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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众人大骇。
半晌后,淮王才缓过气来,孱弱地带人仓促逃走,上了马才想起来叫随行的部下带上徐敬业的尸体。
可待这行人再回到破庙里,哪还有那具尸身的影子。
三
寥寥数日,洪武带兵势如破竹。
淮王一党兵败如山倒,已经从沧荒退守到了淮州,眼看淮州前沿的徐州再度失手,几乎无路可退。
菁潭在仓促中从徐州穿过『乱』军,来到云中见到子瑾的时候没了郡主的光鲜。
菁潭在云中城内,一见子瑾和梁王便痛哭不止地喊道:“六叔,郁哥哥,你们救救我父王好不好?”
梁王叹了一口气:“菁潭你连夜赶路,定是累了,什么事都先休息休息再说吧。”
菁潭一听,就知道希望不大了。梁王素来和她父亲没什么来往,如今还想劝他以身涉险来帮淮州,更是不太可能。
她本是王府家的娇小姐,之前经历过的人生最大的痛苦不过是心上人不喜欢她,此刻她完全没了分寸,“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六叔,菁潭求求你了。”
梁王起身道:“菁潭你知道你父王如今在做何事?”
菁潭一愣,摇摇头:“菁潭离开淮州的时候,是父王命人突围送我来,其余的事菁潭不知。”
梁王道:“他败走沧荒,节节溃败,现下退守淮州被困城内,没了粮草,便下令在城中征粮,先前还是自愿,后来竟然强取豪夺,杀无辜百姓抢粮。”
菁潭倒是不信,直接摇头说:“不会的。”
梁王冷笑,又说:“他身为淮州国主,败退之时为了挡住身后的追击,居然挖断淮州和沧荒之间的堤坝,河水一泻千里,淹了多少人?他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别说我不助他,就连老天也不容他。”
梁王拂袖而走。
菁潭哑口无言,见求他没用,又扑到子瑾跟前:“郁哥哥,郁哥哥……”
子瑾俯身将她扶起来:“菁潭你起身说话。”
“郁哥哥,救救我爹。”菁潭扑在他怀里,痛哭道。
梁王见状,脚步一滞,回身厉声说:“冉郁他秉『性』纯良,你莫要利用他的本心害了他。只要本王不同意,他答应你也无用。”
菁潭听闻后,放声大哭,直呼父王。
哭了半晌,她也有些累了。
子瑾叫人煮了一碗汤饼给她。
菁潭自小养尊处优,依旧不习惯这样的粗食,虽然饥肠辘辘,却只吃了两口就搁下筷子。
子瑾解释:“这里条件艰苦,你多少吃一点,免得夜里饿。”
她却无论如何也不吃了。
“郁哥哥你从小也吃这样的东西?”
子瑾一笑:“如何吃不得。”
“救你的那个喻晟对你好吗?”
“好。”
“我爹爹说你称他为义父?”
“嗯。”
“若是这喻晟他也如我爹一般,你会救他吗?”
子瑾微怔。
旁边的楚仲微微蹙眉,这姑娘拐着弯要劝子瑾救她父亲。
“我父王,他既是你叔父,还是你岳丈,你将来也要称他为父亲的,你却狠心见死不救。”
“菁潭,”子瑾皱眉,“你也知道,你我均未答应这门婚事。”
“我知道父王他们都在利用你,郁哥哥你这么聪明,定然也能看出来。”
子瑾没说话,望着菁潭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以前虽然说我喜欢九叔,不想和你成亲,我错了,我现在改主意了,所以我父王才叫我来说服你。郁哥哥,现在父王被困在淮州,粮草被断,洪武的大军随时会破城而入,如果你这个时候不帮父王,那父王真的完了。”她说到后面,又开始哭。
她哭了一会儿就改口,说哪怕子瑾不救他父亲,好歹把高辛玉借她一用。
身旁的楚仲知晓子瑾心软,有些焦急,就怕他被菁潭的狡诈给蒙骗了。
子瑾拍了拍菁潭的肩:“菁潭,你这么大了,懂得很多事了。这世间事,无法拿对错来衡量,更别提个人私情。”
他奔波了一日有些累,说话也吃力,顿了顿,思索了一下又说:“要是说起九叔,我想在这些叔伯当中,没有几个是不恨他的。可是偏偏菁潭还能一直谅解九叔的苦衷,甚至还喜欢他。菁潭为了救自己的父亲,可以放弃对九叔的感情。我懂你的心。”
楚仲顿觉不妙,忙走到他跟前,打断他的话,呼了一声:“殿下……”
他抬起手止住楚仲的话,看了菁潭一眼,又看了看楚仲,目光移到窗外,喃喃道:“我也一样希望菁潭懂我。我们将九叔暂且放在一旁不提。你想用自己的一切去换你的父王,可是我心中也有这样一个人,哪怕搭上我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那如果我拿我的命来求你,你也不愿意?”
子瑾叹气:“如果单单只是我一个人,你要什么都行,但是,为了她,我不可以。”
菁潭听到这里,冷笑一声。知道子瑾早是做好了思量,此时此刻不能动摇他。
第220章 愁将孤月梦中寻(2)()
她嘴角挂着讥讽,抹干眼泪,朝着子瑾躬了躬身子,疏离地说:“那我就不打扰殿下歇息了。”
子瑾看着菁潭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生于这尘世,一生要遇见多少身不由己。哪怕神佛入世,也救不了每一个人,所以,他只想保护好夏月,此生便足矣。
就是这个念头,让他一步一步在这样艰辛难熬的路上不敢回头。
回房后,子瑾招来楚仲:“事情如何?”
