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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个字,视线一顿,眉间恼怒骤起,将镇纸狠狠砸了出去。镇纸磕着墙边的窗棂,摔到地上碎成两半。
第225章 寒心戚戚何为安(1)()
一
第三日,帝京全城裹素,皇帝亲率群臣前往城外迎接徐敬业的棺椁。
从御辇上下来的尚睿,身着一件玄『色』的暗纹长袍,发上戴着白玉冠,全身素『色』,面容俊美却一脸深沉。
徐子章一行人见到御驾,远远便下了马,所有人并未着戎装,只穿一身孝衣。
队伍徐徐而来。
徐子章见着尚睿亲临,跪地叩首:“陛下竟然亲自来吊唁,臣……臣……”眼眶中盈着泪,哽咽了半晌没有下文。
尚睿上前一步,虚扶着他:“舅舅一生戎马,如此一来也算终于可以歇一下了,子章你不用太伤心。”
旁边几位朝臣也上前跟着安慰了徐子章几句。
随后,尚睿径自走到车队中央的马车一侧,撩开白『色』的纱帐,看到里面的棺椁,他不禁伸出手『摸』了『摸』,然后幽幽一叹。
待安置好徐子章一行,尚睿回到宫里就接到西域来报。
“乌孙国在边境蠢蠢欲动,上个月安州抓到一批流民,经过查实居然是混进我朝的乌孙『奸』细,其中一人还交代他们是分批前往,各自并不认识,只知道前往帝京会合,也许有上百人。”贺兰巡一脸忧心地汇报着,神『色』一顿,又说道,“说不定是乌孙看我朝如今大军皆在南边,有意偷袭。”
田远冷笑道:“乌孙国才多大,我大卫就算没有洪将军那几十万大军,也不惧怕它。”
尚睿沉『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特别是那百十来号人也不可小觑。在帝京的据点,没有查到吗?”
贺兰巡回禀道:“他们分批往东,只有每一队的领头人才知道具体据点,安州捉到那队人的时候,领队的当场就服毒自尽了。”
正说着这事,明连从外面回来,面『色』有些异样,见尚睿正在与外臣议事,不敢贸然打断。
尚睿察觉:“怎么了?”
明连双膝跪地,伏身请罪道:“刚才慎刑司来人说,荷香早上在狱中自尽了。”
尚睿眯着一双眼,眸中泛着清冷的光,盯着明连的头顶,敛着情绪问道:“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她前日交代了那些事情后,慎刑司的人怕她自尽,连续两日都通宵命人守着她,昨夜也是一夜无事,当值的人也就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她就咬舌自尽了……”明连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伏地,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敢擦。
贺兰巡不便『插』嘴,只得旁观。
田远看了尚睿一眼,又看了看明连。
国事与私事孰轻孰重,尚睿自然有衡量,对明连淡淡说:“这事情该罚的罚,剩下的你去办。”他打发了明连,又继续商议乌孙细作之事。
周宅里的夏月仍然在祈祷着荷香可以平安归来。
子瑾告诉她,明日便可以动身:“等你平安出了城,我约见九叔的时候,定会向他讨要荷香。月儿,你别太忧心。”
夏月迟疑着问道:“我走之前,荷香是在李季那里,为何会和当今皇帝牵扯上,还有……”她说出心中疑问,“我也不懂,为何我逃走,他们竟然会封城缉拿我,就算洪武是禁军统领,他会如此胆大?”
子瑾凝视着她,半晌后,已打算与她实话实说,便问道:“月儿既知洪武统领禁军,那可知道如今淮王叛『乱』,朝廷派谁领军?”
“之前是徐敬业,这我听说过,”夏月答,“可是你说徐敬业死了,现今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子瑾握着她的手,轻轻说道:“是洪武。”
他察觉到被他『揉』在掌中的纤细手指不安地动了一下,他的心也随之一缩。
从下午开始阵雨时停时歇,此刻又下起雨来,落在房瓦上叮叮咚咚的,可是,他却丝毫没有知觉。
他又说:“淮州与帝京相隔千里,一个人如何又能同时在帝京下令全城搜查你?”他言辞一顿,“月儿,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垂着眼,躲开她的视线,没有勇敢再看她的眼睛。
他害怕看到她的神『色』中带着对那个人任何的眷恋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夏月见子瑾刻意躲闪着自己的目光,压根不抬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脑中一团『乱』麻,最后仍然伸出手指,在他掌心中写了一个字“谁”。
他看见这个字,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将眼睛抬起来,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我的九叔,当今天子,尉尚睿。”说完这句话后,他那清亮温和的双眼竟然十分平静。
夏月听着这些话,胸中似乎已经被利器戳开了一个洞,双眼毫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唇瓣一开一合,然后再往自己心口的那个洞探去,里面是黑漆漆的,空茫一片。
她心中竟既无意外也无怨怼,仿佛在听人说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见她不说话,子瑾抓着她的那只手紧紧地收拢着。
屋外的雨依旧在下,湿润的凉意从窗缝中飘进来。她的指尖有些凉,而他的掌心却是暖暖的。
片刻之后,夏月的心似乎被那点温度暖得软了起来,迎着他的目光,嘴角轻轻一扬,故作轻松地说:“我真笨,早就该想到,你们长得有点像。”
子瑾侧着头:“哪里像?”
