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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那一次恰好福至心田……”陆方青对此细思良久,也只能得到这样的一个结论,对此未免稍有无力,他能够感觉得到,只要他能够真真正正地达到那个界限,然后再上一步,便可以找到那一道灵,他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如今礼秀锋和陈淑瑶每次自书房前走过,都会欣慰一笑,礼荨菱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比起三个月前她所作的只有她自己或许还有陆先生能够看懂的画,现在她的作之画让他们也能看懂了,而且也确实在进步着,进步虽小,可是名师出高徒,有陆先生指导,礼荨菱终有一天也能够画出名作来。
六月里的天气是闷热非常而又急剧多变的,而今骄阳似火,知了在外叫得震天响,只是从那东北边遥遥飘过来一大片乌云,预示着一场暴雨正在接近。
礼荨菱在书房里,手执画笔踌躇着,她想要作一幅画,可是画笔轻提,脑海却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画些什么,明明之前脑海之中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只是站在空白的画纸面前,她的脑海也随之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自然也什么都画不出来。
“先生说作画要由心,笔要随心走。”礼荨菱闭上了眼睛,细细地思量着,捕捉着自己在闭上眼睛之后所看到的画面,那一点点的微光里面,似乎藏有自己想要画出的那幅画来,她想要去靠近那道微光,想要去看清楚被那微光包裹在里面的到底是怎样的一幅光景,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去靠近,那道微光离自己时远时近,忽左忽右地移动,就是不让自己靠近,礼荨菱的双眼越闭越紧,直到眉眼都皱了起来,良久良久,她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泄气一般地睁开了双眼,“越是刻意追寻,真是没有办法看清,先生说作画之时心要无为,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但那样做实在是太难了。”
人不可能心无杂念,七情六欲无从避免,做到无为并不容易,更何况礼荨菱只不过是一个年方十五的小姑娘,对这个世界正是充满了好奇心的时候,让她做到无为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所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礼荨菱想要马上达到陆方青的境界,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手执画笔却久未着墨,站了良久礼荨菱终于还是有些灰心地选择放弃,手仿佛承受不住画笔的重量,轻轻地落下,轻轻地点在了画纸上,而礼荨菱却一无所觉,她脑海之中尽是回忆的思绪,以前的自己喜欢作画,但却毫无才能,而这段时间跟在陆方青身边,她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这让礼荨菱开始感受到作画的乐趣,未曾想过自己竟是如此着迷。
想到深处,念及曾经的灰心与无奈,礼荨菱喃喃道:“能够遇上先生,真的是太好了。”
遇上先生是在城外的小河边,那个清晨轻风送暖,珠露颤颤,河岸边散发着淡淡的春泥、花草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河里水草茂密处,几尾锦鲤相互嬉闹,尽显活力,当时先生笔下的那尾鲤,就那样不着痕迹地流入了她的心田。
脑海之中浮现这样一幅画面,心中暖洋洋的,对陆方青那种奇特的接近感,让礼荨菱非常珍惜,强烈的感情流遍全身,传递到了手上,经由手落于画笔之上,然后轻点白纸,一条小河便被画出。
这不是无为之下的作画,而是强烈的感情为引,要去画出心中的想往,礼荨菱并不知道,当陆方青画鲤之时,便是这样的一种心绪,那种无法被抑制的强烈的感情,就连陆方青也无法抑制,在画鲤之时,陆方青是用尽全部的生命与情感在画的,与无为完全背道而驰。
礼荨菱突然惊醒:“对了,当时先生画的那一幅鲤……”
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墙边的一个柜子上,那里有许多卷起来的纸张还有书卷,礼荨菱双眼紧紧地盯着当中的一卷纸张,心跳有力而快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一幅画还在,就在那里。
莲步轻移,走到柜子前将那卷纸拿起,轻轻打开,那幅鲤画现于眼前,充满了灵动还有生命力,那是任何一幅画都比不上的。
“先生会把它收起来,应该就是对这幅画极为满意了。”与陆方青学画三月,对陆方青的一些习惯,礼荨菱已经极为熟悉,别的不说,就画鲤之事,陆方青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与追求,他每天都会画一幅鲤,但当第二天画出另外一幅鲤图的时候,陆方青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前日所画的鲤图毁掉。
礼荨菱每每心疼不已,但不管她如何询问,陆方青只是轻轻摇头,未曾说过原因,只是在这书房里,她却找到了这一幅鲤图,那是她第一次遇见陆方青时见他所画的鲤图,而那幅画直到现在还被保留着,由此可见陆方青对这幅画的感觉与其他的画是不一样的。
将画高高挂起在书房的西墙之上,一进门便可看见,然后礼荨菱退到了门边,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心神被一点一点地吸摄其中。
一条条的线条,前后衔接,交相映衬,构成了一尾鲤,生动形象,充满了灵动。
画中的鲤不住地翻滚着,转身一个摇摆,尾巴一个用力,然后高高跃起,一个翻腾又落回原处,然后那小小的眼珠子凝视着礼荨菱,似在对她轻语。
从来没有一刻,礼荨菱对这幅画感到了如此的投入,她能够听得到,那画中的鲤在呼唤着她,如同在她耳边轻语,召唤着她前来,要与她亲近,就与其他的鲤一样。
身周的事物迅速地淡去,朦胧而模糊,仿佛脱离了现实。
这个时候,礼荨菱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她进入到了画中,还是画中的鲤跑到了现实之中,那鲤在她的身边游动,充满了活力,长须拂动着她的长发,长吻在她的脸颊上蹭动着、摩擦着,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飘浮在她的周围,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水中的美人鱼,支配着水下的世界。
礼荨菱的双眼越来越亮,眼波流转,心湖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她的心强烈地悸动了起来。
“……先生他……好厉害,居然可以将鲤画成这个样子,就好像是……真的一样!!”那种鲤的灵动还有活力,更重要的,是还有那种与自己亲近的感觉,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加清晰,礼荨菱的感受更加强烈,仿佛自己就在那画里面,“不……不只那样!!先生的鲤,才是真正的鲤!!”
