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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前厅,周氏便张罗起来,请慕容燕坐到上位,捧出今日精心准备的好茶。
“听闻王爷您最爱雨前龙井,这是老爷特地差人从西湖替您取来的龙井,还是今年谷雨前采的早春茶,你看这色泽,绿中带墨,好得很。”
周氏正解说得带劲,秦小鱼冷不丁来了一句,“夫人啊,你如此说是讽刺我们王爷眼睛有碍吗?”
周氏一听便觉糟了,这该死的小贱人竟能给她找茬,将她赶出去一个多月,一回夏府摆了她一道。
“王爷,您瞧妾身这嘴,还望王爷您别往心里去,妾身是无心之失。”
见得周氏如此低头哈腰,秦小鱼就是一个爽。但燕王爷却对她严肃道,“小鱼儿,怎能对提刑夫人如此无礼,还不快给夫人赔罪。”
秦小鱼眼珠子朝天,用鼻孔对周氏说了一声,“对不起。”
“妾身听闻鱼公公您现在是宫中红人,您这声‘对不起’妾身是万万担不起的。”
周氏言辞锐利,也瞧得出不是好惹的角色。
“那小的多谢夫人褒奖了。”秦小鱼抱拳一谢,盯着她看了一眼,争锋相对。
周氏没再继续跟这丫头片子拌嘴,料理完王爷等人,便借口出了前厅。
见周氏离开,慕容燕才对夏妃轻声道,“我听到刚才那个老人家向岳父大人禀告——大姐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想必大娘也是为这事出去的。待会儿,你可要去看一看大姐?”
秦
小鱼自然是信燕王爷的,视力不好之人,自然有超过常人的地方。大姐病了,应该是受“红颜弹指老”之毒所致,她一拍脑门,今日正是大姐中毒第三天啊,这满头青丝该成白雪了吧?
“大姐病了?我出嫁那日她还好端端的,怎会病了?王爷,你会不会听错了?”
面对夏妃的疑惑,慕容燕只翩然一笑而过,“我自小眼睛不好,可听力比一般人好。我能以步子声识人,就像我那小妹,她嗅觉如狗一般灵敏,她能以味辨人。我们这些瞎子啊,总还是有比常人高的本事的。”
慕容燕所指的小妹便是凝香公主,他与凝香自小便失了明,都是可怜之人,他这般自嘲自己,大抵是无奈到没有办法得看开罢了。
夏嫣一蹙眉,握住他手,急道,“爷,你莫要如此说自己,你还有我呢,以后我来当你的眼,做你的拐。”
见得这夫妇两人如此恩爱,吴侍长看得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去,夏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言行有失淑女本分,松开男子的手,红着脸,垂握在腿上。
男子眉目温润,笑意明媚,凭着本能去握女子搁在腿上的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霎,女子的脸红透,只比这胡在窗棱上的大红喜字还红。
秦小鱼见得这二姐与二姐夫如此恩爱,也跟着高兴,“奴才曾听老辈们说,上天给你关上一道门,便会给你开一扇窗。爷的眼睛虽盲了,却是受了上天庇佑的,将来一定多福多贵,平安一生。”
吴星星站在一旁望着夫妻二人,被这太监逗得乐得合不拢嘴,不得不说这太监一开口便能把人说得心花怒放,这样的本事并非每个人都有的,例如他自己是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慕容燕笑着道,“小鱼儿,借你吉言,但愿我能一生平安。”
一番笑乐过后,夏元杏便回来了,他也是老官场了,并不会将困扰写在脸上,一脸笑嘻嘻模样,问道,“这西湖龙井可合王爷的口味?”
夏元杏不说,慕容燕也不会点破,只装作不知道夏婉安病了之事与这位岳父大人闲聊。这便是聪明人的处世法子。
趁着这两个聪明人聊得热火,她借口去了趟茅厕,实则是去探望下她的好大姐。
这夏府她是熟门熟路,一下便烧到了后宅去。
还在大姐闺房门外,便听到里头杀猪似的叫声,她乐呵着步步靠近,也不作招呼推门而进,门内的人意识到有人进。入,背着她,猛地一喝,“作死的奴才,谁让你进来的?给本夫人出去!”