楚仲答:“按大哥飞鸽传书所言,他今日便可到帝京。”
翌日,菁潭默不作声地辞去。她那样活泼任『性』的『性』子竟然变得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南域四处兵荒马『乱』,子瑾想要留她,话到嘴边却咽下,他又有何脸面叫她舍弃心中所念。
子瑾怕她有危险,带着人送她出了云中。哪知路上遇见淮州逃出来的流民,怕她被误伤,于是又往西多送了她一截。
这两天,云中的雨倒是停了,只是驿道上的泥早就被雨水泡得坑坑洼洼。菁潭坐在车上,觉得头都颠晕了。
她实在忍不住想吐,只好叫唤着要下车歇一歇。
子瑾本来骑马走在前面,见此状况,便下马回头去照看她。
菁潭下了车就跑到驿道旁的一块巨石跟前,扶着石壁吐了起来,吐了一会儿,觉得心里稍微舒服一点,却闻到一阵恶臭。
她嫌恶地捂住鼻子,准备往回走,却不想在草丛中绊到一个东西,害得她一个趔趄。她稳住脚步,往草丛里一看,尖声叫了起来。
子瑾与楚仲,一个眼见一个耳闻,几乎同时拔剑奔来。
菁潭扑到子瑾的胸前,不敢回头再看,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身后草丛中:“死人……”
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膝盖高的草丛里散卧着好几具尸体,有男有女。大概是从沧荒逃水灾和战『乱』的,身体没有明显致命的伤痕,不知是饿死还是病死的,发出阵阵恶臭,脸上身上连块好肉也没有,明显是被乡间野兽啃过,尤其是其中一个婴儿几乎被咬得散了架,只剩下半边头颅。
菁潭觉得胃中翻滚着,“哇”地又吐了起来。
可是她刚刚才吐过,此刻只剩下酸水往外呕。
楚仲四处查看,发现此地草丛里的尸体还有好几处,唯恐众人染上瘟疫,便催促着子瑾上路。
子瑾却怔怔地盯着尸体,眉目的神『色』难以捉『摸』。
就在此刻,驿道上突然有了喧哗。
两匹马在驿道上追着一个『妇』人,那『妇』人自知跑不过,便朝山路奔去,哪知一个不小心,从斜坡上滚了下来,额头磕在石尖上,血流不止。可是马上那两个人依然不放过她,将她提了起来,扔上马背。
得了子瑾的允许后,楚仲派了旁边的两个侍卫追了上去。
子瑾则和楚仲一道,护着菁潭跟在后面。
翻过这个斜坡,看到前面的驿道上有一个车队,有五六辆车,大概为了路上安全,带了好几个家丁。
那逃跑的『妇』人从马背上下来,跪在地上掩面失声痛哭起来。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胖子,对『妇』人高声责骂着。
楚仲护着子瑾和菁潭不好生事,觉得那衣衫破败的『妇』人十分可怜,不忍见死不救,只叫人过去问怎么了。
中年胖子满脸怒容:“刚才我们在此地喝水歇息,我家家丁看这婆娘鬼鬼祟祟,又突然撒腿就跑,以为她偷了我们车上的东西便去追她。后来发现她不是贼,而是将自己的亲骨肉塞到了车里。”说着,胖子将车上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抱了下来。那孩子不知道是生病还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妇』人却不回答,只是揽过孩子继续哭,几乎哭岔了气。
楚仲不忍道:“这位大嫂,你若是被人欺负了,说出来我们帮你。”
胖子见楚仲身型魁梧,手下几个人也都是身型敏捷的习武之人,不免有些犯怵,急忙解释:“你这婆娘,你倒是说啊。你刚才是不是趁着我们歇脚,就扔了孩子?”
子瑾带着菁潭也跟了过来。
楚仲三言两语向子瑾说了个大概。于是,子瑾看着地上的『妇』人,轻声问道:“大嫂,他说的可是真的?”
『妇』人点了点头,捂着脸哭得更加厉害。
那胖子为了自证清白也耐着『性』子,叫人费了一番工夫才问了个大概。
原来这『妇』人本来是淮州人,丈夫从了淮王,攻打沧荒的时候战死了。一个多月前,因为打仗占了地,家里也被踏平了,庄稼颗粒无收,公婆相继饿死。她孤苦伶仃地带着儿子肯定活不下去,便想着回到沧荒娘家。哪知走得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老家,却见全村被淹成了一片汪洋,从山上看去满是浮尸。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听说附近的云中收留难民,开仓发救济。她便一路挖着野菜,带着孩子朝云中逃。
可是前天,孩子病了,她实在走不动,也没法带他看病,也许母子都要死在这里。就在这时,她见到胖子这车队远远过来,知道这是有钱有粮食的人家,指望着有点善心收养这孩子,让孩子能活命,便将孩子偷偷塞进车里。
『妇』人一边说一边哭,旁人闻之无不动容。
楚仲瞄了菁潭一眼。
菁潭倒是冷嗤着不说话,依旧在草上擦她那双被弄脏了的鞋。
子瑾一直紧盯着『妇』人说话的嘴,她方才所哭诉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他的心里,好似一刀一刀割着他,手脚一片冰凉。
不待子瑾开口,那胖子主动说道:“这位大嫂,我们本来也是去云中的,你快上我的车,我们先带孩子去医病。”
楚仲掏出一袋银子递给胖子,请胖子好生照看这对母子。
两队人马互相告辞后,分道扬镳。
菁潭在马车上撩起帘子说道:“郁哥哥,生老病死都是天命,他们自己投错了胎,你也别怪到我父王头上,难不成没了我父王,他们就可以活得如意自在了?一群贱民而已。”
子瑾看了看菁潭,没有说话。
菁潭见他如此,嘴角挂着嘲讽:“你与九叔难道就是什么好人?不过都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已。”
离别前,菁潭又换了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