“轰隆!!”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惊雷,伴着一道电光自远处天空落下,天地一明一暗的闪烁,使得这道惊雷仿佛炸响在礼荨菱的心田之上,她身体猛地一颤,清醒了过来,急忙转身跑出了书房。
第10章 夜游思灵梦()
书房外,天已经黑了,一大片乌云压下来,似人囚兽,发出声声低沉的哆嗦,整片天沉甸甸的,气氛愈显压抑。
礼荨菱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刚刚的那种经历,让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就好像是要被那幅画给完全吞噬进去,即便是在现在她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在画中,还是在现实中。
在书房前的走廊尽头转过弯来,在陆方青的房间门口,看到了陆方青正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
看到陆方青的那个时候,礼荨菱真的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在画中还是在现实中,只要先生在,便能让她感到安心,她急步走了过去。
“先生……”
礼荨菱急于要告诉陆方青她刚刚所遭遇到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却是犹豫了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匪夷所思,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告诉先生,会不会反而惹得先生责罚,加上自己擅自将先生的画挂起,却反而疑神疑鬼的,这反而是对先生不敬,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下雨了。”陆方青目光悠远,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天空,乌云之中里面有电光闪过,轰隆隆的声响让人心绪不宁,可是陆方青却陷入了回忆之中,十五年前的那一夜,仿佛也是这样的天气,“十五年了,真快啊。”
礼荨菱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带着满腹惊疑,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中,渐渐感觉到有些疲惫,她双眼无力闭上,鼻息渐趋平稳,未几进入梦乡。
沙沙的雨声不绝入耳,构成了一篇乐章,并不吵人清梦,反而有助睡眠。
礼荨菱感到安心,神态安详,嘴角时不时咂动了几下,正睡得香甜。
电光接连闪过,透过窗户,房间里明灭了几下,礼荨菱双眼微动,眉头轻轻皱起,这光亮让她感到刺目。
轰隆!!
礼荨菱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心头直打鼓,这一醒来,暴雨声所连成的美妙的乐章顿时散去,“沙沙”的声响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吵闹,外面接连闪现电光,伴随着雷声轰轰,礼荨菱突然了无睡意,她披上外衣,在房中也坐立不安,心情一阵烦躁,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雨声更响,这样的暴雨极为少见,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没想到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已经暴雨倾盆,而自己自白天睡下之后,便睡到了深夜。
看来自己是真的有些疲累了,正是因为这种疲累,才会让自己看到了那幻觉,休息过后觉得神清气爽,但离天亮却还有一段时间。
先生……
突然好想去书房看看,礼荨菱双脚不由自主地迈步走去。
陆方青的房门紧闭,礼荨菱自门前走过,稍稍停顿了一会儿。
不过此时雨势极大,雷声轰鸣,陆方青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不闻任何声响,礼荨菱摇了摇头,没有去打扰,自己走到了书房之中。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似乎自己白天时出来后,便没有人再过来了,所以房门一直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礼荨菱也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不过有些担心了起来,风雨骤来,也不知书房之中的书画会不会被风雨打乱。
一走进书房门,正好一道闪电亮起,挂在西墙的鲤画印入眼帘,礼荨菱便是一惊。
亮光中的鲤似乎在对她呼唤,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是紧接着光亮消逝,眼前一片黑暗,那鲤已经看不分明,但存有那轮廓还在自己的双眸之中,那是深刻的印象所留下的残象,久久不散。
礼荨菱又往前走了过去,想要去看清楚,她迫切想要知道,白天时候发生的那一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幻象还是真实?
往前走去,走没几步又停了下来,礼荨菱感到害怕了,因为越接近,她就越能够感觉到那鲤的呼唤,虽然并不是听到声音,但是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如果那不是幻象,那自己会怎么样?自己该怎么办?
但虽然担心,礼荨菱还是再次迈步走上前去,轰隆一生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紧接着又是一道电光让眼前一亮,那尾鲤再次显现,可是那动作形态却变得与之前不同,礼荨菱再次心跳加速,一步一步地靠近。
那幅画突然发出淡淡的银辉,像是月光洒落时的光彩,只是现在外面正是暴雨天气,月光不可能透得进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银辉是那幅鲤画自己发出来的。
内心狠狠地触动,莫名感觉到一阵的悲伤,这种悲伤十分遥远,给她的感觉就是来自很久很久以前,那样的深沉,却又是那样的怀念,让礼荨菱不由得再次往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