出声的周氏,她一边吼着一边安慰着她的女儿,拿着丝巾给她的女儿裹头发,想要把夏婉安那一头枯白的头发遮挡住。
她没出去,反倒怀臂倚在门口,“大娘,如果真的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了。”
一听是那小贱。人的声音,周氏愤愤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秦小鱼这张臭脸,不过这个小贱。人本事倒挺大,竟能克制住她专门为她娘两调制的面目全非毒。
而周氏微微挪步,坐在床沿的夏婉安也看到门口之人,正是害得她这般凄惨的秦小鱼,也就是她的三妹妹夏锦。
她愤怒地握紧手,缓缓站起,走到秦小鱼面前,扬起手,便要落到她脸上,秦小鱼亦是不甘示弱,一抬手便握住这个辛辣泼妇掴来的手掌,力道在她手腕一寸寸握紧,看着夏婉安黛眉因疼痛一点点攒紧,幸好她有点三脚猫功夫,对付夏婉安这种娇弱女子简直易如反掌。
秦小鱼眸子中狠意乍现,唇角勾起,满含讥诮,“我的好姐姐,你都这幅德性了,还敢教训我?你当真是不要活了?”
“对,我活不成,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她腕上太疼,倒抽一口冷气,她早知自己揍不过秦小鱼,但她现在有伤在身不是。
见秦小鱼左臂不能动弹,夏婉安另一只手便攻击过去,还好秦小鱼身子灵活,将她手腕往门框上用力一甩,脱身往后退了一步,若是被她袭中伤口,这伤只怕一个月都好不了了。
这般娇嫩的手砸在门框上,痛得夏婉安一下子便脸色惨白,与她这一头银丝最是般配。
周氏见女儿吃了亏,赶忙过来,护住女儿,“夏锦,你这小贱人还敢到这里来?看我不收拾你?”
眼见周氏便便从腰间撤下一方黑布袋子,这布袋子她是从来不离身的,一般人还以为她这袋子里是什么黄金白银,但里头偏生都是毒物。
袋口一开,周氏便将里头毒物向门外的女子脚旁抖去,那几条巨形百足蜈蚣与漆黑毒蝎子便爬山了秦小鱼的靴子。
“宝贝们给我蛰死她!”
周氏恶毒地咒道。
换做平常女子看见这等毒物只怕要吓得晕死过去,但秦小鱼却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面色镇定,不忙不慌从腰间摘下宝葫芦,口朝下,一枚黑红交织的东西滚到她的鞋面上,而且那东西浑身长着尖毛。
“娘,是蜘蛛!”
夏婉安吓得缩在周氏身后,她不像她娘
一样喜欢饲弄毒物,但她也见过她娘所养的蜘蛛,但她从没见过一只蜘蛛可以如拳头那般大?
秦小鱼却不以为意,看着飞快靠近蜈蚣和蝎子的大蜘蛛,笑嘻嘻道,“大娘,这是我养的火龙蜘蛛,给你长见识了不?”
