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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跟着他走到刚才她歇息的内室,没想到床架旁边居然是一个密室的入口。
子瑾掌着灯,带着她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仅有一张软榻和一副桌椅。
“万一有官兵来搜屋,你悄悄躲进来就好。”子瑾说,“别担心,只需要熬几日就能顺利送你出城了。”
“为何?”
“按照之前的行程,应该不出三日,徐敬业的棺椁就可以到了,徐子章扶柩归葬之时,帝京自然少不了一些波澜。”他说。
七
康宁殿的御书房内,贺兰巡来报,徐家已经有人蠢蠢欲动。
徐家如此被架空,太后如今又搬到离宫不问朝事,自然有人不服,妄想借机生事。
尉尚睿听后,默不作声。自从夏月失踪后,他的『性』子愈发让人难以琢磨了。
田远对贺兰巡有些埋怨道:“伯鸾兄,你当初就不该出这主意。”
之前按理应该待南域战事大定,三军凯旋归京之时,再让军队带回徐敬业的棺椁。但是却遭到贺兰巡的竭力反对。
贺兰巡解释道:“洪将军与司马大人才是平定南域的首功之臣,倘若这时还有徐敬业的尸首,那他徐敬业算是败军之将,还是凯旋功臣?”
若是此刻南域未定,淮王还未伏法,徐家父子已先行回京,整个帝京必定只哀不贺,直挫徐家的锐气。从南域到帝京,徐敬业灵柩千里迢迢,徐子章身负人子之孝,必定只能亲自护送,那他一走,全权交出余下兵权,可谓一石二鸟。
田远又说:“那皇上至少应该令徐子章卸甲入京。”
贺兰巡闻言对尚睿拱手道:“这点,田大人倒是和臣不谋而合。等徐敬业的棺椁到京畿三百里处,就该令他卸甲解胄。”
尚睿的手指翻弄着夏月留下的那枚白『色』的古玉,听两个人争论半晌,才开口说道:“随他去了。这本是大卫礼制,要是朕下旨提醒他,倒是显得朕小气又心虚。朕对太后许诺过,如果徐子章对得住朕,朕会放他一马。”剩下未出口的后半句,不言而喻。
说完这事,田远犹豫着又道:“皇上早上令李秉立将军协助姚创封城,臣等皆觉得不妥当。”洪武走后,由李秉立接管了禁军和京畿卫戍,李秉立这老头虽然年纪大,身体不好,但是为人十分刚正,让尚睿十分放心,可是就是如此『性』格才使李秉立对尚睿因一女子私逃而如此大费周章地封闭城门,感到十分痛心。
“帝京原本就是南北各地往来的枢纽,商道繁华,百姓安居,如今就算是陛下闭城一天,也恐扰『乱』了民心。”贺兰巡道,“也会让藩王以为政局有异。”
尚睿嘲讽:“朕不过是缉拿一个刺客,莫非尔等也要质疑朕不成?”
贺兰巡正要再说话,尚睿却淡淡制止道:“话太多的人,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这时,明连又送来一封密报,贺兰巡看后,对尚睿说:“暗线来报,燕平王与梁王一行已到季州地界,还需几日才能到京。”
尚睿冷嘲道:“他倒是使得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连在旁边看着尚睿裹着一身寒意地讥讽人,倒是放下心来。早上夏月突然不见的时候,尚睿猩红着双目坐在她屋里一言不发的样子,才叫旁人心惊。
这时姚创跟着李秉立进宫来复命,说夏月的画像已经连夜赶制了出来,张贴在帝京所有的街巷。下午时分,全城便以缉拿刺客为名,开始严查客栈等可以留宿的地方。
随后,尚睿让明连拿出一张帝京的城防图,叫姚创在图上标注了已经搜查过的区域。
尚睿看着展开在书桌上的那张标注细致的图,听姚创说了一下明日的计划,却慢悠悠地伸出手,用修长蓄劲的手指在图上七八处地方轻轻画了几个点:“朕倒是觉得你们可以严查一下这几个地方。”
李秉立顺着他的动作朝地图上看去,脸上微诧:“皇上,这是……”
贺兰巡接过话道:“这是暗线上报的徐家有异动的地方。”说完后,抬头看了看尚睿。
李秉立恍然大悟,自责道:“臣竟然不知道皇上有此打算。”
尚睿却挑了挑眉:“朕已经『色』令智昏,不知道什么徐家有异动。”
贺兰巡和田远同时相视一笑,拱手请罪道:“臣等愚昧,不及皇上深谋远虑。”
姚创不太明白,看了看李秉立,又看了看贺兰巡:“这是?”
李秉立解释道:“皇上这是以缉拿闵夏月之名,趁机在徐子章进城之前,肃清徐敬业余党。”
姚创若有所思,又很想问:“那闵姑娘还抓吗?”他看了一眼尚睿,将这句话生生地忍了回去。
众人各自领命后,从殿内告退。
夜已深,康宁殿又恢复了宁静。
尚睿褪去脸上的神采,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高辛玉。从早上拿到它开始,一直没有离手,那玉上早就染上了他掌心的温度。
回宫后事务繁杂,尚睿又恢复如常,并无什么异样。
可是明连跟他那么多年,如何不了解他的个『性』,心中越是惊涛翻涌,脸上却越是平静。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姚创竟然独自折返。
“皇上。”姚创掀起衣袍跪在地上。
尚睿斜睨了他一眼:“怎么?”
