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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敢赶路,在山上躲了一日才启程。”
陆钏在马车中,听闻这些,也惊得身子直颤抖。
马车里响起压抑的哭泣声,陆钏只觉得心底的悲哀无限蔓延开来。
几个村,那是多少条鲜活的性命,竟这样一把火烧死。朝廷当真是连治病问诊的大夫都拨不下来吗?那些可都是人命!
苏钧已经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哪里是人间的模样,那分明是地狱深渊。不,比地狱深渊还要可怕,他仿佛听闻半夜时分,无数的村民在火光中哀嚎吼叫,到最后却只能掩埋在灼热的火光中。。。。。。
他握了握拳,视线望向窗外的一片静好之中。当真是讽刺至极。
陆钏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强作镇定的问道:“所以你们就连夜逃到这里来了?”
“对,一路上我们走的地方比较偏僻。。。。。。而且还发现,有这种症候的不止是十源村,整个巴郡都有!”
第52章,林中打斗()
陆钏苏钧两人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下去了,叫来镖师,连夜赶车,一路疾行进入豫章郡南城陆府。
陆钏回到裴菁生前的院子中,她的屋内整洁清朗,一目了然。窗边落了一层薄灰的案几上,放着小块儿砚台。
除此之外便是两片巴掌大的铁片做成的‘书立’。
按照前一世的记忆,书立里面应该放着娘亲留下的——‘人体器官描绘’手册、‘外科手术注意事项’、‘钢板固定骨折手术技巧’、‘软组织手术注意事项’、‘手术器械清洗消毒’等等。
但现在案子上空荡荡一片,很明显,书籍已经被人取走了。
陆钏神色不变,走到母亲的雕金檀木床边,蹲下身子在床头处轻轻一推,便弹出来一个抽屉似得匣子。里面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全是母亲留下的手写书册。
时间紧张,她来不及翻看这些手册,命人装在马车上,又清点了一下家中遗失的物品清单,令刑玉叫来了陈县令的人。
因早些年间,陆修远身处困难中,陈县令曾帮助过他,此后陆修远便同陈县令交好。
陆修远去了后,陈县令也颇有照顾陆钏的意思,奈何陆镶一直横亘在中间,于是陆镶跟陈县令两人,也生出了许多怨怼。
现在陆钏不声不响的回到府中,一纸‘家中遭窃文书’上告到陈县令那里。
陈县令当然会为好友之女做主。至于陆镶,他跟他本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于是,陈县令恭恭敬敬的接待了陆钏和苏钧,屏退左右,这才打开窗户说亮话。
道:“我跟你父亲曾交好,所以你远嫁他乡后,我也格外关注陆镶的动作。你放心,你府中一应古董贵重物器,我定帮你们如数追回——”
陆钏放下心来,道:“府中的确是有许多前朝文物,贵重的很。陈伯伯可是有什么线索?”
她心知是陆镶所为,但陆镶现在官复原职,职权比陈县令大很多,明面上,陈县令拿陆镶是没办法的。
陈县令既说有法子,那肯定是摸到门道了。
陈县令抚着胡须点点头,神色严肃道:“你成亲走后,我恐他将挚友一生心血散尽。于是派人日夜堤防监督。
果然,就在陆镶闺阁之女也出嫁后,不出数日,他便将家中珍器拉到古董店中倒卖。奈何古董店一直就记在你爹爹名下。所以古董店断是不肯收下的。
他便如数拉回家中,不出翌日,又一一分赠给几户人家,但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陆钏神色严肃起来,“陈伯伯可有人员名单?”
陈县令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将上面的名单递给她过目,只见上面罗列了十几户人家,姓名和地址都详细记录。
如陈伯伯所述,上面的确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首列的三人分别是郑邱,褚世高,孔昌,剩下的分为四五列。
她认真数了数,这里面统共列出了十五个人。密密麻麻的名单中,陆钏只认得两人,便是褚世高和后面的陶龚。
这两人表面上看没什么,若不是陆钏重生过一世,恐怕她也不知道,这两人身份不简单。
就例如褚世高这个人,他祖上是专门研究战车的!
陆钏拿到这份名单后便起身告辞。带着书籍、名单以及周鸣元一家三口北上赶回钟离县,预备着回去和舅舅一同商议去巴郡治疗‘大脖子病症’。
谁知,匆匆忙忙行至半途中,便被皇宫中羽林军的高手围下了。
陆钏深色差异的望向外面,欲探究竟,却被苏钧伸手拦下了。他面色严肃的暗暗摇头。
这一行人带头的是那天陪同李公公去裴家下旨的羽林军副将,冯毅。
十多个羽林高手将三辆马车团团围住。
冯毅向前一步,“相羽侯、陆钏听命!——本将乃皇帝亲信羽林军副将、冯毅!张太后病重,着皇帝口谕,特令女神医陆钏前去宫中会诊!
