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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为着国事操劳衷心耿耿的户部侍郎也没来,不用说,张太后一定是给李大人施加了压力……眼下,苏鑫的话就跟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另一边——冯将军将陆舒送进了刑部。才再次返回偏殿中。
陆钏早已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最后一副药已经包好,她正盥洗手臂。
身后传来声响,陆钏回过头就看见冯将军立在门外,“侯爷夫人,太后娘娘请您走一趟,朱砂有毒一事,应当庭验证,方能彻底消除众人心底的疑惑——”
张太后是个聪明人,唯有朱砂微毒一事大白于天下,她才能消除流言蜚语。
陆钏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就像是陆舒说的,张太后将李湘玉赐给苏康做妾,或许从那时起,陆舒就已经成了一颗即将被舍弃的棋子。包括陆钏自己也是,如果她不能证明朱砂真得有毒,就算治好了皇帝的病……她也一样是死罪。
“好——”陆钏干脆的答道,“冯将军请带路。”
“是”
冯将军走在前面,脚步放慢了一些跟陆钏并肩走着,低声道“世子妃已经被我送进了刑部关押了起来,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陆钏面无表情的说道“能怎么处置,交给太后娘娘处置最好。”如今是真的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田地,她当然不会再给对方第二次机会。
她的命值钱,难道自己的命就不值钱了吗?
陆钏重生一世,背负的不止是自己的命,还有那个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还有梦中被砍头死去的霍将军。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原本苏康留下的把柄不甚明显,但是陆舒这一番举动,就成了赤裸裸的宣告。
若是张太后查办下来,苏康那里是定要给个交代了。
“交给张太后?”冯将军暗暗点头,面上的表情却越发凝重起来。“交给张太后会不会牵连的太多?”陆舒怎么说也是世子妃,不仅有世子爷,还有沛王。又听闻,陆舒的爹爹已经是九江郡太守,这又牵扯到了扬州刺史高琛桂!
“不多”陆钏低声道。多怎么了?多了才好!最好是一网打尽!
冯将军又继续道“其实,圣上也能帮你做主的——”
陆钏猛的停住了脚步,她真是糊涂了,冯将军可是皇帝身边的人。
冯将军这话说的,似乎是皇帝在向她示好?
那陆舒交给谁还真是个难题。
交给张太后,就能扯一下苏康的后腿儿。可是苏鑫那里就会引起误会……
陆钏低声道:“太后娘娘能使的动张将军。”
不过是一个陆舒而已,怎么又扯上了张海东?
“……”冯将军只能点点头。
穿过花园的石子路,走过宽阔的十字冗道。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勤政殿。
冯将军大步向前,行至张海东身侧,沉声行礼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卑职已将陆钏带到!”
“宣——”张太后发声了。
便有小公公尖着嗓子的喊道:“宣相羽侯夫人陆钏——进殿——”
张海东看了一眼立在身侧的羽林军冯副将,鼻孔中轻哼了一声。
两旁的大臣们让开一条道,隔着一世,陆钏再次走进了锦荣殿中,清脆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相羽侯夫人陆钏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苏鑫看着那个身影,平静的道“平身吧——”
“来的好,哀家记得你说过,朱砂中含有微毒‘汞’,今日叫你来,就是将这朱砂中的毒素当庭验证一番。”
张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钏。
“是,陆钏的确说过此事。朱砂确有微毒。陆钏可以当庭验证。”
“好!你需要什么,哀家命人去准备。李公公,去将太医院的那几位主事的请来。”
“奴才遵命——”李公公去请人了。
陆钏道:“回太后娘娘,陆钏需要大量的新鲜朱砂,磁铁,水槽。一个深口烧火的灶子和锅。一个倒漏斗做锅盖,漏斗口处接一根弓形铁管,另外再准备一只海口碗。”
“倒漏斗锅盖不太好办,这样你画出图形,我让工部的人给你做出来一副。”
“是”陆钏说罢,朝堂上便议论纷纷,这样真的能验证出毒素?
就在大家疑惑间,陆钏已经画了图纸,给张太后和皇帝过了目,宫女便快速的送到工部去了。陆钏又道:“还请太后娘娘命人准备足量的木柴。”
“都依你——”张太后又吩咐了宫人。
等了片刻,工部的人办事效率相敏捷,漏斗锅盖来了。另外一个专门烧火的简易灶子被两个士兵搬来了,上面架着一口大锅。
因为要生火的缘故,所以这个灶子又被抬到了外面。
张太后和苏鑫也移驾到了锦荣殿外面的广场上。文武百官站在两旁三三两两的议论着,无不瞪大了眼眸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陆钏命人将朱砂倒进了锅里,锅下面生火。最后盖上一个漏斗形的锅盖。
“等下,这根铁管不够弯——”陆钏叫来一个士兵把管子折弯了,另外一头又同锅盖对接起来才作罢。
灶子下面熊熊大火不断燃烧,铁锅越来越热。
陆钏又道:“启禀太后娘娘,我需要两个士兵,不停地用抹布沾冷水擦拭这根弓形铁管。”
第68章;验证汞毒()
张太后抬手,招了两个侍卫:“去,按照她要求的去做。”
“是”两个身着铠甲的侍卫向前走去。
木柴在架子下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几个火星子时不时地从火堆里蹦出来。此时的铁锅温度已经慢慢热了上来。架子上架着大铁锅,大铁锅上倒扣着漏斗形的封闭锅盖,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大号的不倒翁。锅盖顶部接着一根弓形的铁管,管道的另一头放着一只大海碗。
侍卫走到水槽边,那里装满了凉水,两个侍卫用抹布蘸了凉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弓形的管道。陆钏又道“擦拭时记得不要让多余的水分流在碗中。一定要保持管道保持此刻的温度不变。”
张太后看着陆钏有模有样的操办着这一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睥睨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四个老太医,这才提高音量道:“刘太医你们几个起来吧,过来好好的看着这朱砂的毒素是在提炼出来的。别再用错了药方子!”
