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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喜欢。”
说着说着少年就走上前,踮起脚跟后,就要动手去撕下春联。
赵阳急了,赶紧拦下少年,“你要做什么?”
少年一脸天真无辜,“吴当归这辈子都不会回到这里了,留着这副春联风吹日晒,渐渐消失,还不如我留着拿去京城呢。”
赵阳坚持己见,摇头道:“不行,在到了年关自己更换春联之前,贴着的春联是不能撕掉的,否则容易家门晦气。”
少年哦了一声,失落道:“小镇还有这个讲究啊。”
赵阳问道:“要不要去我院子坐坐?”
少年摆摆手,“算了算了,那么点大地方,估计连杯茶都喝不上,走了走了。对了,这条巷子不是断头巷吧,这么一直向前走,能走出去?”
赵阳笑道:“能走出去的。”
少年大步离去,不忘背对赵阳抬起手,晃了晃。
赵阳目送奇怪少年离去,然后回到自己院子,看到墙脚根的槐枝还在,放下箩筐,从屋内搬出一条板凳坐下。
赵阳猛然起身,飞快跑到金城巷子里,果不其然,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跑得飞快。
赵阳来到吴当归家门口一看,春联被偷了。
赵阳站在原地,看着院门两边光溜溜的墙壁,有些说不出话来,苦笑道:“这什么人啊,太不厚道了。”
赵阳唉声叹气地走回自家院子,却发现杨老头不知何时坐在了那条板凳上,大口吐着烟雾。
老人缓缓道:“年纪轻轻,唉声叹气做什么,好不容易积攒下来一点元气,也要外泄,练拳之人尤其如此。”
赵阳悚然,沉声道:“记住了。”
老人问道:“姓陈的那个小闺女,怎么突然就走了?害我少赚了一袋子迎春钱。”
赵阳蹲在老人身边,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只知道陈姑娘跟一个叫倒悬山的地方有些关系。”
杨老头点头笑道:“倒悬山啊,鸟不拉屎的破烂地方,是两个地方的交界口,
为了防止双方胡乱流窜,道祖三位弟子之一的一个大掌教,就使用了乾坤颠倒的神通,用来威慑外族,
说到底,倒悬山其实就是一方世间天字号的山字印,手段霸气得很呐。”
老人言语之中,既有讥讽也有怅然,赵阳当然不知其中缘故。
杨老头问道:“你打算买山头?”
赵阳在这个老人面前从不打马虎眼,老实回答道:“打算买五座山,宝箓山、彩云峰和仙草山,在金师傅的三座山头附近,还有落魄山和真珠山两座……”
老人打断少年的话语,皱眉道:“你为何会买下落魄山?是谁暗示你了?金师傅?不应该啊,他明摆着不想跟你牵扯太深。”
赵阳疑惑道:“落魄山很奇怪吗?”
老人犹豫了一下,重重吐出一个烟圈,点点头,“除了披云山和香火山,就属这座落魄山最有嚼头,
不过目前为止,恐怕连大骊钦天监地师也看不出来,所以标价不会太高,你算是占到天大便宜了。”
老人眼神凌厉,无形中加重语气,“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会买下它!”
赵阳尴尬道:“看地图的时候,头顶掉下一坨鸟粪,刚好落在落魄山三个字上,以前李老头总说山水之间有看不见的神灵,我觉得挺有缘分,而且当时实在不知道该买什么山头,就胡乱决定买下它了。”
老人听到“李老头”之后,白茫茫烟雾之后的眼神有些复杂,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倒也勉强说得通。”
赵阳笑问道:“金师傅已经答应,帮我去买下那五座山,那么我是买赚了?”
杨老头嗯了一声,轻声道:“赚到了。”
老人有些疑惑,当真是因为没了骊珠洞天的规矩限制,赵阳的运气开始否极泰来了?
赵阳突然记起一件事,“那个眉心有痣的少年,说自己姓崔,绰号胖虎,还说是我可以喊他师伯。”
杨老头没有说话。
果然如此。
大骊国师崔瀺,虽然没有官身,却是大骊王朝所有练气士名义上的领袖,听说还是东胜神州屈指可数的围棋国手。
但是师伯一事,从何说起?
老人站起身,提醒道:“好好留着孔先生送给你的那四方印章,尤其是带有明字的那一方,小心藏好。
这个崔瀺也好,还是之后遇到的任何人,你都不用怕,当然也别轻易挑衅。
只需要记住一点,你在成功买下五座山头之后,宜静不宜动,哪怕是夹着尾巴做人都不会错。”
赵阳仔细思量一番,使劲点头道:“记下了!”
(184)人与人,是不同的()
(184)人与人,是不同的
那个白衣少年离开了狭窄阴暗的金城巷,走在宽阔明亮的桃花巷,
少年眉眼灵动,脚步轻盈,大袖晃荡,他手里拿着那副从金城巷墙头偷来的对联。
一位本该出现在督造官衙署的高大男子,此时站在门外,已经等候良久,
那高大男子始终闭眼屏气凝神,听到脚步声后,睁眼看到那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后,赶紧侧过身,束手而立,恭声道:“先生。”
白衣少年嗯了一声,随手把对联交给吴鸢,摸出钥匙打开门,刚要跨过门槛,突然后退一步,重新拉上两扇院门。
吴鸢差点撞上自家先生的后背,这位如今金城县的父母官连忙后退数步,有些奇怪先生的举措。
名叫崔瀺的少年双手拢袖,朝两位彩绘门神努了努嘴,“你那位老丈人的先祖,就挂在这儿呢,威风吧?”
