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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说他要去A市，他奶奶想他了，让他考完试就过去陪她二老。
吴柠就没有机会，再在这一年的年底看到江草一眼。
不过说来也挺矫情的，就是她耐不住问江草他寒假打算干什么，江草回复他去奶奶家后，吴柠回的那个‘哦’和委屈的戳手指的表情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吴柠对江草起了什么心思呢？
瞧‘委屈’表情包那矫情的模样儿。
可惜她发愣时间长了，表情包没法撤回。
快到年底，吴梅要带她孙女去商场买几件衣服。
逛商场中途，吴梅接到一个电话，打手势让吴柠慢慢挑，她边往卫生间走边听电话。
。。。。。。
“还行。。。。。。”
“柠柠。。。。。”
“嗯，柠柠考完试了。”
“考得还行，班上二十一名。。。。。。”
“个子好像长了点，嗯，比以前胖了。。。。。。你要她到你那过年啊？”
“。。。。。。嗯，可以，我跟——柠柠说，然后初二的时候把她送到你那。客气啥，不不客气。”
路过卫生间的都能看见水池旁边蹲着一个老太婆，说着些底气不足的话。
“这个。”
等奶奶打完电话来找她了，吴柠把手里的棉服递给她：“这件，我刚试了，穿得好看。”
一件黑洞洞的衣服。
吴梅一看：要款式没款式，布料还粘毛。
她皱眉，看看价钱，往衣服上一拍：“你这什么眼光？就不能选点亮的衣服，好看点质量好的啊？”
吴柠低头就见自己手里的棉衣被奶奶拿走了。
她奶奶真是。。。。。。让她选的，她选了嫌弃她就算了，还一直嫌弃。
吴柠就看她奶奶一面帮她选着架上的衣服，一面嘴巴叨唠不停地训她：“一个这么大的小姑娘了哪还不想好？过年了就不能选点好的衣服啊？你比我老婆子还抠门，我长大还能好好指望你养？你对你自己都舍不得。。。。。。”
吴柠企图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可还是腹诽：您再也不是那个我在医院待着，走个路都怕我摔了的和颜悦色的奶奶了。。。。。。
“这，这什么衣服？”吴梅拿着吴柠原本选的衣服，重看了一眼，又生了闷气，气得说着说着轻喘了口气。
“这个！这个！这个毛衣——好看，你去试衣间把这一套换给我看看。”奶奶给她挑了几件。
吴柠哦了一声，乖乖去试衣间。
吴梅有些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店里的沙发上。
她实际上哪还不晓得她孙女心疼她？
这个花一样的年纪，是小姑娘都有虚荣心。哪怕她孙女反应再迟钝，哪还不晓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选个价钱便宜的衣服干什么？说到底，是她没给她孙女像样的硬气的生活，没让她享受到她这个年纪的无忧无虑。
她孙女老是戴着帽子，见人畏畏缩缩也不晓得喊人，都是她们造成的。
到底，她生了一个没出息的儿子，没出息的儿子生了个可怜的女儿，这个女儿还差点被他们弄死。
吴梅叹气：这是他们上辈子造了多大孽，才搞成现在这个模样。
吴柠在里面换衣服，自己对着里面镜子照了照，然后别别扭扭走出来。
天蓝色的带帽羽绒服敞开，里面穿着一件黄色卡通的圆领毛衣，下面一条黑裤子。
显得修身，个子拉高了，腿也修长。
她奶奶看了会，满意点头：“好看，这件毛衣漂亮。你再找条黑色的裤子来？小裙子？我看路上小姑娘都这么搭的，下面穿条小裙子？算了，我来找。”
她奶奶哎了一声起身。
吴柠大吃一惊，赶紧拉住她：“奶奶奶奶，悠悠着点。”
吴梅质问她：“悠什么，你自己看好看吗？”
吴柠点头，可还拉住她奶奶，她奶奶想了会摆摆手说：“你是怕我选的小裙子你不喜欢是不？那你跟我一起选。”
“不不是。”吴柠就差跪地了：“这这羽绒服我们要了，毛衣不要了，太贵了，新款，不打折。”
吴柠往四周的人来人往看了圈。
她奶奶摸了摸布料，舒服，于是她顿了顿说：“新款不打折肯定有不打折的原因，你看那些打折的哪有这件衣服穿你身上好看上档次？”
吴柠被奶奶的诡辩给折服的‘跪了’：“。。。。。。奶奶你是不是不懂？它现在不打折是因为这是春天款。等它到了夏天会打折的，不是其他打折的衣服没这一件好。”
“可我就看你这件好看。”奶奶用捏了捏毛衣。
“以后可以买。”吴柠嘴巴不利落，劝服的几乎要冒汗：“以后做活动要便宜好多呢，你现在买不是浪费钱嘛。”
“过年了，你那么扣扣瑟瑟的干嘛？”奶奶问。
敢情过年了你就不把平时省一毛钱都好的钱当钱了？
好在她奶奶又说：“那先看裙子，再看看其他毛衣再说，没这好看那就买这个。”
吴柠点头，又补充：“不过我不穿裙子。”
“你，”她奶奶指着她：“烂泥扶不上墙。”
拿了件羽绒服和牛仔裤满载而归。
吴柠在回家前，缠着她奶奶，问你的过年新衣服呢？
她奶奶嘴巴也是不饶人的，非常直接：过两天，我等其他阿姨一起去买，跟你买没劲，你眼光我看不上。
吴柠：“。。。。。。”
一路顶着冷风回去，吴梅把新买来的贴身毛衣就着开水瓶里温热的水水洗了。
吴柠没事干，蹲在旁边注意观察她奶奶。
“怎么了？”吴梅问。
“我觉得你心情不好。”吴柠目光一错不错，神经兮兮的说。
打个电话回来就不对劲了。
吴柠是个内心活动多得不得了的人，怎么会不起疑？
