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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师妹地话,包非是不敢有违,她看起来像是温柔可亲,但杀伐果断,雷霆手段,其狠远甚男子。
包非是缓缓低腰伏身,拾起躺在那里,已有些黯淡的长剑,他竟不由泛起一丝悲伤之感。
“呵呵,这位小兄弟……”萧月生指了指将长剑小心拭完,正缓缓归鞘的包非是,惹得包非是又瞪大了眼睛,露出狠狠之色。
萧月生外面看起来仅有二十多岁,只是他举手投足间,总给人温煦之感,仿佛是可亲长者一般,但仅外表看来,他叫包非是小兄弟,却有故做老气横秋之嫌。
萧月生只是眯了眯眼睛,淡淡笑道:“小兄弟,那柄剑凶煞之气太浓,还是少用为妙,再过十年,小兄弟心性稳定之后,方能无碍,如今,你一握剑,怕是心中杀意顿起,无法自制吧?!”
包非是面色僵硬,愤怒的铁青色仍未褪尽,见到周围聚过来的目光,勉强的点了点头,按剑的手悄悄放了下来。
萧月生不再多说,转向慕容雨,遥遥指了指玉匣,对她笑了笑:“切忌不可贪多,分四次服下!”
慕容雨点了点头,将玉匣拿在手中,按下匣沿地凸起小粒,轻轻打开匣盖,极尽小心翼翼。
一枚鸽蛋大小的金色丹药陷在雪白绸缎中,将微红的金色映得越发鲜亮,竟有些耀眼。
金丹在手,慕容雨方才真正让激动涌出来,她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背插双翅,飞回客栈中,让爹爹服下,不再受那天雷掌劲噬骨穿髓之苦。
小心翼翼的合上玉匣,映在双眸中的金光敛去,她将白玉匣轻轻收回淡黄长袖中,起身对一脸淡然笑意地萧月生敛衽一礼:“多谢萧庄主!萧庄主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铭在心!”
“慕容姑娘言重了,……可惜小星不在,否则定让她好好相陪,萧某不擅交游,拙陋怠慢之处莫要见怪才是!……待会儿小凤自回春堂回来,让她陪你吃过午膳,再回去不迟!”
萧月生温和的微笑,在慕容雨眼中顿时显得亲切温柔,心底虽然仍有一丝戒意,但知晓父亲终于有救,心下激动异常,自是感觉他这个施惠之人的美好。
慕容雨迟疑了一下,虽不想拒绝,但心中实在迫切,无一丝进膳的心思,最终感情胜过理智,歉然一笑,婉拒了留下的邀请。
郭芙看到慕容雨强抑激动地模样,心中也极是高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对爹爹极是敬爱,推己及人,也替慕容雨高兴。
“大哥——,慕容妹妹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吃饭?!”郭芙放下茶盏,娇声笑道,说着娇媚的白了萧月生一眼:“……还是放她回去,让慕容家主尽快服下丹药吧!”
她见到丈夫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冷血之人,心中极喜,自是情思微涌,带着娇媚之气,令对面的包非是忙垂下眼睑,不敢去看。
萧月生抚了抚黑直的八字胡,露齿一笑,“也好!来日方长,再叙不迟!”
萧月生夫妇正起身欲送慕容雨三人之际,厅外女子们的娇笑声渐渐沉寂,粗犷豪迈而又醇厚绵绵的声音蓦然响起:“师父,有客人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触战
“嗯,子明进来吧!”萧月生脸上又露出慕容雨深恶痛绝的表情。
郭芙在旁看得不由好笑,她嫁过来时间还短,尚未沾染观澜山庄一众喜看热闹的劣性。
慕容雨心中一凛,侧首着了一眼静默如松的二叔公,她竟丝毫未觉察有人靠近,再听其称呼,来人怕是那个该死的孙子明了!
