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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侍在丈夫怀中,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心中却也是莫名其妙地开心,便不再言语,随着他的脚步而移步,静静听着他沉稳而凝重地心跳。
“这个萧庄主,呵呵,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观澜山庄。那可是我们嘉兴的第一庄。萧庄主人有雅趣,整日里游山逛水,对俗事从不理会,但他说出之语,便是张知府也要恭敬地听着……”
“王兄!……呵呵,王兄有些夸张了,走,船来了,我们且上去,到烟雨楼再谈!”张开石打断那位王兄地高谈阔论。笑着指了指正缓缓靠近的小舟,暗暗对他打了个眼色。
那眉清目秀的王姓书生有些恍然,知道自己有些忘形了,便忙不迭的笑道:“快快,我们上船。坐在烟雨楼上,饮酒看湖光水色,再慢慢说与大家听!”
众人于是一卷长袖,迈步汹汹向下走,便要去坐船,且有一人边四平八稳、慢条斯理的走。一边摇头长叹:“唉——,纵情于山水之间,身旁有如花美春,真是我辈之楷模呀!”
其人气质端重,与那些身材单薄地同窗们大不相同,反而壮硕如农夫,面目亦是颇为黝黑。
“陈兄为何如此消沉耶?!以陈兄之冠绝太学史大才,将来登阁入院,助官家平靖宇内,恢复河山,岂不是壮哉?!怎可效陶公南山观菊,白白屈兄满腹经纶?!”
走在他身旁之人乃面目雪白细嫩、矮他半头的俊俏公子,身材单薄,偏偏说得豪气带着酸气,声音却带着几分清沥,萧月生经过时,顺扫一眼,便着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雌儿。
那位陈兄黝黑的面庞却并不丑陋,反而五官端正,极为俊逸,他闻听身旁人地劝慰,不由苦笑一声,看自己两人已落在了后面,忙紧走了两步,长长叹息:“唉,叶兄呐,如今这世道……唉,不说也罢,在下做一富家翁便我心足矣!”
“哦,对了,陈兄知道刚才是过去地两人是何人么?”那扮着男装的女子见他神色有黯淡,忙叉开话头,问起了刚才的话题。
“嗯,那是观澜山庄的萧庄主与他的新婚夫人,好一对神仙眷侣啊,可羡可慕!”
他黝黑俊逸的脸上带着一分憧憬的神色,刚才的黯然已消散无踪。
“神仙眷侣?!呵呵,小生看来,却是鲜花插于牛……上嘛!”她白净的脸上升上两团红晕,难掩艳丽,她为自己说话的不雅而羞。
黝黑地陈兄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着到离大伙越来越远,便要加紧是几步,这处下堤之路颇为陡峭,需要缓行。
“怎么?!”那位“叶兄”忽然出口,又将他叫住,“陈兄有些不引为然?”声音更见清脆,隐隐有女声夹杂其中。
陈兄无奈的转身,面带苦笑:“叶兄,咱们快些跟上大伙吧,让人等待,实是罪过!”
“嘻嘻,陈兄何必如此急切,船尚未靠岸呢!……难道陈兄不为那位女子可惜么?如此风华,却嫁给那位萧庄主,莫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嫁?!”那位叶“兄”嘻嘻一笑,慧黠之色闪过明亮的双眸。
陈兄抚了抚额头,对其不依不饶有些头疼,苦笑道:“叶兄何必以貌取人?那位萧夫人乃是襄阳城郭靖郭大侠的大小姐,何人能够逼她嫁人?……况且萧庄主本已有一妻四妾,个个风采不输郭大小姐,……切不可因萧庄主容貌不扬而轻视于他,叶兄若在嘉兴城内这般说话,免不了要受些苦头!”
“哦?难道刚才王兄所言不虚,这个萧庄主真有手眼通天之能?”叶“兄”雪白的面庞带着一股好奇夹杂兴奋之意。
“哎呀!船来了,快走快走,莫要太晚,迟了开石兄怕是要将我们丢下不理!”陈兄忙转头四顾,忽然见到小船快要靠岸,大喜若狂,忙不迭地催促。
“哼!他敢!”叶“兄”一哪嘴,隐隐现出了小女儿撒娇之态。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陈兄忽然扬声大叫:“稍等,等等,还有我们!张兄——,宋兄——,王兄——,且等一等——!”