夏月皱着眉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将脸凑了上去,琢磨了一下。半晌后,她投降道:“可是多比较几下,又觉得不像了。”
子瑾仿佛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认真地蹙着眉,最后却又忍不住笑道:“你好敷衍。”一张笑脸看上去格外俊朗动人。
“我哪里敷衍你了?”夏月瞪他。
“我还不知道你?”子瑾反问。
“是是是,自然是因为你好看一百倍,所以才不像。”子瑾自小不喜别人拿面貌来开他玩笑,仅有夏月才可以随意以此揶揄他。说了一半,夏月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你九叔人家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明明缺着一排门牙,却硬要缠着他姐姐要糖吃。”他幼时换牙换得比同龄的孩子晚,又爱吃糖,不知道闹出了多少趣事。
夏月本以为他还会继续反驳她,没想到他却直接用唇封住了她的嘴。
她错愕着,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依旧小心地吻着她,吻得谨慎含蓄,和上次一样,唇瓣相贴,没有大肆进攻,仅仅是轻轻地摩挲着。
她红着脸,不敢呼吸,觉得自己手脚都没地方放,许久才定住心神,小心地用手肘将两个人隔开一点距离,微恼道:“你是属狗的吗?”
他忍俊不禁:“你要是下次再拿小时候的事情打趣我,我还这样。”
“反了你。”夏月正『色』道。
他笑了起来,将她揽入怀中:“明日等送你出了城,我把手边的事情了结后,就去找你和外祖母她们。”
她抬头对他说:“要走我们一起走。”
“嗯。但是我还要随梁王一起回来。南域的事情要给九叔一个交代,还有我的父王母后和喻家牵扯在里面。”他说,“虽说九叔肯定能猜到我和你在一起,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你不报仇了?”夏月拽住他的衣襟。
子瑾淡然一笑:“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不是更重要吗?”
她心情复杂地问道:“尉尚睿他是不是拿我来威胁你了?”
子瑾怔了一怔,摇头:“……没有。”
夏月牢牢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捕捉到蛛丝马迹:“真的?”
他偏过头:“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又要忍不住亲你了。”
这时,楚秦找来,说是其他人在前厅等着子瑾将明天的事情再商议一下。
子瑾闻言,跟着他去了前厅。
待他走了后,夏月将灯全部点亮,屋内陡然变得亮堂堂的。整个周宅只有她这间屋子才有密室,为以防万一,她执意叫子瑾和她住在一起。
于是,这两夜都是她睡床,他睡外面软榻。
周宅不比别处,每一个能进出府邸的人都要谨慎对待,所以并无多余的侍女,一切都要夏月亲力亲为。所幸她这人历来洒脱惯了,还因为有子瑾在这里,反倒觉得没了拘束,显得安逸自在。
不知道他们会谈到多晚,于是她先帮他铺床。
哪想却从他昨夜睡过的被褥里抖出一个长命锁来。她拾起来,拿在手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自己小时候一直戴在脖子上的东西。
琳琅坊的那只金锁弄丢了之后,母亲就在锦洛请人另打了这一副。后来及笄之后,她再也没戴过,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却不想在子瑾这里。
夏月想了想,将长命锁给他收走了。
夜里,子瑾回屋的时候,夏月已经洗漱妥当。
她却没睡,点着灯,趁着自己的记忆还深刻,坐在桌前将李季之前教的东西写下来。
见她写得十分专心,子瑾也没敢弄出声响来打搅她,安静地去楚仲那里洗漱干净了才回屋。
待子瑾将自己收拾妥当,回来睡觉时却发现长命锁不见了。
他一个人静悄悄地找了一番,未果后,有些急。他只好走到夏月跟前问道:“你看见我的东西没?”
夏月此刻正在回头检查自己之前写的医案,听到动静后抬头看见他那副模样,狡黠地答:“我只看见我的东西了,没看见你的东西。”
“那你还给我。”他说。
“这明明是我的。”
“爹早将它给我了。”
“不可能。”她反驳他。
“爹当初说你以后嫁人的时候,我给你备份嫁妆,其余家里剩下的东西都由我处理。这长命锁在我眼中自然就算是那剩下的部分。”
夏月瞠目结舌:“你这些时日到底是跟谁学的,嘴皮子变这么厉害。”没等他回答,她已脱口问道,“那你准备给我拿些什么做嫁妆?”
问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是一愣。
他缓缓地说:“你哪儿也不许嫁。”
她声音低了下去:“我是哪儿也不会嫁,我说过我要……”
哪知还未说完,她便被子瑾一把拽起来,用一个拥抱打断了她后面即将出口的话。
他眉『毛』蹙起来,将她箍在胸前:“别说,月儿,别说后面的话。”只见他神『色』微痛,语气低落下去:“我每次一想到都恨不得杀了自己,这都怪我。”
夏月抽出双手,去捧他的脸:“我跟你说过我没事,王淦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我只是没有想过要嫁人。”她一个孤女,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连姓氏都是假的,再嫁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去,余生有何意义。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对子瑾说,不然更让他自责。
想到这里,夏月收回手臂,转而安慰地抱了一下他。她注意到他真的比她记忆中长结实了许多,四肢颀长,挺拔舒展,有一副男人的臂弯。
他们自小不分彼此,连身上的香,也用的是一种。只是她在李季府上的时候,万事从简,也没有心思用香,如今和他耳鬓厮磨了两三日,身上又染了他的气味。
他突然垂头说:“你记不记得我刻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