慕容世家上堂二长老忽然抬起眼睑,雪眉遮掩下的双目一道闪电乍显即逝,又缓缓垂下眼睑,复如枯木一般。
随着毡帘微动,两旁各有一道光亮透入,随之一道身影晃动,门帘落下,魁梧的身材站在微暗的帘后,岳恃渊停的气度顿然涌出,正是天雷神爪孙子明。
“师父!师娘!”孙子明躬身做揖,声音雄浑而恭敬。
“子明快过来,见见慕容小姐。”萧月生招了招手,声音笑呵呵,令孙子明顿感有些不安。
孙子明依言是了过来,他颇有龙行虎步之姿,踏着白玉地板,看似威猛,却落脚无声,点尘不惊。
微阖眼睡,却心中凝视于孙子明的上堂二长老,心中顿然一凛,暗暗戒忌,看其无意识的身形步法,这个天雷神爪竟是已达阳极阴生,举重若轻之至境,着实令人吃惊,怪不得小业竟在他手下栽了跟头!
在师父面前,孙子明没敢使用轻功,免得被他捉住把柄。寻个不是,指摘自己武功不到家,还拿出来显摆,定会借机教训自己一通,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低调一些最好。
看着孙子明挟龙虎之威势一步步是近,萧月生脸上笑意更盛。令身旁的郭芙忍不住好笑,自己这个丈夫,真是,还像一个孩子般喜欢恶作剧!
“子明,这位是慕容世家地公主,这位少年英杰是慕容家主的高徒,这位则是慕容世家上堂三大长老的二长老!”
还未待孙子明是到跟前,萧月生便伸手一一介绍,声音颇是平静,是他强抑兴奋之故。只是他最后一句,却令慕容雨与她的二叔公顿然一震,惊异万分。
慕容雨知道自己并未介绍二叔公,且是二叔公来前所提出,当做一道奇兵,没想到竟让萧庄主一口道破。
上堂三老,神秘莫测。在慕容世家之中,众人皆是仅闻其名,未见其人,除了寥寥数个核心人物,无人能得一见,世间之人,知道慕容世家有内外两堂,已是难得。甚少有人得知,两堂之上,尚有一个上堂之存在。
最隐之秘被外人得知,绝非愉快之事,只是慕容雨亦非平常人,恬静柔美的面容乍变之后,迅即恢复如常,柔和一笑,敛衽一礼:“小女子慕容雨见过孙大侠!”
一袭宝蓝长衫、气度森严的孙子明身上尚带着外面地凉气,拱了拱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幸会!”
他学不来自己师父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之厚黑术。讲求的是纵横天下,快意恩仇,爱憎极是分明,对于这个伤了自己新师娘的慕容世家,实在说不上什么好感,如不是师父在旁,早就看也不看一眼,拂袖离开。
包非是除了在自己师父与师妹面前尚算谦和,对待其余之人,却是眼高于眼,目空一切,高傲得如同皇子一般。
见到威势凛凛的孙子明,包非是虽是心中惕然,却仍是强装无事,仅抱了抱拳,梗着脖子,如欲做那强项令一般,话也未说半句,甚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寒暄之语,更是半句欠奉。
孙子明深得其师狂傲之精髓,只是萧月生将其隐匿于中,而孙子明却形之于外而已,见到包非是那般傲气凌人模样,威肃的脸上不动声色,仅是双眼微微一眯,一道如刀似剑的寒芒自眯着的眼中一闪历而过。
与他目光相对的包非是只觉身体顿然一寒,似有一股冰寒之气自背后脊椎升起,心中凶兆倏起,右手不由按于剑上。
孙子明却已移开目光,唇角微微下垂,对于这等人物,他还不屑出手,若不是师父在旁,自己仅以内力一聚之威,便可将这个毛头小子压趴下,倒是这个上堂长老,却还有些意思。
全身经脉皆无真气流动,唯有丹田蕴合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真气,若非自己,换了旁人,怕是还以为此人不通武功吧!