一阵哈哈大笑声自缓缓离开的船上飘来。
“陈兄,你且陪叶兄细谈,……小弟与诸兄先去烟雨楼叫上酒菜相待,两位慢慢前来!哈哈……”张开石的哈哈笑声迎风传来,清朗中带着取笑。
诸位青年书生当中,没有看出这位叶“兄”女儿之身者,唯有这位陈兄一人罢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荣王
“唉,年轻真好!”正偎依在丈夫怀中,被他半搂半抱的郭芙忽然听到了丈夫的感叹,不由抬起红彤彤的粉脸,看了看丈夫,不由笑道:“大哥这话,好像自己是个老人家似的!老气横秋!”
“为夫是人不老,心却老了!”萧月生颇为感慨,只是却轻啄了一下郭芙白里透红的面颊,顿然将其话弄得没有半分说服力。
“咯咯,那你就是个老不修!刚才那酸儒骂得一点儿没错!”郭芙看了看周围,羞红着脸咯咯笑,她功力颇深,自是隐隐听到那群书生们的前几句话,只是后来越行越远,便听不大清了。
郭芙随着嫁过来的日子变久,已经知晓了观澜山庄夫妻的相处之道,并非是旁人家那般相敬如宾,反而是不忌言笑,丈夫平日里随和亲切,喜欢开玩笑,没有半分一家之主的模样,只是越是如此,她们诸女在心中越是敬重与爱慕。
中午饭桌之上,郭襄的脸色颇为冷淡,眼睛却是看也不看姐夫,偶尔瞥过的目光,也是一触即走,带着不屑与故意的冷淡。
坐在她身旁的郭芙看得暗暗皱眉,头疼不已,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妹妹又转着什么心思。
“公子,龙虎山的张掌教派人送来帖子,说二月初二开坛授箓,邀公子前去观礼!”小玉坐于完颜萍身侧,小手捏着一张碧色环饼,另一手持着象牙箸挟菜。
“嗯。”萧月生一只手擎着玉杯,于面前微微晃动,双眼注视着杯中轻漾的琼浆玉液,鼻中享受着浓浓的酒香。
坐于另一侧郭芙身旁的郭襄虽是冷着脸,小巧秀挺的鼻子却不时抽动一下。对周围弥漫的醇绵酒香垂涎不已。
她平日在襄阳城没少与弟弟出府偷酒喝,惜乎其喝酒地天赋不佳,纵然喝得再多。极喜酒香,但酒量却差上大姐许多,郭芙虽颇少饮酒,却酒量甚豪,深得父亲郭靖之遗传。
“公子今年去不去?”小凤以月白丝巾轻拭嘴角,举止优雅娴静,令一旁的郭襄看着甚为羡慕。自己便学不来这般气质。
“再说罢!”萧月生懒懒的回答,轻抿了一口玉杯之酒,微露陶醉之色。令一旁冷眼旁观地郭襄更是津水激增。
“大哥还是去罢。权当做游玩!”完颜萍执起白玉酒壶,盈盈起身,替他斟酒,口中柔声相劝。
“……上次观妙先生来山庄讲学时,大哥出去游玩,他可是好一通埋怨。讽你‘贵人事多,无暇拨冗,对龙虎山不屑一顾’,妾身好言哄劝,多送了三坛碧芜酒,他才气哼哼的罢休。大哥若今年不去,待观妙先生三月前来讲学之时,大哥你可莫再躲起来!”
