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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应嘉让开位置给太医使眼色,太医急忙上前诊脉,一诊之下大为惊奇,“甄大人,林大人生机已复。”
林如海咳嗽两声抱着林黛玉佯装不知,“发生了什么?”
甄应嘉便把林黛玉献药之事说了一遍。
林如海回忆了一番道:“仿佛是随手救过一个乞丐,原本想带回府中给他一个安身之处,再去找时却已不见了,竟原来是有大来历的仙人吗?”
甄应嘉急忙问道:“敢问女公子,那仙人可告知仙乡何处了吗?”
林黛玉红着脸低下头,“只恍惚记得恩情还罢,缘分已尽八个字。”
“可惜了。”甄应嘉叹息。
林如海既然醒了太医复上前诊脉,随后道:“林大人虽然死而复生,却已是伤了根基了,于寿数上有所损益。”
林如海紧紧抱住林黛玉感激的道:“能捡回一条命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海不敢奢望更多,唯求在有生之年能看着她平安顺遂罢了。”
圣旨已经下了,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甄应嘉又和林如海说了几句话便携太医告辞而去。
既然选择了装病骗皇帝便一定要装的像,所以林如海是下了狠心的糟践自己的身体,方才昏迷那一下子更不是装的,他是实实在在闭过了气去。
这一遭看似林如海赚了文定伯的爵位,却实在是他用自己的寿数换来的。
不一会儿贾琏走了进来,笑问:“可成了?”
林如海感激的笑道:“成了。”
“贤侄,那绛珠草哪来的,我吃了后通体舒泰,浑身暖洋洋的实在是好。”
贾琏瞥一眼林黛玉,笑道:“我可没有绛珠草,那是取了黛玉表妹的一滴心头血我画了幻灵符,绛珠草是幻化而成的。”
林如海顿时疼惜的抚摸林黛玉柔软的头发,“亏了你了。”
林黛玉摇头,两手抱紧林如海,抿嘴笑了起来。
贾雨村谋求青云路()
天气渐冷;京城荣国府来信催促贾琏启程回返;于是他决定在河水结冰之前回去。
这一日贾雨村来访。
“那日偶遇旧友;告知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事;我便想着去京中寻些机缘;又闻听东主也要启程回京便想着我能否与你们同行呢;路途遥远;船上品茗论道寥慰寂寞也是好的。”
林如海一抚须笑道:“纵然时飞兄今日不来我也是要派人去请的,小女幸蒙兄训教之恩,我心里正思图报;如今有机会一同入京弟心中已有筹划,兄放心便是。”
贾雨村面上露出一丝笑,心里已然明白林如海会举荐他;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荣国府的政老爷。
“有劳。”贾雨村自恃有才;只缺一个进仕之阶,林如海之所以肯为他奔忙也是看中了他的前途无量;所以心中并无惶恐感激;面上也就淡淡的。
林如海也是在官场混久了的人;如何看不出他内敛的傲气;却并不和他一般见识;也没放在心上;所以一笑了之。
二人相对坐着饮茶,又闲说了几句客套官话,约定了启程之期;贾雨村便起身告辞。
林如海送他到外头廊上;恰见贾琏站在窗前,贾雨村见贾琏穿戴不俗一派贵公子气象不敢怠慢,虽认不出是谁却有礼的点了一下头。
所谓点头之交,便是如此了。
贾雨村走后,林如海便问道:“琏儿,你看此人如何?”
相处数月下来林如海早把贾琏当成了自家子侄对待,亲厚非常,故以琏儿呼之。
“头骨伟俊凸出,额骨隆然而起,高耸厚实,面阔口方,直鼻权腮,身材伟岸雄壮,他一入官场便是如鱼得水,每一次挫折都能逢凶化吉,然而他人中有疤,这预示着他登高跌重,地阁似笼,终有牢狱之灾。他若能及时回头尚有生机,若不能也不过是宦海沉浮中的那些结局罢了。
我站在窗外听他和姑父对话也发觉此人心中没有敬畏感激之心,姑父暗示可以为他的前程谋划,他却以为理所当然,这人,说句不好听的,有白眼狼之隐患,姑父帮扶这种人要当心。”
林如海捋须沉吟了片刻,道:“我原本想着把他荐给你二叔的,听你一番话却是不能了,你二叔最是仰慕读书人,性又敦厚耿直,弄不过他。”
贾琏笑笑,心里明白林如海评贾政已经很委婉了,说的好听是敦厚耿直,说的不好听就是心眼太直和官场老油条们比就是很蠢。
而在他看来,他那二叔真正是个谦恭厚道的好人,却也蠢萌的可爱。
——
下霜之前,林如海包了男女船只启程了。
有日到了金陵码头,下船补给,贾琏见码头上人烟阜盛,卖小吃的到处都是便抱着芃姐儿,带着王熙凤平儿下去逛,林如海见状也起了陪女儿逛街的心,遂也带了黛玉下船。
芃姐儿已经开始说话了,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是“爹”,可把贾琏稀罕的不行,凡是芃姐儿盯着看的问她一句要不要,她蹦一个“要”字,贾琏就都买了,心里只想着“给你给你都给你”,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想办法摘的。
有大红的风车、彩色的泥人、咚咚作响的拨浪鼓,还有色彩斑斓的大蝴蝶风筝,琳琅满目,不一而足,可把跟着的男仆小厮们忙坏了,一趟一趟的往船上拿。
黛玉是个矜持的小姑娘,纵然喜欢什么也不开口,只欢喜的牵着林如海的手四下里欣赏,于小小的她而言,能和父亲一起逛街享受这份温馨便把什么好东西都比下去了。
正逛着林黛玉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孝服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小姑娘眉心一点朱砂痣,长的白白净净和她差不多大,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怯怯的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而在她身前躺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地上划着“卖身葬父”四个字。
林黛玉心里可怜她就站在那里不走了,轻轻摇摇林如海的手,道:“父亲,她好可怜,咱们买下她吧。”
“小姐,买下我吧。”小姑娘声如蚊讷的道。
贾琏打眼一看那眉心有朱砂痣的小姑娘心念就是一动,把芃姐儿交给王熙凤后就走了过来。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儿?”