又对着鞋面上的那只蜘蛛,“小乖乖,快搞死老娘们的那些宝贝。”
大蜘蛛吐出红色丝线,丝线粘稠,一下就将那几条毒物给困住,那几条毒物便动弹不得,任由被大蜘蛛一点点吞噬掉。
动物吞食异类什么残忍,直接咬个稀巴烂,只剩一片残肢断骸的狼藉,夏婉安是名门淑女,见得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自然害怕,躲在周氏身后,看也不敢看。
“大娘,你以后莫养蜈蚣蝎子这些了,现在宫里的那些太医们都流行养蜘蛛了,尤其是这种炎热之地捉来的火龙蜘蛛,据说不管是入药还是制毒,效果都很好,若你喜欢,以后我送几只到你和大姐被褥里便是。”
秦小鱼优哉游哉地说着,这火龙蜘蛛便是从太医院要来的,太医们为了研药,也会养许多毒物,而这些毒物大多罕见厉害,对付大娘那些等闲毒物那是轻而易举的。
她说罢将手中宝葫芦放到地上,蜘蛛便将狩猎的食物拖进葫芦里,进入巢穴中慢慢享用。
周氏看着那些被火龙蜘蛛拖进葫芦里的碎肉,她那个心疼啊,这些宝贝都是亲手调养出来的,却被这个小贱人的蜘蛛给吃得渣渣都不剩,她心头滴血,却咬牙强自言笑,拍了拍夏婉安的肩,让她莫怕。
她对上秦小鱼的眸,“好啊,你个死丫头,比你娘狠多了。”
077 交易()
“大娘,你别老夸我,我是会骄傲自满的。”她看着蜘蛛将那些食物全部搬进葫芦里,收起葫芦别在腰间,笑眯眯看着这对欠扁的母女,“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了,二十八天之后,我随夏妃娘娘来给大姐上香祭拜。”
眼看秦小鱼要走,敢情她是把她们耍完就跑路,是吧?
“你给我站住!”周氏一声厉喝,秦小鱼悠闲回头,“大娘,还有何指教啊?难不成你也想当我小乖乖的早餐?”
周氏眉眼一厉,“你给我把红颜弹指老的解药交出来。”
“大娘,你不是自问出身唐门,毒医双全举世无双吗?怎么连这种简单的毒也化解不了?”秦小鱼不屑道。
这种毒可是西域古毒,早就失传百年,用十余种毒物按照一定顺序研制而来,她不知道她用毒顺序,如何能解?这还能称之为简单么?这个小贱人说的可真轻巧?
“自打我从悦仙宫回来后,彻夜没合眼,我看着我的指甲在晨光映入窗棱之际一点点变白。我将指甲涂上了最艳的蔻丹红,可是,这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我知道我中了你的红颜弹指老,只有一月余命,而且还将死的奇丑无比,这死法的恐怖一点都不亚于暴食而死。这三天里我将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但是我的头发又像指甲一样再次变白。我想说,锦儿,你很聪明,而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但你别忘了,你也是中了毒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克制了体内毒性,使得你恢复了原来的身材,可你的面貌并未恢复,说明你的毒性未除。我想你该你很清楚,如果这毒不彻底除了,有一天再次爆发,你会死得更惨。
既然你来了,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我让我娘把你的毒给解了,而你也把解药给我,你既是个聪明人,这笔交易对我们都有好处,而且你还能救你的母亲,你获利更大。”
瞧瞧她这大姐,这张嘴的本领一点都不亚于她。
宫中常有人说她嘴皮子厉害,其实都是拜大姐所赐啊,从小跟大姐斗嘴吵架耍心机,她已是百炼成钢了。
她斜眼睨着夏婉安道,“大姐,依你这说法,我得把大娘也毒了,这样才更公平呀。逼”
这小贱人还嘴的功夫可谓一流,周氏狠狠瞪了秦小鱼一眼,但她今个儿已是占了下风,她的毒物都给她的火龙蜘蛛给吞了,如果这小贱人当真给她下毒,她未必能躲得过。
她也不敢逞势,便软了声音去,“锦儿,瞧你说的什么话?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便听你大姐说的,咱们把解药互换了吧。”
周氏这副嘴脸,真是好笑,何曾见这个当家主母声音会软一分呢?
于是,她哈哈一笑,“是,我是该听大姐的,大姐说的也很有道理。这样吧,你先将我娘身上‘面目全非毒’给解了,如果真有效果,我与大姐再交换解药吧。”
若是要问夏家何人最狡猾,那便是夏家这个小女儿了,老爷身上的憨厚老实劲那是半点都没遗传,许是她娘与哪个姘。夫生的贱。种?
秦小鱼提出的这个提议,让周氏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