“谢皇后娘娘开恩!”老太医们慌乱的叩首,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快步走到陆钏的身边,虚心的学习着。
其中的刘太医,是四人里面年纪最大的,站在陆钏身旁,小心翼翼的拱手问道:“敢问神医,那‘汞’毒究竟为何物?竟然能毒害人至于斯?”
周围人闻言,无不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等着陆钏的解答。
陆钏恭敬还礼,说道:“神医不敢当,汞毒一事还是见于我母亲的手书记载,这是一种类似于铁的金属物质,但它跟铁器铜器等金属又有很大的不同。”
几位太医,包括两位正在擦拭弓形管道的侍卫都仔细的听着陆钏接下来的话。张太后忍不住道:“你说‘汞’是一种金属,那它为何与铁、铜不同?难道是颜色很奇怪?它是蓝色的?”
张太后说着,就站起身子,好奇的往大海碗里瞧了瞧,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又疑惑的看向了陆钏。
陆钏拱手:“回太后娘娘的话,它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液态的。”
“液态的金属?”张太后面色略带疑惑。
旁边两位擦拭管道的侍卫也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二位是在工部当值,要说液态的金属,他们并不陌生。
只是液态的金属都是在高温下才得以呈现,为何陆钏却要他们保持管道的低温?低温下还向看见液态的金属,岂不是天方夜谭?
张海东张将军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道:“要本将来说,液态的金属,需要在相当高的温度下才得以见识,你就用了个破铁砂锅,难道还能熔化金属!”张海东又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铁管道,低声喝道:“这么冰凉的温度能出来甚么鬼金属!”
周围的议论声音顿时熄了下去,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皆垂眸不语的看着大理石铺就的广场地面。
张海东转过身,视线凉凉的打量了一眼陆钏,对张太后拱手道:“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之见,这个叫陆钏的一定是在这里妖言惑众。依本将来看,当今圣上的毒定就她下的!”
听罢此话,众臣都跟着快速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张海东的几个部下瞬时拔出了刀剑,金属碰撞出来的‘嗡嗡’声,‘噌’的一下对准了陆钏。
周围的氛围再次凝重了起来。
苏鑫忍不住拍座而起,苍白的手指,指着张海东弱声喝道:“事情已经查明,跟陆钏无关——还不快快退下!”
张海东嘴角微微扬起,几不可见的嗤笑了一声:“圣上可不能包庇凶手。”
张海东的意思是,管它汞毒作甚,现在关于张太后毒害新帝、意图谋害五王的流言私下流传,干脆拉了陆钏做替死鬼岂不更好。顺便再将沛王一锅子端了,如此一来,五王变四王,张太后可不就又少了一个大麻烦。
陆钏被七八个士兵包围着。她也在心里将张海东的心思琢磨了个透彻,他无非就是想拉沛王下水。这事可不能依他!
陆钏只垂下头,对太后娘娘低声道:“回太后娘娘,若是陆钏怀有戕害圣上的心思,只要不出手为皇上解毒即可。但是,朱砂误用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太后娘娘能够以此特告天下,那么天下苍生一定会感念太后娘娘的仁心仁德。”
谁不想被天下后人称颂赞扬呢?张太后也不例外。
这可是拉拢民心的好事!
张太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屏退手持刀剑的侍卫,道:“你所言极是!”目光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陆钏,只是见她低着头,并未看见她面部的表情。
张太后只在心里觉得,一个十三岁的女子,面对这么多侍卫的刀枪剑戟,还能毫不惊慌的温言规劝,实在是百年难遇的奇女子。
另一边,张海东接收到张太后的目光,便自觉地退下了。
铁锅旁,两个士兵手中擦拭得动作越来越快,陆钏走过去,摸了摸管道的温度,轻声道:“再来两人,保持住温度。这个温度太高了,再降下来一点。”
闻言,两位太医立刻主动上前学着侍卫的动作开始擦拭铁管。
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张海东将军,目光皆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只大银碗。
张太后忍不住道:“陆钏,这还得要多长时间?”
“回太后娘娘,这就快了!”
陆钏刚说罢,两位太医便指着碗道:“——启禀太后娘娘,汞毒出来了!”一声惊呼,顿时所有人都向前一步,惊奇地探去身子。张太后和苏鑫也同时起身,瞧了过去。
只见——碗中一块拇指般大的银白色液体在碗中轻轻的滑动着,就如荷叶上的露珠一般,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果真是有毒啊!”
“原来这就是汞毒!”有人惊呼了一声又道:“那此时此刻,这汞毒岂不是很危险!”听罢此话,张太后脸色大变,猛地后退了一步,用衣袖掩住口鼻,道:“陆钏,他说的可是事实?”
陆钏拱手道:“启禀太后娘娘,汞确实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