这个别扭至极的说法,让吴鸢一阵头大。
他虽然跟顶着上柱国头衔的老丈人不对付,可跟那位尚未娶过门的媳妇,那真是情投意合,
他们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一双良人美眷,尤其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寒族书生,饱读诗书,赶赴京城,虽然科举落第,但是却赢得美人心,
这便是人生的一场失意,一场得意!
在不被所有人看好这段姻缘的形势下,一举成为大骊国师的亲传弟子,名动朝野,瞬间传为美谈,
以至于惊动了皇帝陛下,下旨在养正斋召见吴鸢。
在那之后,未来老丈人就对吴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对女儿扬言要打断吴鸢三条腿了。
崔瀺跨过门槛,随口道:“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咱们儒家信誓旦旦的‘谆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到底有没有机会实现。”
吴鸢轻声问道:“先生想出答案了吗?”
崔瀺撇撇嘴,“很难。”
吴鸢哑然。
崔瀺笑问道:“是不是觉得问了句废话?”
吴鸢诚实回答:“有一些。”
大概是师生之间的对话,一贯如此坦诚相见,崔瀺并未恼火,只是斜眼瞥了一下吴鸢,惋惜道:“世间很多事情,珍贵之处不在结果,而在过程。”
吴鸢鼓起勇气问道:“先生能否举例?”
崔瀺一边领着吴鸢走向正堂匾额下的朱漆大方桌,一边说道:
“比如你跟袁上柱国家的千金小姐,如今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牵个小手都能开心好几天,
可是等到哪天总算把她给明媒正娶了,上了床一番神仙打架之后,你很快就会感到失落的,原来不过如此啊。”
吴鸢龇牙咧嘴,这话没法接啊。
崔瀺示意吴鸢自己找位置坐下,自己继续站着仰头望向那块匾额,说道:
“可是你会因为这个无趣的结果,而放弃跟袁家大小姐滚被子的机会吗?显然不会吧。”
崔瀺自己也觉得这说法不太入流,“那我就换个说法,比如修行,寻常练气士,目标肯定是中五境,天才一些的,会选择上五境。
又比如为官,野心小的,是入流品就行,志向大的,是做黄紫公卿。
然后在漫长的登山途中,很多人会一直抬着头盯着山顶的风光,身边的树木葱茏,脚下的春花烂漫,都是看不到的,
就算看到了,也不会驻足欣赏,枉费了圣人的谆谆教导,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啊。”
吴鸢陷入沉思。
崔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连这种狗屁道理也相信?天底下最没有意思的东西,就是道理了。”
吴鸢无奈道:“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深思,可是先生此次出关,
先是换了这身‘行头’,又莫名其妙要来这座小镇见故人,学生实在是吃不准了。”
崔瀺笑过之后,懒洋洋瘫靠在宽大的椅子上,“话说回来,这番大道理不全是废话,我虽然重事功而轻学问,但这不意味着学问一事,就不需要用心对待,
说句最实在的话,凡夫俗子不下苦功夫、死力气去努力做成一件事,根本就没资格去谈什么天赋不天赋。”
崔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椅子把手,脸色平淡从容,微笑道:
“只有真正努力之后的人,才会对真正有天赋的人,生出绝望的念头,那个时候,会幡然醒悟,留着眼泪告诉自己,原来我是真的比不上那个天才。”
吴鸢笑道:“围棋一道,整个东胜神州的国手和棋待诏,想必都是以这种心态面对先生。”
崔瀺扯了扯嘴角,“可是在有些事情,天纵奇才如先生我,也一样用这种眼光看待某些人。”
吴鸢摇头道:“学生不信!”
崔瀺伸出手指,点了点满身正气的督造官大人,笑嘻嘻道:“小吴大人,这激将法用得拙劣了啊。”
吴鸢哈哈大笑,抱拳作揖讨饶道:“先生慧眼如炬。”
吴鸢的眼角余光,时不时掠过一位肌肤晶莹的木讷少年,
他呆呆痴痴,眼神空洞,就坐在不远处天井旁边的小板凳上,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微微仰起头,姿势如坐井观天。
其实吴鸢刚才一进屋子就看到了他,便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既然先生不愿主动开口,他就不好问什么。
吴鸢望向桌上那副春联,拿回一张仔细观摩,抬头问道:“先生,这幅对联是谁写的?这个人很有意思啊。”
崔瀺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慵懒舒服的姿势缩在椅子里,“暂时还是名叫吴当归的吧,不过估计过几年,会改回宗人府档案上那个被划掉的老名字,吴奎。”
吴鸢立即觉得这张轻飘飘的对联很烫手。
他忍不住问道:“先生要这春联做什么?”
崔瀺笑道:“给你那位宝贝师兄长长见识,省得经常说我是仗着年纪大,才能字写得比他好,现在好了,这副春联是他的同胞兄弟写的,我不信他还能找到什么借口。”
吴鸢想了想,忍住笑意,轻声道:“比如吴当归在乡野之地,整天没事做,光顾着练字,所以勤能补拙,所以写出来的字就好一些?”
崔瀺一脸惊讶,“这也行?”
吴鸢笑着点头,“小师兄做得出来。”
崔瀺摇头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打得少了,规矩从来棍棒出啊。”
吴鸢把那张春联放回桌上,随意说道:“先生你的先生,一定规矩很重。”
吴鸢一直不知道自家先生师承何处,甚至连大致文脉流传都不清楚。恐怕整个大骊,晓得此事的人物,屈指可数。
崔瀺突然微微坐直身体,“错喽,先生教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