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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空旷围场临时搭建起来的宴会地儿;已坐就了皇子和公主。两旁一字排列下去,还有些品级不上不下的官员随行,给那苏乌莹做陪玩。
那苏乌莹精于骑射;被众油嘴滑舌的官员哄得飞上天;当场表演骑术,压根忘记她白日还在对嬴子期说;她的脚又泛疼。
而宋卿好的位置则在我旁边;我两盘腿而坐。
她见我双手紧紧捏着膝盖上的长剑不放松;约莫猜到我此行的来意;但她好像不打算让我将这把剑还回去。
那头;那苏乌莹在马上耍完一套鞭子,大臣们又开始天花乱坠夸她那支用马尾巴做成的长鞭;“真是工艺精良、神兵利器……”
宋卿好重重嗤笑一声,引来大家视线。
应文见她捏着酒杯笑吟吟;看她表情又是要使坏的;下意识配合,抛砖引玉:“难道宋县主对此有意义?”
“回殿下,不敢。”
外人面前,她就像真怕他一样。
“不过,”少女缓缓放下酒杯,继续道:“只是方才见到另柄神兵利器,就不知二者相比起来有,究竟谁更胜一筹?”
应江看宋卿好的表情始终饶有兴趣,嘴角噙着的笑意是不经掩饰就流露出的,好像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听之任之,“宋县主这样一讲,本王也感兴趣,现场还有什么武器能与那苏小主的神鞭一敌?”
那苏乌莹好胜心强,也追问,“谁,站出来与我比较。”
我头皮忽然发麻,捏着剑下意识想逃,宋卿好却先一步动作。
她不待我反应,就一掌借力在我的手腕,将莹白若羊脂的渊虹剑打得老高。渊虹腾起至半空,像有意识保护自己,剑鞘刷地栽进一旁木桩里,入木三分。
我倒不知它竟有如此灵性,正怔忡,那苏乌莹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听着原先赞耀她的大臣纷纷开始讨论渊虹的来历,她厉眼看向渊虹的主人,我,扯唇假惺惺笑。
“既然公主神兵在手,想必身手也了得,那苏今日便冒犯了,讨教一二。”
别人的讨教还得等当事人同意,她的讨教却太不将我放在眼里。
或许从父皇将我关进大狱那日,她早就不将我放在眼里——
你不是千娇万宠高高在上么?
不还叫我下跪么?
最后还是因我而获罪,败在我手中。
那苏乌莹的心理活动我猜到大半,知道这场比试躲不掉,干脆迎头直上。
光讲身法,我并非那苏的对手,连之前宋卿好都曾败在她手中,更别提我。但我咬牙不愿认输,宁可被打败也不愿被世人诟病。遂趁她挥鞭而来,下意识踹开长桌和滚落一地的果,轻松拔了渊虹就应战。
是时,剑鞘依旧留在木桩上发颤,落在我手中的是真真秀丽夺目的剑锋。它斗转星移间仿佛在跳舞,不惧杀伤能力,而我更失策地选了一身繁复绫罗绸缎,比试终还得顾及脚下步子千万别摔倒。本以为十招内就得被那苏解决,没料我以为中看不中用的渊虹,却带着我躲过那苏次次狠烈的攻击。
我恍惚有种错觉,并非我运剑,而是剑运我。
那苏频频失手,趁我出神当口,借着那张刚被我踹开的长桌腾至空中,全力一鞭由上而下。我反应本不及,以为立马要输,忽觉手中的渊虹将我整个人拖着,不受控制转了两三圈。
转圈时,一身绫罗曾被剑气运起飘飘若仙,连事后应文都说惊为天人:“反正再定眼,那苏的鞭子就断成一节一节的了,我也没看清怎么发生的。”
别说他,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由此我确定,渊虹剑不是普通死物。它和我年少时无意□□的太阿一样,都有灵。
围场。
那苏乌莹眼睁睁看着自己败在我手中,不可置信。
方才声声夸赞那苏的官员看气氛凝结,不由地尬笑出声,“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哈哈。公主武艺有所精进,又有神兵傍身,那苏小主败得值当……”没料弄巧成拙,对方气急败坏。
恰逢此时,嬴子期姗姗来迟。
他常年抄剑的模样,玄色衣衫,太阿在手,面色淡然。
见他出现,那苏乌莹眼睛一亮,冲我喊话:“臣女的鞭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为避免大家觉得公主胜之不武,神兵自然要对利器。”
说完,倏忽转身面向她背后的嬴子期,甜甜一笑,“子期,借你的剑玩玩。”
我顿时心头一抽,捏着渊虹的手一抖,心间不断祈求——
别答应,别答应,别答应……
但佛祖早就不听我的请求。
他说我前半生过得太顺遂,风水轮流,也该轮到我不顺的时候,否则对别人如何公?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那苏从嬴子期手中抢过太阿。
当日,你用剑给她垫脚。
今日,你用剑助她欺我。
思及此,我差点不打自溃,立时觉得这段时间,很可能自己给自己演了出烂戏。
我以为嬴子期至少对我有点好感,所以才送我渊虹做开岁礼物,才愿意为我跋涉去往蒙古。但正如夏之时所言,“难道公主就没想过,他们在蒙古朝夕相处,生出真情么?”
