他实在太烫了,连那冰凉的帕子也被烘得暖和,车上没有水,只能将帕子放在风里凉一凉,再贴上去。
车窗帘子没敢放下,她一直紧张地盯着车外面,就怕车夫将他们拖到什么荒郊野外的,她不禁『摸』了一下身后藏着的那把刀,确定还在那里后,稍微心安了些,又将尚睿的手拢在手心里哈气。
如此反复很多遍。
他们骑着快马出来没什么知觉,心情又轻松,哪想回去的路程却那样漫长。
她久久地绷着神经,眼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下去,最后混沌一片。
忽然,怀里的人动了一下,『迷』『迷』糊糊中还冒了一句:“朕要喝水。”
高热烧得他嗓子都哑了七八分,语音呢喃,她只听清楚后面那个“水”字,便说:“忘记备水了,你只有忍一忍。”
朦胧中听见这个声音,尚睿一个激灵,神志清醒了大半,顿时察觉自己失言,目光狐疑地审视了四周一遍,须臾,又闭上眼睛。
夏月本以为他醒了,想着他们如此暧昧地依偎着,十分尴尬,鼓起勇气垂脸打量他,却发现他压根没睁眼,以为他大概还在梦中说胡话,于是又将额前的帕子翻了个面。
而后,又将他一双冰凉的手『揉』搓了起来。
尚睿合着双眼,有些舍不得睁开。
一路上相安无事,夏月放下心来。
进城后,她放开尚睿,挑开前面的门帘,给车夫指路,直接去了李季府上。
到了李府门口,她客气地请车夫去叫门,自己又回身一看,发现他已经醒了,直直地坐在车里。
她看着他,不知这中间的经历从何说起,嘴唇翕动,正要说话,却被匆匆而来的门房打断。
李季得了消息,脸『色』都变了,从府里迎了出来。
尚睿却撑着头,自己揭了马车的竹帘下车。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也没人来告知她后来他怎么样了,看他下车走路的样子,想来只要有李季在,是没有大碍的。
她不知道的是,后来尚睿并未回去,而是待在李季府上。
尚睿对李季说:“本来没什么大病,你就在这里给我抓点『药』吃了就好,免得回去叫御医记档,问东问西,惊动了皇后和太后,又是一阵唠叨。”
哪知,刚喝了『药』没多久,他又发了一次高烧。
在李季府里等了尚睿一天的明连,含着泪念叨:“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病成这样?这回宫去可怎么交代。”
李季解释说:“皇上这是连日『操』劳,吃睡都不怎么上心,积劳成疾,又受了寒,才发了这么猛的热病。”
李季又问:“姚大人,你们和皇上到底去哪儿了?”
姚创没敢答话,未获尚睿的首肯,他怎么敢多嘴。
明连迟疑:“现在要回宫吗?”
姚创说:“皇上刚才说先不回去,那只有先留在李大人这里。”他这人一根筋通到底,尚睿说什么便是什么。
尚睿被烧得全身发冷,浑身战栗着,待李季给他施了两次针才稍好。
荷香去后院厨房的时候,听见煎『药』的动静,便回来告诉了夏月:“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瞧他做什么?要不是为了他,我早跑了。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她将事情大致跟荷香说了说,除开她起心杀了他那段。
“还有你,”夏月又伸着手指头戳了戳她的脑袋,“早叫你走你不听,我今天要是狠下心懒得管他,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
荷香抿着嘴笑:“小姐要是找着了少爷,给我托个梦什么的,我就开溜了。”
“呸呸呸,”夏月道,“人死了才托梦呢。你得多恨我,才想要我给你托梦。”
荷香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两个人正在房里嘻嘻哈哈的时候,门外却来了人:“闵姑娘。”
一个少年的声音,不太耳熟。
“闵姑娘,你可是歇下了?”对方见夏月没有应声,于是又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
荷香去开门,发现来人是明连。
明连不敢进屋,停在门口。
“怎么了?”夏月在『插』屏后面的里屋问了一句。
明连深深地作了个揖:“我们家公子念叨着姑娘的名字,请姑娘去看看。”
夏月闻言呆怔,这人要是病了该找李季,要是没大碍了就回自己家去,找她干吗?
“有什么事吗?我这都歇下了。”夏月婉拒。
明连见她推辞,心中有些憋屈。刚才他在门口就听见主仆二人的嬉闹声,如今皇上为她受了凉,她还开心得跟遇见了喜事一样,连看也不想去看一眼……
他又劝道:“我们公子此刻不太好,希望姑娘能去看看。”
夏月见他这样,不好再推辞,只得将衣服穿戴整齐了,跟着明连走一趟。
她看见尚睿的时候,李季正在给他扎针。
第218章 芙蓉向胜两边开(7)()
李季抬眸察觉她的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尚睿躺在床上,衣襟微微敞着,胸膛『露』出来,锁骨下的云门『穴』和中府『穴』都扎着银针。待一炷香燃到一半后,李季将尚睿虎口和胸口上的银针都分别捻转几圈。
小『药』童端着搁银针的盘子,一动不动。
夏月不知道叫她来究竟干吗?
她瞅了明连一眼。明连垂着脸,也不说话。
她有些忌惮李季,被他救了一命,如今还寄人篱下,只好乖乖站在旁边等着。
忽然,床上的人冒出一句呢喃。
夏月闻言不禁瞪大眼睛。
而后,他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明明白白是“夏月”。
室内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若是第一遍她还能装着没听懂,这第二次却是清清楚楚。
夏月的脸倏地红成了个柿子,她这才明白刚刚明连口中的念叨着她是什么意思,顿时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这男人真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都还要和她作对。她守着他那会儿,他就喊“娘”。别人守着他了,他偏偏要喊“夏月”。
一炷香燃尽,李季拔了针,带着人退出屋去,亲自守着煎『药』。
明连倒是直率,说道:“闵姑娘,是我擅自去请你过来的,我们家公子并不知道。他这样病着,嘴上又惦念着你,我就想要是你在这待一会儿,他心里会不会好受些。”他本来就是一个五官标致的小少年,此刻一双眼睛仿佛随时要滴出泪来地求着她,更加让人觉得不忍。
夏月嘴硬心软,只得答:“那还要我做什么?”
明连忙答道:“不用不用,你坐在这里就好了。要是公子醒来就见着闵姑娘,估计病也能好个大半。”
于是,夏月就着刚才李季用过的凳子坐在床前,有些无奈。
没一会儿,她的名字又从他嘴里逸了出来。
多听几次之后,她倒也坦然了,想着也许白天一直是她待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