酒自壶内入杯中,淙淙如清泉流淌之声,与完颜萍带着笑意的声音相合,弥漫的酒香与桌上的饭菜香气亦合于一体。
观妙先生是今上赦于龙虎山当代张掌教之尊称,其人道学渊博,道法精深。
当初萧月生为观阅道经,曾踏遍符箓三山,正一龙虎山、上清茅山、元始阁皂山皆未逃过其魔掌,所有道藉皆印入他脑海史中,与三派之掌教亦以道会友,大有交情,三人皆每年一次,前来观澜山庄为山庄门人讲道授法。
授箓对于道士来说至关重要,是进入正一道门的第一步,得箓者,便如得到天宫承认,如现代社会的身份证一般,被授箓道士,斋醮做法之时,方能将其章词奉达天庭,方能驱鬼役神,未被授箓者,却是难通天庭,徒劳无功。
萧月生曾参加两次龙虎山开坛授箓之典,只是见过一次,没有了新奇感,便不想再去,只是那观妙先生外冷内热,又与萧月生极为相投,每次授箓皆强邀其参加,弄他躲避不迭。
“呵呵,那开坛授箓大典着实无趣,多是些男道士,穿着一样地道服,无味得很!”萧月生抿着酒,口中抱怨。
“嘻嘻,公子一语泄天机,原来却是嫌乾道太多,不够养眼,也不怕襄儿耻笑!”小玉以纤纤葱指轻拭了拭嘴角,将饼屑拭去,送给公子爷一记妩媚的白眼,又对冷着脸的郭襄温柔地笑了笑。
她亦看出襄儿对公子爷神态有异,似是生气状,便试着和解。
郭襄亦对小玉姐姐还之以甜美笑容,只是瞥向姐夫时,却收敛了笑意,换上了不屑地神色。
萧月生呵呵笑了一声,也不在意,小女儿家,心情多变,耍耍脾气,亦无不可,过些日子便烟消云散,呵呵……怕是早晨在窗外听到自己与芙儿亲热的声音,心中羞怒吧……他对眉宇间透着烦恼的郭芙轻笑,以目光示意她不必担心。
“公子爷,听说你跟慕容家敲了十万两银子?!”小月眼睛弯成月牙状,用丝绢抹着翘起的小嘴,另一只小手在桌下轻抚肚皮,她在大伙儿说话之际,一心专攻佳肴,此时已是吃饱。
“嗯,顺便一敲。”萧月生放下酒杯,开始吃饭,对小月的话,回答得轻描淡写。
“噗!”郭襄急端起玉碗,接住了自己口中喷出之汤,她刚刚喝下一口八鲜汤。
“怎么了,襄儿?!”郭芙忙问,玉手轻抚妹妹后背,轻柔的拍了拍,关切地问:“让汤给呛着了?”
萧月生忙低了一下头,免得让自己窃笑的脸被芙儿看到,真是关心则乱,没者出妹妹是被十万两给惊着了。
“大姐——,我没事儿!”郭襄秀美的面庞爬上红晕,忙推开大姐的手,感觉甚是不好意思。
“小心点儿,慢慢喝!”郭芙放下手,埋怨中带着关切。
郭襄下颌抵着颇具高度的胸脯,胡乱点了点。额头流海轻甩,透挺小巧的琼鼻如同玉雕。
郭芙这么一惊一乍,其余诸女也全以为郭襄是被汤呛着了。俱是关心地望着郭襄,令她羞得抬不起头。
看小郭襄羞红着脸,怕弄恼她,大伙儿便装做了若无其事,小月将身子侍在椅背,笑吟吟地问道:“公子爷准备用那十万两做甚么?入庄内总帐么?”
“小月说呢?”萧月生送一匙八鲜汤入嘴,抬眉看了一眼小月。嘴角微抬。
“嘿嘿,公子爷是不是想送给谢姐姐呀?”小月月牙般的眼睛波光流转,狡黠的笑。
萧月生这几位妻子。个个都精乖得不得了。小月一眼即看透公子爷地心思。
“萍儿你看如何?”萧月生笑瞪了她一眼,转头问身侧微微带笑的完颜萍。
“嗯,任凭大哥作主,不知十万两够也不够?”完颜萍想也未想,楚楚动人的脸上未有一丝动容。
她对于钱财不甚看重,这与她的出身有关。虽然是亡国的公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国临亡之际,有数批忠贞之士将大量的黄金与密宝运出藏起,以备将来复国之用。这些宝藏,拥有者自是完颜萍。
故她从小虽是背负国仇家恨,生活却是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自是从不放在眼中。
“十万两便是重建一座灵鹫宫也掉绰有余,夫人不必担心,若是不够,让公手爷再去敲敲别人竹扛便成!”小凤嘴上不饶人,斜睨了一眼公子爷。
低着头地郭襄心下暗暗思付,十万两银子到底多少,实在难以想象,他们却说得像十两银子一般,唉,真是拿钱不当钱看呐!如果说给爹爹与妈妈听,怕是也会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