那么,也好。
反正今日这一面,也是为告别。
就让渊虹败在太阿之下,让我败在你之下,让过去种种回忆,好的坏的……不再日夜于耳旁叫嚣着。
“来吧。”
空旷地中央,我紧着剑,听见自己越加寒冷的声。
周围议论四起,宋卿好则手压长桌台檐,紧紧看着我的每一步,做好随时预备出动的起势。
期间嬴子期也像是打量过我一眼,很快转开,带着转瞬即逝的留恋。
我本来打算破釜沉舟的,却被他那一眼烧得不知所措,整个思绪都开始往外翻。等那苏乌莹艰难地拔出太阿向我刺来,我忽然松开了手,连带着手心里的渊虹。
嬴子期为躲开我的目光,下意识偏了偏头,没发现现场状况,最先察觉端倪的是宋卿好。
对面,那苏乌莹明明见我已投降丢剑,还是没往回收煞气四溢的太阿。
“扶苏小心!”
宋卿好大叫一声,我一回神,凛冽尖锐的弧度已隔我半寸之远。
哐当。
我被惊得下意识抬胳膊遮挡,入肉的锋利感却迟迟没传来,反倒耳旁响起一浓重又沉闷的兵器格挡声。
待得现场抽气一片,宋卿好站起的腿重新弯下,我缓缓移开胳膊,便见那传说中难逢敌手的绝世太阿,被自发腾起的渊虹一剑给逼回了剑鞘,安安静静不再有任何动作。像它从未出鞘,像它不曾戾气张扬。
场中的那苏乌莹不知怎么回事,秀唇微张,掌心还残留太阿用力脱离的擦热感,火辣辣地疼。
那日我才知,为何嬴子月看见嬴子期送我渊虹,会惊讶到合不拢嘴。
阳歌行宫,应文曾问,“渊虹?很厉害么?”
少女道:“说厉害,也不算绝顶。但说不厉害呢,它又……”
又什么的后文,我总算得知——
说它不厉害,它偏能克制最厉害的太阿。
自古万物相生相克,水克火,柔克刚。
嬴子期送我这把渊虹,不止剑身修颀、飘然仙风,还可消除太阿的煞气,算是唯一能叫“它”乖乖听话的物件。
兴许有一日,它大杀四方。
但当那剑锋指的方向是我,它会毫不犹豫,回头。
还记得开岁节那夜,火光通明,炮仗的颜色和灯笼将长街染成一幅油彩。有人在油彩中,将我的血染上锋利莹白时,曾笑意融融。
“礼物。”
他说完就走。
我欣喜若狂,一路从长街追上去,缠着他问这把剑的来头。
那人用一根指头便将我靠得极近的面容推远些,看起来像嫌弃,实际心头涌起的热潮已渐渐显山漏水,差点自面上闪过,好在被灯笼和炮仗颜色遮盖。所以我不知,有些答案,于长街上便已宣之于口。
后来我经常会想,若我没生在皇家,没和他有那段恩仇,他是不是就能卸下心防,早日带我走?
但终究,是假如。
围猎场。
好半晌过,宋卿好带领众人第一个鼓起掌。
“怎么样,殿下?”她朝着应文和应江的方向说话,嘴角微翘,“我就道公主有柄遗世神兵,现在可信?”
先前附和那苏乌莹的大臣们立刻转风向,“哪是兵器啊?分明活生生的人,竟有意识保护主人!”
“对、对,就不知公主从哪等到此等神物……”
我被吓得还立在原地动不了腿,宋卿好来到场中看似和我搭话,实际暗自扶我的胳膊回座,帮我回,“呀,这柄剑好似是公主一个旧友赠的,旧友的名字么……”她微蹙眉头假装冥想,却足够那苏乌莹联想。
少女蓦地回头,望向身后人,胸脯起伏,甚至在事后拦住他追问,“剑是你送的?”
嬴子期微微不耐。
“那苏小主这质问的口气,好像我们是需要向对方解释的关系?”
分明说好,她负责救我出狱,他负责帮她赢回在我面前曾丢失的尊严……
仅此而已。
那苏乌莹小脸发白,“你就算得这样清?她到底有什么好!”
青年敛容,良久,“她什么都没你好——”
“唯独出现比你早。”
私奔()
我快疯了。
自从得知渊虹的来历;我准备好的、信誓旦旦要告别的话;功亏一篑。
我彻夜不眠;胡思乱想种种可能。到了三更时分;实在压制不住心间疑问;跑去敲响嬴子期小院的门。
他似乎也没睡着;脸上全无睡意;仿佛知道我要来,“进吧。”
“不了。”
我断然拒绝,背后紧紧攥着那把渊虹。
嬴子期第一眼就注意到我背后藏的“重点”;心知逃不开我的问询,干脆关上门随我走到院中的假山旁。
假山处有处人工打造的泉眼,持续不断往浅浅的池子送着水。我听着泉水叮咚;如同心跳的频率;咚咚咚。
池子旁还有张石桌,可我两都没坐;只停下脚步;转身。
“这个……还给你。”
思忖良久;我将渊虹捧出;莹白在暗夜的衬托下更是扎眼。
他毫不犹豫;“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想留,扔了罢。”
嬴子期没说气话;渊虹比锐气比锋利根本够不着十大名剑的尾巴。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对付太阿。
既然从今往后我两不再相见;渊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毕竟;我不希望自己再有敌人。”
他曾经放任我成为他的“劲敌”。如今,也不需要了。
那厢,我依旧仰头,捧着剑的姿势依旧稳稳,眼眶却差点被他一句话激出水。
“你这算什么呢?”我质问的声音略颤,“你这样说,会让我错以为,你似乎真的喜欢我一样。”
一提到敏感话题,嬴子期下意识就想逃。我洞穿,不打算给他机会,固执地窜到他面前挡着,重新将渊虹捧过去,“要么把剑收回去,要么承认喜欢我——”
“嬴子期,我从没强求过要和你一生一世!”
他还是不阴不阳,看得我越发难受,当下顾不得什么公主不公主,言辞灼灼。
“我能猜到,你来王府必有你的目的,而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