小姑娘摇头。
“你家在哪里?”
小姑娘又摇头,缩着肩膀泪眼汪汪,不像是死了亲人的伤心绝望倒像是惶恐不安。
贾琏掀开白布一看,见那人已死的透透的了,看尸斑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再细细一看发现这死人鼻孔里有土,这就奇怪了,还没下葬鼻孔里怎么有了黄土?
那边厢林如海已经解下了钱袋子,就在这时人群里挤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先看了一眼钱袋子然后就跪到小姑娘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哭道:“好心的老爷,让我这可怜的侄女送她爹最后一程吧,老爷告知下榻何处,等一葬了她爹我就把她亲自送过去,您看这样行不行?”
贾琏顿时笑了,“姑父,我瞧你那里没有零碎银子都是大面额的,正好我这里有,我给了吧。”
不过一口薄皮棺材的银子林如海没和贾琏争,点了下头。
于是贾琏解下自己的钱袋子交给赵天梁,并低声交待了几句话,赵天梁听完拿上钱袋子站到一边对那三十多岁的男人招手道:“你过来,我把钱给你,你看多少合适?你们南京一口普通棺材需要多少银子?”
男人见钱眼开,撒开小姑娘就舔着脸跑了过去伸手拿钱。
就在这时赵天梁反手擒住了男人的胳膊,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把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男人大喊大叫起来,“你们要给钱就给钱不给就不给,做什么捉我,光天化日想强抢不成?!”
此时贾琏已经蹲在了小姑娘身边,笑道:“地上躺着的这个死人不是你爹吧,那边被捉住的男人也不是你的亲人吧?”
小姑娘看着贾琏眼泪豆子似的往下掉。
“你是被拐子拐来的吗?好孩子别哭,那人现在已经被捉住了,一会儿我们就把他送官,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吗?”
小姑娘猫儿崽子一样哭泣,小脸通红。
黛玉也陪着落泪,跑过去用自己的手帕子给小姑娘擦眼泪,并细心安慰道:“你别怕,坏人再不敢欺负你了,你快告诉我们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江湖上利用卖身葬父诈骗的事情屡见不鲜,林如海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了,只是碍于林黛玉才佯装上当罢了。
如今见了贾琏行动,林如海便派了林福去寻官府报备。
“不记得了,他说他是我爹,可我隐约记得我爹是有胡子的,他让我骗人,我不会他就打我。”小姑娘哭着抹眼睛。
贾琏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心想肯定不知道是从哪里挖出来的新尸。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小姑娘摇头。
那拐子又叫嚣起来,“我就是她叔叔,她就是我侄女,你们这些强盗,来人啊,快看看啊,大白天拐子抢人了。”
贾琏把小姑娘交给平儿安抚,冷冷看了拐子一眼对赵天梁道:“把他送官吧,这是个拐子无疑了。”
不管小姑娘是不是甄英莲,但她绝对是被拐来的无疑。
惩治一个拐子无需林如海贾琏,留下林福在此处打点也就是了,并不值得为他耽误行程。
一行回了船上,贾雨村听着动静出来,见了小姑娘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就道:“我仿佛知道她从哪里来了。”
遂把自己接受甄士隐资助等事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这小姑娘虽然长大了几岁,但模样轮廓是错不了的,尤其她眉心这颗朱砂痣,再认不错的。”
贾琏侧目,心想,换了个情境再遇故人之女他竟说了,到底没有泯灭良知。
想到红楼梦中他为了讨好贾史王薛中的薛家而假装不认得甄英莲那段情节,实在让人齿冷。
既知了甄英莲之母的所在,林如海便派人去找。
至于甄英莲,一行人都决定暂时把她带去京都安置。
天气越来越冷了,路程已行了大半,再折返定然会被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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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光阴慢;有日到京都;荣国府派了赖大来接;带了贾母的话说务必要把林如海父女接来府上住着;林如海推辞不过只好顺从。
那贾雨村见贾琏始终不曾邀请他住下便觉没脸心内存了气;又顾忌着自己还有所求便忍耐了下来;他虽在京都没有根基;倒有两个故旧,于是辞别几句一径去了。
贾琏林如海相视而笑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回到贾府之后,贾琏携王熙凤芃姐儿一一拜见过长辈后便去祭祖告知远行之子已平安归来;林如海拜见贾母奉上了扬州金陵等地的土产手信之后便被贾赦贾政请去了厅上说话,黛玉则被留在了荣庆堂。
这一次有被封为文定伯的父亲陪同,林黛玉是从正门进的;还有荣国府两位当家老爷两位当家夫人亲迎;规格是荣国府最高的了,她也没有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被人耻笑了去;这一次她真正是荣国府的贵客了。
“还是家里好。”王熙凤由丰儿服侍着拆了头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髻立即舒服的喟叹道。
贾琏早换上了一身家常衣服;枕在宣软香甜的一摞被子上;翘着二郎腿笑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熙凤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