“臣罪该万死,臣有一事今天才想起来。”姚创懊恼地说。
“你讲。”尚睿道。
姚创迟疑了一下,跪答道:“这些话事关一个姑娘的清白,臣没有把握,本不该多言,但是臣如今想起来了,就不敢对皇上隐瞒。”
尚睿把玩着玉蝉的右手微微滞缓,心中一凛,沉声道:“继续说。”
明连有种奇怪的预感,十分不安地看了尚睿一眼。
而后,姚创将自己与何出意当时如何在锦洛城外于王淦手下救出一名弱女子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时林中光线昏暗,而且那姑娘衣衫褴褛,臣等碍于男女之别根本不敢看她,所以等她家里人来寻她之后,臣与何出意就继续办事去了。这事臣本来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日闵姑娘看见王——”
话未说完,他已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猛地迎面袭来,与此同时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盛怒之下的尚睿抽出挂在墙上的那柄利剑,朝姚创削了过去。只见剑刃从姚创头上贴着头皮滑过,生生削了他的发冠。
幸而这柄古剑本就是挂在御书房辟邪的饰物,并未开锋,不然此刻不仅是姚创的头发,估计连头皮也没了。
但哪怕此刻尚睿要切了他的头,他也不敢躲。
“臣有罪,臣不该现在才想起这事。”姚创悔道。
尚睿握着剑的手开始抖,他先是觉得整个身体都有些发麻,随后全身抖得越来越厉害,痛楚和狂怒之下有一种窒息感陡然而至,如同被人使劲按在宫中那仅有半人深的流波湖中,明明一抬头就可以出水呼吸,却没有一丝力气反抗。
姚创所救之人肯定就是她。
所以,她的那句话并非为了故意『乱』他心神,而是事实。
明连见他青灰着一张脸,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飞速地膝行到尚睿身前,连唤了几声“皇上”。
尚睿双目无光,也没有应他。
明连何曾见过尚睿如此失态,吓得魂都丢了,如今太后不在宫中,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叫人去请皇后,可是想起姚创所言之事,和皇后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唯恐火上浇油,于是自作主张地说:“姚大人,贺兰大人兴许还没走远,您快去请他回来看看。”
姚创头发被削了一些,剩下的也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仪容十分狼狈,可此刻的他哪还管得了这些,也顾不得尚睿是不是要将他就地正法,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仓促地朝殿外奔去。
哪知还没跑出几步路,就听身后的尚睿开口道:“你回来。”
如此语气清浅的两字此刻从尚睿嘴里缓缓说出来,却让明连和姚创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尚睿慢慢地坐了下来,将长剑掷在桌案上,然后摊开手,右手中原本被捏着的那块玉蝉,已经被剑柄磕碎成了几块,碎片的棱角将他掌心割伤,之前因他握得紧也没流血,如今手心摊开后伤口『裸』『露』,反而往外渗血。
明连不敢声张,自己取了些『药』来给尚睿敷上。
姚创原本还要将刚才的事情解释一下,却没胆再开口。
看着明连给自己包扎的动作,尚睿神『色』渐渐恢复了常态。过了一会儿,尚睿瞄了姚创一眼,问:“你还杵在这里,是等着朕赐你个全尸吗?”
姚创一愣,方才明明是尚睿自己叫他回来的,可是他哪还敢争辩,只好乖乖一叩首,默然地退了下去。
明连忍不住劝道:“皇上,刚才姚大人说自己并不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闵姑娘,所以……”
尚睿道:“但是朕这里却有一个人也许知道,你明日亲自去问问。”眉目间像裹了一层冰。
明连意会到尚睿指的是被带回宫的荷香,连忙称是。
余下的时间,尚睿将姚创的话,来回又想了一遍。其实不用再审荷香,事情也一目了然。这就是尉冉郁誓必手刃王淦的原因。
先是上次他从南域带人夜奔锦洛,目标也是王淦,没想到却被何出意撞上。
然后这一次,借着王淦的死向夏月传信号,将他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夜深之后,外面通传说皇后来了。
尚睿冷淡地道:“告诉她,朕歇下了。”
王潇湘得了这个回信,看了看康宁殿内明亮的灯火,想起父亲交代的任务,又对明连说:“本宫做了些桃花酿,听说皇上最近睡得不好,这才特地给皇上送来。”
明连迟疑了一下,又去带话。
尚睿突然觉得无比厌烦,知道王潇湘前来无非为了两件事情,第一是王淦之死,第二是今日京里大肆搜城,王机叫她来打探虚实,“你出去跟她说,王相想知道的事情,请王相明日自己来问朕。她为后宫之人,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王潇湘听完明连转述的这句话,面『色』白了又青,尴尬而去。
见明连回来复命,尚睿问:“走了?”
明连点头道:“娘娘走了。”
尚睿嘴角冒出一丝讥讽,默默地盯着桌案上高辛玉的碎片。
他富有四海,予取予求,可是天下间却找不到一个人真心对他。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继续批折子,只是叫人研了墨,开始站在御案前提笔练字。
尉。
尚睿写着自己的姓,一遍又一遍。他从小生『性』好动,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便强迫自己练字作画。只是如今胸中心绪翻腾,连书也抄不下去,何况作画,只得写着同一个字来静心。
他下笔骨力遒劲,又风格纵横,满篇虽然只重复着一个字,却仍然气韵生动。
殿内的窗户并未紧闭,春夏交替之际,悠悠夜风吹进屋,将他案上的纸吹拂微动,他随手取了桌角的镇纸来压。
镇纸是玉质的,上面雕着螭龙莲花纹。那古朴的纹路和夏月的那块玉蝉十分相似,一时之间,他有些分神,无意就下了笔,回神再看,居然写的是“昭阳”的“昭”字。
他盯着那个字,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