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不……”她心里震撼地叫着:“绝对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然而,紧接下来,她的信心又动摇了。
就在那张苍白的瘦脸上,她认出了那双斜飞出鬓的长眉,认出了那挺直的鼻梁……正是昔年心上人的最佳写照,尽管岁月匆匆,百年荏苒,但是秦冰所留给她的神采记忆,却是永远也抹灭不了的。
看着看着,她一阵心酸,几乎流下泪来。她很想探出手来,试探一下秦冰的伤势、病情……也许他已经死了吧?
这原是一个最自然不过的平常动作,然而,在蓝宛莹行来,却是那么的踌躇……
她却也忘不了那段恋情带给自己的灾难、伤害——设非是“银眉子”以及各兄姐的惠于援手,已经身陷情劫,为情魔所困,至今落到一个如何下场,简直不堪深思。
由是,那只伸出的手,在几乎触及秦冰面颊的一刹那,却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然而,即使是这么轻微的一个动作,却已足够惊动了冰榻上的秦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在他的目光,忽然触及到面前蓝宛莹的一霎,简直像是触了电似地大大震动了一下。
四只眼睛有如磁石引针般地紧紧对吸住了。
“啊……你……”
那么长久的无边岁月都已经过去了,在万般无奈,充满了失望与感伤的今天,这一霎,又让他看见了这个人,这张曾是他朝思暮想,令他为之神魂颠倒的脸,竟然会不可思议地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不会是做梦吧?一简直比梦境更令人难以捉摸。
“你……你怎么来了?”说了这句话,他随即作势要坐起来,只是体质过于虚弱,竟然不能从心。
蓝宛莹看在眼里,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来制止住他。
“用不着……你还是睡着好了……”
“我……”秦冰苦笑了一下:“你请坐下……这里太小……太……”
“用不着客气,”蓝宛莹呐呐地道:“我只是顺便来瞧瞧你,一会儿就走。”
“啊……是……我知道。”
说了这几个字,秦冰又闭上眼睛。然而这一霎,他整个心都乱了。原是想狠下心来,不再理她的,可是一想到对方马上就要走了,在这里只不过是片刻的逗留,这“一面之缘”,该是何等的宝贵?岂容错过?眼睛便又睁开了。
“这些年月以来,你还好吗?”
问了这句话,蓝宛莹立刻发觉到语病太多,只是想收口已是不及,话已经出口,也只有处之泰然。天知道,她的心该是多么的凄苦?
“哼!”秦冰深邃的眼睛里,显示着一种被嘲弄的愤怒:“你问我……‘还好’?……
你……看呢?”
蓝宛莹脸上显现出一丝恻然,她微以尴尬地道:“你的事我都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你是说……要我忘记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秦冰的目光几乎是冷酷的!
蓝宛莹轻轻一叹道:“秦道友,你我都已是过来的人了,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了,你身经大难,很抱歉,那时我未能及时救你,以至于使你落这到般田地,说来实在是有些不当,但是那年我本人亦身遭大故,正所谓自顾不暇……唉……这些也就不再谈了,只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好好自修珍重,不要再记挂这些过去的事吧……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请求……望你接纳!”
“很好……”秦冰冷冷地点头:“你能说出这几句话,也算……”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叹了一声,摇摇头,不能尽言。
蓝宛莹顿了一下,秀眉轻颦道:“这里既已为人发现,看来你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未来你可有个什么打算?”
秦冰又睁开了眼睛,脸上一片凄凉。
蓝宛莹道:“我刚才看见寒谷二老的手下康淮元神遁出后被我擒住,本要毁了他的元神,一了百了,不意四姐忽然救了他,使我功亏一篑。那元神却也受了重创,这么一来可就与那两个老怪的仇结得更大了。”
秦冰道:“对你来说,这诚然是很不智了……”他冷冷一笑道:“说来全是我的罪过!”
蓝宛莹低下头道:“这怎么能说是你的罪过呢?是我自愿的。”
秦冰情不自禁地抬起目光,默默地看向她。
蓝宛莹与他的目光才一交接,赶忙移视一旁,简直不敢与他对视,心里怦然吃惊。她如今已登仙籍,平素接触,几乎已无能使她分心,然而这一霎在与秦冰的目光接触,两相面对,互吐心声之下,竟然会为之心摇神荡,几番难以自己。
人非草本,孰能无情?
昔日的无情虽说已成既往,到底不同凡响,有其刻骨铭心之处,此时此刻,目睹着昔日爱得死去活来的心上恋人,憔悴如斯,焉能会不为之动心、痛心?
“说吧!”终于她违背了自己来时的初衷:“我还能为你尽些心力吗?就算用来弥补过去对你的不周之罪吧!”
秦冰摇摇头道:“你不欠我什么!”
“你真的这么认为。”
“我确是这么认为。”
“好吧,”宛莹轻展愁眉,微微一笑道:“到底我们是老朋友了,站在一个老朋友的立场,在故人落难之际,为他尽些心力,总也是不为过吧!”
她情真意挚地道:“请你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秦冰摇摇头道:“我别无所求,你今天来这里看我,已经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意外收获了!”
宛莹心里一阵恻然,忍不住脱口叫了声:“冰……”
这声称呼仿佛又把秦冰拉入到久远的梦境,使得他睡在冰榻上的躯体为之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两个人都呆住了。
在蓝宛莹来说,她似乎已经警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动,一时惊止,内心却翻起了层层涟漪,这一霎之心神交战,端的非局外人所万难了解、洞悉。
秦冰又何尝不然。他终于支起了瘦骨嶙峋的躯体,身子在此一霎间,抖动得那么厉害。
“宛莹……你……。”
蓝宛莹上前一步,搭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当真是神仙亦有情,心里一阵难受,两行热泪由不住点点滴滴顺着两腮滑落下来。
她的一双搀扶着对方身子的手,亦不自禁地轻轻颤抖,这双手遂即不自禁地落在了秦冰的掌握中。
“宛莹……”秦冰语音凄楚地道:“你真的就要走吗?”
