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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想着那些岁月倥偬,物是人非,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有点儿自怨自艾的调调了,索性不想了,起身给自己煮面吃。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周闻谨以为是房东来叮嘱什么,喊了声“来了”,关小火,走过去开门。
“晚上好。”
周闻谨愣了一愣,没想到外面站着个围围巾戴墨镜脑袋上还压着鸭舌帽的人。
“你是?”
“是我,”这人拿下墨镜,竟然是沈敬言,“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就钻了进来。
周闻谨疑惑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沈敬言进了屋就把围巾帽子摘了下来:“嗯,好香啊!”
周闻谨说:“我在煮面。”
“我也能来一碗吗?”
周闻谨觉得自己最近只要一煮面似乎就招客人,算了下面条还够,便道:“这儿不方便做饭,所以没现做浇头,只买了点叉烧什么的熟食可以吗?”
沈敬言连连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周闻谨说:“那你等等。”他又去拿了点面条出来,烫了碗筷,准备下面。
沈敬言在他屋子里参观,看到周闻谨放在桌子上的剧本,喊了一声:“周老师,我能看这个吗?”
周闻谨回头看了一眼:“当然可以。小沈老师,不用那么客气,你喊我名字就行。”
沈敬言说:“那你也别喊我小沈老师嘛,多见外!”
周闻谨顿了顿,为了跟沈燊一区分开,便道:“好吧,敬言。”
沈敬言高兴地咧开嘴角,笑出一口白牙。
不一会儿,两人围着两张椅子拼起来的饭桌吃饭,沈敬言说:“哇,还是吃碗面舒服,饭店里的团餐实在不怎么样。”
周闻谨说:“敬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敬言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说:“我来找你讨教啊。”
周闻谨看向他,沈敬言便苦着张脸说:“你也看到了,今天我跟贺老师的对手戏老是演不好,明天要是再过不了,我就完蛋了。”
周闻谨说:“你为什么不去找牟导或者贺先生谈一谈呢?”
沈敬言说:“牟导让我自己找贺老师聊,可是我、我不敢。”
周闻谨:“”
沈敬言说:“你不觉得吗,贺老师好凶的。”
周闻谨:“”不觉得。
沈敬言说:“哎,跟你说也是白说,你们关系好,怎么知道我们这种小演员心里的苦哦!”
等等!周闻谨目瞪口呆,谁才是小演员来着?
沈敬言自说自话地拿了周闻谨买的啤酒,给自己开了一罐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周老师,你听我跟你说。”
第33章 查房()
“没事;一切都很顺利。”贺西漳在电话里跟范缪汇报今天的工作情况;“不不;你不用特地过来;有小钟在呢,一共就一个星期;何必跑来跑去。范女士,现在我的工作室更需要你好吗?嗯、嗯,行;回聊。”放下电话,贺西漳抬头看向面前的招牌。
“佳燕民宿”四个大字的灯箱在夜色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白色亚克力板已经老旧;泛着氧化后的黄色,贺西漳看了眼空空的双手,抬头看到对面的超市;快步走过去。
“不用、不用送了,我自己能回去!”身后传来的声音令贺西漳猛然转过身来,他飞快地躲进超市里;从货架后的玻璃窗缝隙往外看。对面的小楼楼口出现了两个人;前一个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和墨镜;后一个正是周闻谨。
“谢谢闻谨哥;晚安。”
“晚安。”
贺西漳看到周闻谨朝人挥了挥手,然后才上楼去;脸色不由自主就变了。
“先生?”贺西漳回过头来;超市的服务员正一脸戒备地看着全副武装的他;“您要买什么?”
贺西漳定了定神:“我自己看就好。”
“哦,好吧,那酒水在这边,烟在柜台,结账也在柜台哦。”感情是把他当成小偷了。
贺西漳点点头,走到水果架子旁边拿了些水果。让店员过秤的时候,贺西漳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画面,那个自以为打扮得万无一失的其实一看就是沈敬言,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跑来周闻谨落脚的地方?他想干什么?
这么想的贺影帝显然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干的其实是跟沈敬言一样的事。
那头周闻谨送走了沈敬言,正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敲门声,只得重新把衣服套了回去:“来了。”周闻谨打开门,“敬言,你忘记东西了?”
周闻谨:“”
贺西漳:“敬言!!!”
“贺贺贺西漳!”周闻谨万万没想到门外又换了一位,一下子把贺西漳纠正他的称谓都给忘了,直接喊出了声,然后又意识到自己失言地捂住了嘴。
贺西漳脸色可难看,不过还是象征性地扬了扬手里拎的一大袋水果:“来看看你。”
周闻谨这才反应过来,谨小慎微地说:“里边请,里边请。”
贺西漳一个箭步闯了进来,像条机警的猎犬一般在屋子里左右迅速扫了一圈,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看到桌子上搁着的啤酒罐还有来不及洗的两个面碗的时候,贺西漳整个人又不好了。
“刚刚有客人来?”回过身来的贺西漳又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斯文了,他将水果放到桌上,顺手将那些啤酒罐噼里啪啦的都扫进了垃圾桶。
“嗯,沈敬言刚刚来过,顺便吃了口饭。”
贺西漳的眉头跳了跳,飞快地嘟哝了句什么,周闻谨没听清楚。
周闻谨刚刚脱了衬衫,这会儿见贺西漳看着他,低头一瞧,自己的衬衫扣子还开着呢,赶紧说了声“不好意思”飞快地把衬衫扣起来。大概是因为被贺西漳瞧见了自己这狼狈的样子,手有点颤,周闻谨把扣子直接给扣岔了。他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把扣子又解开来,要重新扣。
“怎么了,要帮忙吗?”贺西漳却忽然说,他站起身,走到周闻谨面前,伸出手。
周闻谨蓦然想到了两人拍铅笔盒影视化片段那时候,贺西漳也是这样伸手就替他将衬衫下摆拉了出来,以使得他更贴近剧中的人物形象。周闻谨想,沈敬言应该多跟贺西漳接触接触的,这样他就会知道贺西漳不仅不是个凶神恶煞的影帝,他还是个十分喜欢照顾人的温柔的人。
“不不,我自己来就好。”虽说如此,周闻谨可不太习惯被个大男人扣纽扣,所以往后退了半步,让开了贺西漳的手。
贺西漳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放了下来:“嗯好。”贺西漳笑笑,又退了回去。
贺西漳坐回沙发上说:“你这儿还不错啊。”
周闻谨一面收拾桌子一面道:“还行吧,跟宾馆的条件肯定不好比,不过便宜,房间也挺大的,房东不管早饭,但是配了电磁炉可以自己做。”
“怎么让你找到这么个地方?”