孙子明抱拳冲他一揖。
二长老抬起眼睑,略微深陷地眼眶中,其目光沉静如古井。
他淡淡回礼,似已老朽,但在孙子明心中,这位二长老变得更有份量,其一举一动,莫不是圆转如意,毫无破绽。
无隙可寻之时,唯有强攻一途,以内力取胜。但以他这般年纪,内力之精纯,怕是非是常人可及,孙子明脑中忽然呈现出两个字:乌龟。
“子明是又想过来蹭饭吧?!”萧月生带着笑意,指了指郭芙身侧的紫漆梨木椅。
孙子明嘿然一笑,顿然透出一股憨气,虽是一闪即逝,却也令慕容雨他们看得有些呆然。
他脸色颇不白净,对师父之语,却也看不出他是否惭愧,稳稳坐到师娘身旁。
听说师父返庄,他自是要前来拜见,自然也有顺便一块吃饭之意,小凤师娘的手艺,天下一绝,有机会是绝不能错过的。
早膳是万万不能蹭的,一者师父起床没甚准性,有时甚至会睡至半晌方才起来,再者师父有起床气,自己如要去见,必然是羊入虎口。自讨苦吃,只有蹭午膳是最佳选择。
想着想着,眼前不由闪现一席色香味俱全的珍馈佳肴,金黄酥软地烧肉丸、白如雪、滑如蜜地鲈鱼嫩肉,这两样是他的最爱。
慕容雨看着对面稳如泰山的孙子明,心中的怒愤无可遏止的冲上脑际。如非他不怒而威地森严气度,极具慑人之威,慕容雨早就冲上前去,举起玉掌,以报伤父之仇。
只是她虽能控制自己不做冲动之举,却无法消去自己目光中的恨意,不自觉的瞪着孙子明。
孙子明对慕容雨地怒目而视仅是微微一笑,其淡漠神态与萧月生极为神似。
“孙大侠的武功,小女子敬佩万分!”慕容雨将心中的怒火尽数收敛,神情恢复柔美。令孙子明心中微凛,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竟有这般自制之力。
“慕容小姐客气了!”孙子明无喜无怒,似乎没有听到,对这些话语,他早已听得麻木。
“只是孙大侠不嫌出掌有些太过狠辣,有伤天和么?!”她虽尽力说得柔和,却掩不住话中的质问之意。
在萧月生着好戏的目光中。孙子明哈哈长笑了一声,声音粗犷豪迈,似欲凌云,直冲霄汉:“哈哈——,……有劳慕容小姐费心,孙某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则必除恶务尽。……除恶便是为善,孙某代天行诛,岂有有伤天和之说?”
他笑声洪大,却不震耳,虽在耳边轰鸣。却并无令人不适之感,只是他口气之大,甚么代天行诛,令慕容雨压抑地怒气如火山喷发,再也压抑不住,嗤嗤一声冷笑自她大小适中的檀口发出。本是柔美的神情代之满面讥诮。
还未待她出口讽刺,萧月生却抢先开口,瞪了一眼孙子明:“子明!你也太过无礼,慕容小姐远来是客,你该多多谦让才是!”
“是,师父!“孙子明恭敬的应道,豪气干云的气势顿然收敛无遗,变化之快,令人侧目。
慕容雨蹙了蹙秀长的黛眉,她听着萧月生地话,感觉说不出的别扭,总觉得他的话似乎并非一层意思,总是话中藏着话。
毡帘晃动,一道窈窕地身影飘了进来,刚才前来续茶的静琳端着茶壶飘了进来,静静无声的帮孙子明沏上茶一盏,又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趋退无声,一举一动,如舞如蹈,唯有淡淡的清香仍在飘飘袅袅,余香不绝。
趁着众人注意被静琳优美之态吸引之时,郭芙暗中拉了拉大哥的袖子,送去一道“别再欺负人了”的哀求眼神。
看着他们师徒二人合伙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她身为女人,实在是看不过眼去了。
“孙大侠,老朽敬孙大侠一杯茶!”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悠悠在大厅响起,沙而不哑,有一份荣辱不惊地从容。
说话之人却是一直默默无声的上堂二长老。
他以两手端起青瓷茶盏,双手竟是雪白丰润,更胜少妇之手,仿佛是由白玉雕成,与那泛着蓝光的茶盏相映成辉,没有一丝红色,却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