奶奶说就她俩相依为命了，平时也真没什么人打电话给她奶奶。而这大过年的突然来电话，她奶奶避开她接过电话后心情明显不好，刚一个小时前，就没理由发火在故意拿她选的棉衣撒气呢！
她其实都看出来了。
说真的，她奶奶没大事时一般也不像之前那样对她。
她家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想到这，吴柠就浅尝辄止了，她怕自己越想越歪，歪到不找边际的地方，被现实打压回来后会不舒服。
“你，你这丫头，我心情有什么不好的？”吴梅故作云淡风轻的说。
本来想好的这句：‘今年大年初二，你到你外婆家过’，也没敢说出来了。
她孙女比她会瞎想，万一以为她不高兴是因为她外婆的原因呢？
恩恩怨怨都过去了，论对不住，她吴家就率先对不住人好多。
“真没事儿？”吴柠强调确认。
“没事。”
吴柠哦了一声，既然奶奶不想说她也就不逼了。。。。。。
第17章 没必要（）
大年三十，奶奶给吴柠包了一个大红包。
新年快乐！
两个人一起吃年夜饭。糖醋排骨、红烧肉、骨头汤烤鸭烧鸡，配着吴柠不喜欢吃的蔬菜，满满一大桌。
就算不爱吃饭的人也都食欲大开了。
奶奶问她开心不？
她举起酒杯给奶奶敬了一杯：“特别开心！”
吴梅喝了点白酒，微醺地靠在椅子上，摸着涨红的眼睛，琢磨自己越来越老了，这不又大了一岁。
“柠柠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许一个，今天晚上老天会听到你的愿望，帮你实现！”吴梅说。
“愿望啊？”吴柠双手紧握放在胸前，费脑筋想了想，歪头：“没有，我发现我没有什么愿望？”
吴梅刚想说你今天不许一个，以后许一个，老天爷就听不见了。可谁知她孙女马上又开口：“那就求老天保佑你身体健健康康——保佑，我外婆身体健健康康……我成绩越来越好！考上好大学有好工作！”
停停顿顿，却浑厚响亮地说完，吴柠给自己鼓鼓掌，竖起筷子开始吃菜。
吴梅怔了半晌，心底唉了一声，夹了一根带着脆骨的糖醋排骨给她，说：“你这伢……说的这个愿望我去庙里烧香也给你求啊，这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想个实在的？”
“我没有啊，”吴柠不理解，还很高兴跟她奶奶分析：“我以为我有很多愿望，可刚要许的那一会发现我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现在过得不错啊，过得不错的人才没有什么愿望，求这个求那个的恰恰说明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我没有，我过得挺好的现在。”
“不是，”吴柠又自顾自话：“我现在缺点钱，但这个不是很影响我生活，不要紧。”
吴梅无奈乐了，又是感动欣慰又是心酸。
小区不正规，可就是不给放鞭炮。吴家婆孙吃完饭后就拿手机遥控器找春晚看，泡了一杯暖茶和香芋奶茶，坐在过年前便宜价买回来的二手沙发上，惬意地边看电视边吃花生瓜子，聊聊天，谈谈地。
奶奶年纪大了，熬到十一点就困得不行，眼睛屎都开始往眼上爬。
吴柠说奶奶你睡吧，她还一直不肯。窝在沙发里，两只手还捏着个花生，可头已经仰到后面去，张着嘴，深陷睡眠。
吴柠看她奶奶那受罪样儿就又好气又好笑。
吴柠玩着手机吃着东西看着电视，一路耗到零点。
零点，她看到电视机里的烟花爆炸了，众星群唱，绚烂夺目，耳旁也像响起了屋外面的花竹鞭炮声。
举国庆新年了，电视机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吴柠晃醒奶奶，奶奶还迷糊着眼，吴柠不由分说：“零点了，新年快乐！祝咱们这一年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奶奶从混沌里走出来，还闭着眼就对她说出终于能说的话：“柠柠新年快乐，奶奶给你守岁了，希望你新一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以后考个好大学！”
奶奶摸摸她头。
“谢谢奶奶！”吴柠挺兴奋，抱着她奶奶亲了一口。
这充满仪式感精致感的守岁。
互相祝福完，奶奶晃悠悠起身，手里的花生掉到地上，她眯着半天的眼，和吴柠一起找到后捡起来剥开吃了，对她说：“我睡了？”
这就去睡了。
吴柠点头，三百六十五天，她终于经过长期实验得出她奶奶哪天晚上不刷牙，那就是新年第一天……
奶奶去睡后，她还没什么困意，跑到外面看到别的地方就能放出的烟花。
那烟花的形状颜色里，吴柠最喜欢流星雨一样的烟火。
对准一个方向数到第五个绽放的烟花，流星雨烟花就来了。
好看。
零点半，还是没什么困意怎么办？
吴柠缩脖子把新衣服新鞋掏出来，拿个梳子梳了梳头发，然后把它们穿到身上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镜子里这人的个子不高，但比例还好，一头短毛在长脖子的映衬下像个蘑菇，可这人，长得虽然不那么漂亮，但还顺眼，没被天使吻过的五官，但也没被狗啃过。
还行，眼前人其实也还行。人也只要不歪瓜裂枣就行了。
她一直向往用气质和自己的精神世界去征服别人……
明天过去，后天就去外婆家了……
她这样的外在形象算不上多好，但也没上不了台面吧？
她睡不着多半有这个“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