“网上找的。”周闻谨说,“听说不少人来这儿旅游会选择这家,旺季的时候可难借了。”
“哦,沈敬言来干嘛?”
周闻谨:“”这什么跳跃式思维!
周闻谨说:“他说自己是来讨教的,说白天跟你对戏被你压得快哭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演,刚上我这儿嚎了半天呢。”
“找你讨教?怎么不找牟导,来找我也行啊。”
“我也这么问他呢,他说牟导让他直接找你,但是他怕你。”
“怕?”贺西漳抬起脸来,与正弯腰收拾的周闻谨刚好隔着张椅子面对面,两人对看了一会儿,贺西漳的眼神蓦然一变。一瞬间,周闻谨觉得好像哪里有点怪,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说:“嗯,你可把他吓得够呛!”
贺西漳悻悻地摸了摸嘴唇:“谁吓他了,自己学艺不精怪得了谁?”他拿起周闻谨新泡的茶,优优雅雅地往沙发上一靠。
“也不能怪他,演戏这个东西要天赋也要积累,他是半路出家,又没正儿八经地系统培训过,这些年都忙东忙西地赶通告,的确是没什么机会提升自己。”
“那是他公司急功近利,总不是我们的责任吧。”
周闻谨坐到贺西漳对面,他想到了康红说过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这是一部完整的作品,他是男主角,”周闻谨斟酌着说,“他要是完全演不下去那也不太好。我想着,本来你就是来帮小沈忙的,做个顺水人情探讨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你教他了?”贺西漳问。隔着水蒸气袅袅,看对面人的脸。
周闻谨点点头又摇摇头:“谈不上教,给他说了一下我的理解,也不一定对。”
“对不对什么的,我不是在这儿坐着吗,”贺西漳说,“你可以直接问本尊啊!”
周闻谨无语,贺西漳这是在傲娇吗?
贺西漳说:“今天那段,多么简单的戏啊,我已经给他递了足够多的讯号了吧,是他自己抓不住,能怪谁!”
喂喂!周闻谨想,刚才是谁说自己和蔼可亲不吓人的了?
“再说了,他赚的可不少。”贺西漳有点不满地看着周闻谨,“你说他半路出家什么全是客观因素,他自己主观又有多努力了?没时间?这个圈子里谁不是忙得跟狗一样”
周闻谨弱弱举手:“我。”
贺西漳:“”
周闻谨笑了起来:“开个玩笑!你跟他沟通一下嘛,他毕竟偶像男团唱歌出的道,说自己的兴趣也在歌唱方面,但是现在唱片业又不景气,公司看他长得不错,才赶鸭子上架让他来演戏。演员的职业敏感性方面一时半会肯定是来不及培养了,何况你演戏的方式太高级,你那些个肢体语言微表情,他要能接上他就是天才了!”
周闻谨观察贺西漳,看他这会儿舒心地笑了一笑,心里觉得好笑,还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闻谨说:“你只要少许提点他两句”
贺西漳说:“你先跟我说说,我和他演的白天那段换你你怎么演?”
“咦?”周闻谨愣了一下,怎么又扯到他头上来了?
贺西漳说:“你答上来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提点提点他呗。”
周闻谨:“”
贺西漳从旁边捡了罐没开的啤酒拿在手上:“来来来,现在我是老年司马罡,你是崇风溟,我们开始,a。”
“喂”
贺西漳瞬间一改坐姿,坐没坐相地半倒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啤酒罐晃荡:“我为什么要与你们一同下山,红尘如何,大晟如何,与我有何相干?”
周闻谨:“”
见贺西漳兴趣正浓,周闻谨只好站起身来,他走到贺西漳身边,站直了:“当然有关。”周闻谨说话的方式换了一个,他不再端着明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是诚诚恳恳。
周闻谨说:“道长虽然在此隐居,心却不在此间”他看着贺西漳,嘴角微微带了一点笑,是那种对眼前人了然的笑。他一直知道,周闻谨想,崇风溟一直知道司马罡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尽管他并不知道司马罡与明光的过去,但他知道眼前这位看似沉溺于酒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并不是司马罡真正的样子。
周闻谨弯下身去,几乎是用谦恭到极点的态度抱拳说话:“道长是,人在深山,心在红尘。别人喝酒,图一个痛快,道长泡在酒坛里的却是不甘心、不称心、不遂心”他说着,看向贺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