蓝宛莹试着想把他握住的手抽回,一来对方握得甚紧,再者,自己两只手承担着对方一身的重量,一旦收回来,对方非跌倒不可,略一犹豫之下,只得让对方继续握着。
“唉!”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秦冰苦笑了一下,缓缓收回了那双紧握着对方的手,蓝宛莹乃得轻轻把他身子平着放下来。
“我今天来看看你,情知是很不智的!而且……”说到这里她立时顿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些也不去说它了,只希望自今日之后,你能把我忘了,好好地珍惜自己,也不枉你我过去相交一场……”
秦冰摇摇头道:“我已经完了……倒是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在不容易……你说得不错,今天你来看我,对你来说,实在是很不智……更何况又开罪了寒谷的两个老怪物,凭你如今的道力,自是可以不惧,但到底是一件麻烦的事,你却要好好作一番防备才是。”
蓝宛莹苦笑着摇头道:“这你倒不要为我操心,寒谷二老真要是不知好歹,来西昆仑寻仇,哼哼,我也只好放手与他们一拚了,真要敌不过,我那几个兄姐也不能看着我吃亏,只是那么一来,这块海内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便只怕要遭受破坏,万难保存,那倒是一大罪过了。”
秦冰喟然道:“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想不到事隔百年之后,我又为你带来了麻烦!”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冷笑一声道:“寒谷二老也未免欺人太甚,我如今落到了这般田地他们兀自放不过我,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找上门去,看看他们如何对我发落!”
蓝宛莹摇摇头道:“我认为这可是下下之策,你盘算着那两个老怪物不敢吗?这么吧……”微微思索了下,她眉头微蹙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肯不肯屈就一下,当然,这样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秦冰微微怔了一怔,奇怪地向对方注视着。
蓝宛莹道:“你现在的住处以及本身已经被人知道,往后的日子只怕更为险恶,不如……还是迁地为良吧!”
秦冰点头道:“你当我不想吗?只是我的伤,只适宜在此苟延。”
蓝宛莹插嘴道:“那倒也不尽然。我倒有个地方,如果你能去那里,实在强似这里百倍。”
秦冰眼睛一亮,这是他朝思暮想而不可得的事情,焉能会不答应?只是这件事太离奇了,倒要听听是什么一处所在了。
蓝宛莹注视着他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位道义之交,提起这个人你当然也认识,你听过洗星老人这个人吧?”
秦冰怔了一怔道:“你是说君也平那个怪人。”
“就是他,”蓝宛莹道,“他为人虽有几分轻狂,但是却很重道义,眼前因为南极坠星之事,须要我们七人帮忙,又因为他与我颇为投机,所以如果我有事相托,他一会全力帮忙。”
秦冰黯然点点头道:“倒也罢了,只是我这伤势,须要特殊地方才得疗养。”
“这个我当然知道。”蓝宛莹一笑道:“洗星堡虽然说不是极寒之地,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君也平在那里开凿了一道寒泉。”
“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
秦冰立时如梦方醒似的,恍然忆起了究竟。
“是吧?”蓝宛莹道:“那道地底寒泉,为的是配合君老头子所练的至阳之功,如今据说他的元阳功力已然练成,那道寒泉却仍然存在,井在那里建有一座‘奔雷殿’,据说我辈道家中人,如能居住于彼,日夕身受寒泉洗濯锻炼,大有裨益!”
秦冰聆听至此,顿时大为兴奋。
他原是对于自己身体之复元,已不存希望,这时听蓝宛莹提起,一时间信心油然大增,木然凝固的脸上,情不自禁地带出了一番喜色。
“这可是真的?”秦冰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果真这样,我总算得救了!”
蓝宛莹轻轻一叹道:“说来真应该怪我,我始终不知道你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要不然我早就……好在亡羊补牢,也许现在还不算太晚!”
秦冰忽然面色又转得颇为沉重,苦笑了一下道:“君也平这个人怪得很,我与他过去虽然有一面之缘,但是却谈不上什么交情,以他的为人习惯,虽然有你大力的推荐,只怕也不一定能为他所收容……”
蓝宛莹一笑道:“那也不妨一试?”一面说,她遂即左右打量了一眼道:“你这里可有什么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没有?”
秦冰轻叹一声道:“我以为洗星老人那边……”
蓝宛莹道:“这件事你就不必再迟疑了,杜道友还在外面,我意不妨约他一同前往。”
秦冰点点头道:“这位杜道友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为了我,害得他几乎遭劫……我可是罪莫大焉了!”
蓝宛莹道,“这位道友福星照命,每一次遇难,皆能逢凶化吉,我们已为他详细推算过,经过眼前这一步劫难之后,便有惊无险了。”
秦冰原有无限离情别绪,待要向对方吐诉,此去洗星堡原有一段距离,正可好好倾诉一番,如有杜铁池同行,便不能畅所欲言了,自是遗憾之事,只是转念一想,蓝宛莹何以要拉着一个局外人走上这么一趟?莫非杜铁池与洗星老人二者之间,还有什么夙缘?或者含有什么深意?——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再多疑。
蓝宛莹含笑道:“杜道友来了。”
秦冰再一留神,施展透听之术,果然隐约听见一阵细微的丝丝之声渐行而近,如非运功细心留神倾听,简直是听它不见