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此话一出,十几个身着便衣的高手刷刷的将刀剑亮了出来,寒光逼人。
这边,四个化作赶车马夫的镖师凌空而起,足尖于空中轻点,齐刷刷的亮出腰间软剑。
中间车子里的刑玉眼底也闪过一丝杀机,正待飞身而出。
陆钏便低沉的喝道:“住手——”
林子中穿过一阵风声。
“娘子——”苏钧伸手拉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眼中包含着太多蕴意。
陆钏收回视线,反手握住他的手,“诊病而已,不碍事。”便抽手,转身撩起正逆风飞舞的帘……
陆钏轻轻跳下马车,面色无畏的走进包围圈。抬眼打量着对面这个魁梧的男子——身高八尺,手中的宝剑将出未出,眼中有着坚定和执着,嘴唇紧紧的抿着,左手握在剑柄处,盯着陆钏的身后,一脸的寒凉杀意。
这就是冯将军。
前一世跟随羽林军统帅韩司英,为少帝苏鑫而战,后被张太后乱刀砍死的冯将军。
“我跟你走。”她站在那里。
终究是没想到,张太后竟然来的这么快……
“好。相羽侯,得——罪了!”冯将军抱拳,运出内力,脚下如飞,只‘蹬蹬蹬’几步便闪到了陆钏的身旁。
一把提住陆钏的肩膀,运起轻功,冲天而起。
“将军也欺人太甚。”苏钧话音一出,刑玉径自出轿在空中推着轮椅飞来。
苏钧伸手一勾帘子,身着白衣的少年自轿中飞出,稳稳落在空中轮椅上。
眼底寒芒闪过,抬手一杖击打在冯将军握住陆钏肩膀的手臂上。
电光火石间,冯将军右肩部一麻,擒住陆钏火速后退几步。
空中尘土飞扬,苏钧轮椅落地,十多个羽林军齐刷刷杀过来。
冯将军面色微微冒汗,咬牙托着右臂死死拉住陆钏的肩膀:“还请夫人跟我走一趟。太后病危,事情紧急,冯某多有得罪!”
他运功,再次擒住陆钏凭空一跃而起。
陆钏被擒住不得动弹,回眸间,就见苏钧坐在轮椅间,眼睛焦急的望着自己,抬手间每一招每一式简单粗暴,正中敌人要害。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被十多个羽林高手拖住了身子。
紧接着一眨眼间,陆钏的身影就消失在苏钧的视线中……
那几个高手也心知苏钧几人不简单,得了手,一点头便飞入林中,再也不见身影。
刑玉快步走来,面色沉沉,低声道:“侯爷,现在怎么办?”
“张太后的病怕是不好——”苏钧望着空中。
流星送来的消息,当然不止这一条。
他本想告诉陆钏,两位舅舅已经被请进宫中,可是又怕她心中担忧。
本想,或许舅舅可以将张太后的病症治愈,这样一来,阿钏就不必出手。
但是现在看来。。。。。。
张太后这趟浑水,陆钏是不蹚不行了!
“追上!”苏钧压制住内心的烦躁,借着拐杖之力飞入轿中。
第53章,另有其人()
随着距离长安城越来越近,陆钏的心跳便愈来愈快。
虽说时隔一世,却也不过是两个月,长安城的繁华再次展现在眼前,视线移到城门口,前一世,霍将军便是在那个闹市被斩首示众。
两人又自空中越过宽阔整齐的‘八街’‘十陌’(纵街、横街),来到了此起彼伏,气势宏大的皇宫建筑群中。
李公公正等候在锦荣殿门前。
瞧见‘锦荣殿’三个字后,陆钏心中便觉怪异。
锦荣殿,是皇帝临时休憩的住方,张太后治病,怎会选在这个地方?
“冯将军辛苦了——”李公公向前挪了一步,又转身对陆钏拱了拱手,道,“侯爷夫人快请吧——太后娘娘已经恭候多时。”
“好。”陆钏压住内心的疑惑,淡然一笑,便镇定的跟在李公公身后,脚步轻快的进入到锦荣殿中,穿过一道道厚重的金色鲛绡纱落地帷幔,来到了少帝的寝室里。
龙床上的帷幔半遮半掩,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臂自帷幔中伸出,无力的垂在床沿边上。
半人高的三脚鎏金瑞脑香炉中,散发出桂花的馥郁芬芳。
只见张太后坐在一旁的紫檀嵌象牙盘龙祥云宝座上,侧目休憩。
“民女陆钏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陆钏垂眸凝视地面,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到张太后耳内,张太后缓缓的睁开眼眸望向大厅中那个十二三岁的女子。
“起身罢。”她坐直身子,往后靠了靠,身后的大宫女紫鹃便主动上前,轻轻的给她垂着肩膀。
陆钏起身,低眉垂首站在原处,眼中的余光便瞧见两位舅舅和陆舒正跪在鎏金帷幔的另一旁。
陆舒抬眼,视线同陆钏交集了片刻,便垂下了眼眸。
陆钏收回视线,看来这次陆舒也出师不利。只是——张太后的声音听起来虽略微疲乏,但大抵是中气十足。并不像是病重的模样。
陆钏心底一惊,病危的既然不是张太后。那么只有另外一种可能,即——少帝病危!
她心中大惊,怪不得张太后迟迟不肯派兵南下,原是被苏鑫的病情拖住了手脚!只是,前一世新帝虽然年少体弱,却也并不曾患过不治之症啊!
为何又突然得了不治之症?竟然严重到整个太医院乃至舅舅都束手无措?
陆钏心中思量时,张太后便声色俱厉的开口道:“既然来了,便给哀家尽心尽力的治!你来的路上,哀家可是听说了——滁州城空降神医。百姓口口相传,神医临世,咱们大靖朝的百姓有福了!
哼,但愿你当得起这个名号——
否则,新帝有个什么闪失,哀家便治你个庸医无能,欺上瞒下之罪!”
欺上瞒下,当诛九族!
陆钏立刻跪下了“民女——愿全力一试。”
陆钏自觉身上压力倍增,恭敬起身后,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
另一旁,裴楷之两人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陆钏面色沉重的在苏鑫床前坐定,便有一旁的小公公上前,在少帝皓腕上搭过一方丝巾,道:“请~”
陆钏这才将手搭在少帝的皓腕上,仔细诊断起来。
搭诊片刻,陆钏便心中惊骇,少帝的脉象——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